“咚!”
“咚咚咚!”
連珠炮如同九天雷霆在山野中炸響,接著又是一陣急促而且密集的馬蹄聲響起,好像蠻荒人舞蹈時敲擊的無邊戰鼓,夜色終于在這一刻被撕破。
王德玉,你終于舍得來了!
袁紹心神激蕩一個激靈站了起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飛奔至院落外負手而立,瞅著遠處的仿佛密林一樣的深黑影子,仿佛倚門而立企盼郎歸的農婦。
然而,這一等又是小半個時辰。
袁紹已經站成望夫石,將士們剛剛清醒的雙眼又開始惺忪,連珠炮和馬蹄聲卻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好像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他們的幻覺。
遠處那道密林的影子,也依舊如濃黑的墨汁刻印在潑墨的山水畫里。
王黎坐在山巔的巨石上,賈詡則立在一旁,看著山下數十萬大軍按各種陣型星羅棋布手中的火把火光點點,不時輕聲交談,眉宇見格外的平淡和舒坦。
“世人都說袁本初寡謀少斷,但今日看來世人終究還是有些誤解,袁本初能夠傲笑冀州、稱雄中原并非浪得虛名。”
“能夠揚名天下,哪個諸侯又是簡單之輩呢?袁本初固然有其家族的緣由,同樣也離不開他自身的魅力和努力!”
“天下梟雄曹孟德、劉玄德和孫文臺與之相比,他的聲名也算是其中佼佼者。而且他帳下的謀士也還不算太蠢,那鞠義更是一顆七巧玲瓏之心,竟然很快便知道了本將軍的意圖!
只可惜,行了九十步卻還差最后的十步。郭公則和鞠義縱然知道了主公的打算,但他們終究屬于防守一方,這決戰的時間還是由我們說了算!”
“主公所言正是,不過決戰還是必須選在天明時分,否則再不發起攻擊的話,他們的人馬就可以從容的通過清風峽離開了!”
“嗯,清風峽那里只有破虜的數千朱厭,根本就擋不住袁紹大軍前進的腳步。先生,離天亮還有一個半時辰,傳令下去,讓子龍他們沒過半個時辰就佯攻一次,讓袁紹的軍隊徹底的疲憊!”
“可憐的袁軍將士,整整一天一夜跑了百十里地,就只能靠懷中那點干糧墊吧一口,戰馬同樣也腹中無食。現在主公再不讓他們睡覺,我估計明天看見的兵士只怕站都站不直了吧?”
賈詡朝王黎拱了拱手飄然下山,只留下王黎一人坐在山巔,猶如山尖上的一座孤峰,淡然的注視著那座村莊。
天,漸漸的亮了。
一道魚肚白在出現在山頂,朝霞開始聚集,遠遠看去就像人世間最偉大的畫師在淡青色的天邊落上了一筆重重的粉紅色的筆墨,一道曙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朝霞灑向大地。
大陸澤波光粼粼,小樹林樹葉婆娑,院落外的數十萬大軍兵甲熠熠,光芒萬丈。
“殺!”
為了盡可能的消滅王黎的主力大軍,袁紹和他的將士們等了一天一夜,趙云他們又何嘗不是呢?
前方的盔甲和兵刃反射的陽光映入眼簾,如數萬把利劍同時祭起,花團錦簇光輝奪目。但趙云知道這些都是虛的,整整一天一夜的奔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就是鐵打的身軀也扛不住。
袁紹的軍心已疲!袁紹的軍隊已疲!
決戰就在眼前!
趙云手中的亮銀槍一晃,太史慈心領神會,二人各領著萬余騎兵蘇醒的蛟龍一般從山坡上直奔而下。高順、徐榮、高覽、成廉、曹性、徐石和裴繼等大將同樣從東陳村左右兩側的峽谷以及密林中殺出來。
十萬大軍兵戈爍爍,馬蹄滾滾。山坡、山谷和密林小道都仿佛被踩碎了,在陽光下踐踏起數丈高的灰塵。
“放箭!”
袁紹中軍大纛迎風一展,掌旗兵一聲怒喝,數萬支利箭離弦而出,如飛蝗似狂風,密密麻麻。
截斷了人們射向遠方或者的視線,也截斷了日頭灑向人間的光輝。如果從下向高空看去,亦只能見到一片濃密的烏云以及偶爾透過烏云的間隙折射在箭簇上的光芒。
光芒非常的明亮,卻泛著森然的殺氣,冰川一樣的寒冷。
將士們把盾牌舉過頭頂,對頭頂上的箭雨卻不是太在意,依舊雙腿緊緊的夾住馬背縱馬馳騁。
他們明白在人數上他們遠遠少于袁軍,他們也明白袁軍可能已經疲乏的舉不起手中的刀槍,他們更明白從山坡上沖下來的速度或許箭也趕不上。所以,他們只需要拼了命的沖鋒!
沖鋒,既是他們向袁軍展露的必勝氣勢,也是他們或許能夠躲過飛箭的戰術!
利箭落下,烏云驟然散開,陽光的萬道光芒重新君臨大地,無數的寒光劃破長空落在人群之中。一陣叮叮當當的金戈聲響起,戰馬長嘶,將士悲鳴,東陳村前的山谷、山坡和密林中一片狼煙。
但,將士們奔跑的速度并未有絲毫的延緩,甚至因為下山慣性的原因越來越快,漸漸的變成一道道黑色、紅色、白色或者黃色的龍卷風,在原野上形成一條條激蕩的洪流。
除了后軍的兩三千余將士遭受了這股箭雨的襲擊,并順便丟下了數百條性命外,數萬支氣勢洶洶的利箭刺破晨風蕭蕭落下,卻一頭扎了個空。
前鋒營離袁軍不到六七十步,趙云和太史慈等大將的戰馬已到袁軍的眼前。
“布槍陣!”
“刀盾陣!”
“趙云賊子納命來!”
來不及準備第二輪箭雨,顏良、文丑等人一聲怒喝,縱馬一躍飛出戰陣,手中的武器就向趙云等人砸了過去。
“嚯!”
“嚯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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