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雙方鼓聲大作,雖然還未開始廝殺,但是換俘一事已仿佛敲響了西涼軍與關東聯軍對決的序幕。
見叔父和王允二人安然無恙,袁紹點了點頭一聲厲喝,徐榮、華雄、李蒙、趙岑及百十名西涼士兵悉數被帶至身后。
彩旗落下,雙方戰鼓齊停,兩方陣前都樹立起一面大纛。一百五六十米的橋長,卻成為了短跑比賽的路徑,袁隗、王允、徐榮、華雄等人各自帶著麾下士兵、家仆各自向對面奔跑而去,而對面的大纛就是短跑的終點。
如果說這座浮橋就是袁隗他們的賽道,那么橋中間就一定是賽點,誰先跑到賽點無疑誰更安全。
眼見徐榮等人已過了賽點,而袁隗及王允等幾個老朽仍在拼命的向橋中間跑去。
董卓使了一個眼色,陣中驀地一聲吶喊,西涼軍如波浪一般嘩的分開,一條九尺大漢從陣中躍了出來,頭頂束金冠肩披百花袍,唐猊鎧甲、獅蠻寶帶各披戴身前,胯下一匹追風赤兔寶馬,手中一桿森然方天畫戟,赫然正是三姓家奴呂布呂奉先。
得到董卓的示意,呂布縱馬飛奔而出,將至陣前,手中畫戟在馬鞍上一插,順手取過背上的銀月弓,長喝一聲,一支利箭帶著凜然的破空聲直從西涼陣前直逼袁隗身后。
“哼!無恥鼠輩!”
關東聯軍陣中喊聲如雷,王黎胯下絕影四蹄如雪,踏岸如云,片刻間已飄至陣前,雙臂盡舒,一聲怒吼,九牛二虎之力灌注手臂猛地噴薄而出,落雕弓張如滿月,倏地一放,弦上的利箭已向橋中迎去。
兩支箭仿佛兩道流星,不,應該說一道流星和一道閃電一起越過漫長的浮橋在袁隗的腦后相遇,再相撞,“叮!”的一聲,激起無數的星星點點濺落在橋上。
以箭御箭!
這是王黎的成名絕技,以箭御箭之術!
不管是西涼軍還是關東聯軍,早就曾聽聞過昔日王黎與紀靈對決是的以箭御箭之術,但是除了趙云等人外,沒有人任何人相信那是真的。
這數百上千年以來,中原大地也就出了兩個用箭的猛人,李廣和養由基,又有誰能相信王黎真的能和這兩人比肩呢!
但是,眼下這一幕真的出現了,出現在兩軍對陣之中,出現在橋頭之上。
眾軍睜著眼傻呆呆的看著王黎手中的那只箭,只見那箭電閃而出后發先至,正好于袁隗身后三尺處正中呂布箭矢,銀光濺射,兩只長箭落花般飄然于地。
“轟!”
西涼騎兵噤若寒蟬,關東聯軍嘶吼震天。
王黎早已跨馬陣前,長弓高高舉過頭頂,怒喝一聲:“三姓家奴,枉你自認英雄,竟然背后偷襲一介文弱老人,我呸!你特么算得上什么英雄?呂布,來