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一戟斬了張毅,裴繼和黃忠順勢奪了南陽。
軍師祭酒郭嘉親自調度,留下裴繼及五千精卒守城,麾下兩萬余將士兵分兩路,一路由黃忠率軍一萬向西徑取南鄉郡,另一路則由郭嘉親自掛帥,張遼做先鋒,一萬五千大軍直逼新野。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劉磐率領八千大軍,出了西門,沿著王黎大軍留下的痕跡奮起直追。
劉磐雖然急著報仇雪恨,卻也不敢不管不顧的蒙頭前沖。為了避免重蹈前番鳳凰山下慘敗的覆轍,他不但將手下的三百斥候悉數派了出去,同時也與中軍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敢遠離。
天色漸晚,日頭已經落到了山的另一邊。
離王黎的大軍卻依舊還是十數里,劉磐沉寂了一傍晚的心逐漸焦躁起來,若是一直這樣遠遠的墜著,莫非他還要跟著王黎到雒陽去吃灰不成?
“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劉磐的沉思,劉磐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斥候隊率,眼中掠過一絲希冀:“講,可是有了王黎他們的新動向?”
“回稟將軍,王黎的大軍確實有了新動向。不過…”
“不過什么?”
隊率看著劉磐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將軍,據末將麾下的兄弟來報,王黎他們如今正在前方五里處安營下寨,看那營寨的架勢足可安置四千余人。”
“你是說王黎的軍馬都在此處?”劉磐臉色一喜。
隊率搖了搖頭道:“但是他們只在此處發現來了五百余人,其余的的三千五百人俱不在營帳中。”
“不在帳中?”劉磐心中一凜,皺著眉頭思索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那附近可有什么可藏身之地?”
隊率想了想,接著說道:“將軍所料不錯,我記得兄弟們回報的時候,的確提及起那營寨的前方有一處密林,正是從新野到南陽的必經之地!”
哼!密林伏兵,又是火攻嗎?
都說這王黎用兵變幻莫測,依我看也不過如此,竟然還想在我眼前再上演一次火攻?我劉磐有那么傻帽嗎,可一而不可再的道理都不明白也想和我斗!王黎啊王黎,本將軍今日倒要看看到時候誰才能笑到最后!
想到這里,劉磐心中升騰起一片火熱,眼神中的戰意和殘忍已經掩飾不住:“你速去中軍稟報大帥,請大帥分兵兩路直奔林前,阻斷王黎歸路,劉某今日要活捉王黎,一血前恥!”
“諾!”
新野城外的夜晚異常的安靜。夏蟬還沒有出來,青蛙和蟲鳴卻已仿佛銷聲匿跡,密林中只有晚風刮動樹葉的聲音。密集的烏云也從天邊涌了過來,將那輪慘白的下弦月遮得嚴嚴實實,整片大地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在這黑色的夜晚中,劉磐甚至連麾下的行蹤都看不清楚,卻依舊能夠清晰的看見前方數百步外的一道道白色的帳篷。
《東邪西毒》中有句傳唱甚廣的經典臺詞: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劉磐沒有看過《東邪西毒》,他也絕對不了解王黎,甚至都沒有見過王黎,但是這一切,都不影響他對王黎的心心念念。
如今,帳篷就在前方,自己的仇人就在帳篷中,你又讓他如何
保持心底的平靜?
看著眼前連綿的帳篷,劉磐的臉上全是壓制不住的興奮,他仿佛已經看到了王黎和那該死的老黃忠在自己大軍的殺伐下倉皇北顧,乃至跪在自己的馬下磕頭求饒。
“大帥…他們的軍馬現在到何處了?”劉磐低著聲音轉向一旁的斥候隊率。
隊率朝兩側指了指,劉磐借著月光看了看,只見兩側大道上靜靜悄悄的走來許多的人馬,仿佛兩條移動的黑色長空,蜿蜒在左右。劉磐頓時大喜,朝隊率猛然喝道:“掌火,進攻!”
隊率手中的火把驟然燃起,好像立刻間打開了希臘神話中那萬神之王宙斯手中潘多拉魔盒一般,密林外突然間明亮了起來,數百支,數千支火把同時舉起,如同萬道星光照耀著密林。
“殺!”
文聘一聲怒喝,連珠炮沖天價的響起。
馬如飛龍,刀似霹靂,就連文聘麾下的三支軍馬,兩萬五千名荊州軟腳蟹也變成了出柙的猛虎,或騎在戰馬之上,或飛奔于田野之間沖向前方的大帳。
沖天的號角和炮聲,震動的馬蹄早就驚醒了沉睡中的兵士,大帳中的五百余名兵士紛紛爬出大帳,往身后一看,轉身就往密林中跑了進去,衣甲和兵器丟了一地。
對方士兵狼奔逃竄的模樣和遺落在地的衣甲映入眼簾,一股熱血沖上劉磐的大腦,還沒有看清楚大帳中僅出來五百余人,手中的大刀霍然飛上天空,猛地往下一揮,一聲高喝霹靂般在密林之外炸響。
“殺!”
“砍死黃忠,活捉王黎!”
一語既出,無數道回聲響起。兩萬五千名荊州兵士化身一輛輛疾馳中的火車,再也剎不住腳。
大帳越來越近了,兩百步,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劉磐臉上的猙獰在火光中格外的明顯,他的刀尖上泛著幽深的殺氣,他的嘴角處掛著殘忍的笑容。
看著前方的大帳,劉磐雙腿狠狠一夾,胯下的棗紅馬如離弦之箭闖進大帳,手中的大刀高高揚起,猛然從半空墜下。“刺啦”一聲,大帳從中破開,露出了里面無數的稻草和裝在瓶瓶罐罐中的火油。
“不好!中計了,快撤!”
劉磐一聲吆喝,旗手將手中的大纛朝天一指,數萬支人馬齊齊停在大帳跟前,文聘和王威從兩側縱馬過來:“劉都尉,為何停住了腳步?”
“大帥,請看!”劉磐朝地下一指,文聘和王威二人不禁抽了一口冷氣,背上的冷汗立時涌了出來,這要是一不小心闖了進去,只怕麾下的健兒們又將陷入火海之中。
“轟!”
眾人剛剛立住腳步,數百支火箭從密林中飛了出來落在大帳中的稻草和瓶罐上,火苗沿著大帳的路線升騰而起,在眾人前方肆掠的揮動著殷紅的爪牙,就連密林外沿的樹木也在火光中噼里啪啦作響,瞬間就在眾人面前布下了一條無法逾越的火溝。
兀的,密林深處一聲雷鳴,頓時旌旗招展,鼓角聲天,三五百人的吶喊壓住鼓角,隔火而來:“天皇皇,地皇皇,荊州盡是軟腳郎。鳳凰山下一把火,劉磐嚇得尿褲襠。天皇皇,地皇皇,荊州兒郎吐血忙。新野城外一把火,文聘王威又哭喪。”
劉磐、王威勃聘卻冷靜了下來:早聞前將軍王德玉用
兵獨樹一幟,麾下將士更是如臂使指。鳳凰山下一把火燒得劉磐頭焦額爛也就罷了,如今這新野城外燒得這把火卻有些莫名其妙。
若是自己用兵,肯定也得在密林中放火再以伏兵輔之,屆時不管自己如何小心,也必然會有些損傷。為何如今這王德玉卻反其道而行之,在林外匆匆的點上一把火,不讓我荊州大軍進入密林之中呢?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又在掩藏什么?
看著密林深處點點的火光漸漸消失,文聘抬起頭看著王威:“剛才帳中的軍士是否依然只有五百余人?”
王威想了片刻,疑惑的抬起頭來:“好像確實只有數百人,難道其余的三千余人皆藏在這密林中嗎?”
“不!如果本帥沒有料錯的話,潛藏在密林中縱火應該就是剛才逃跑的那些人,王黎的主力肯定不在此處!”密林深處的火焰終于熄滅,文聘的眼中卻閃起一道光彩。
劉磐也反應了過來:“主力不在此處?怎么可能?難道王黎只留下這數百人,然后親率主力悄悄潛逃回雒陽了?”
“恩,應該是如此。王黎乃是國之重臣萬軍職守,其性命自聘頷了頷首,陡然心中一陣不安,一道閃電在心中劃過,再抬起頭來時亦是滿臉的驚駭,“不對,子慎,巨石,你們倆可還記得今天傍晚的時候,斥候曾回報說在南陽附近發現大火?”
王威和劉磐對視了一眼,雙雙點頭道:“確實是有這么一回事,不過,這不是南陽都尉張毅他們協助我等出兵捉拿王黎嗎?”
“好一招瞞天過海,好一招聲東擊西,好一個王德玉!”
聽見王威和劉磐的回答,心中的想法亦愈發的堅定起來,文聘看著王威二人,苦澀一笑,“下午的那把火應該不是張毅放的,而是王德玉所燃。張毅奉本帥之令追堵,數千大軍就地一擺,坐等我麾下大軍合圍便是,何須放火燒山?難道是為了看煙花嗎?
當然不是!所以南陽外的那把火只會是王德玉點的,只有他才會利用這種機會,想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同樣的,此處的這把火也只是為了阻止我們,而非殺敵。我們都小覷了他的胸懷和胃口,他的目標至始至終都不是悄然無聲的潛回雒陽,而是…”
“而是什么?”
“兵寇南陽,劍指荊州!”文聘斬釘截鐵的喝了一聲,轉向身旁的潘縣令問道,“潘縣令,這附近還有什么路可轉道南陽?”
潘縣令遲疑的看著文聘道:“大帥,救兵如救火,如果王黎真如你說述那般目標乃是南陽,恐怕如今南陽張都尉已經為其所困,若是再繞個十來里路的話…”
文聘大手一揮,打斷了潘縣令的話頭:“這密林已被大火所困,沒有一個整夜,估計停不下來。若想要早點解救張都尉,我等就只能另尋他徑,否則等這大火一熄滅,張都尉只怕就已經為國盡忠了!”
感受著密林外沿大火的高溫,潘縣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點了點頭:“十里外確實還有一處捷徑,可以繞過這片密林徑直通向南陽城下的大道!”
“何處?”
“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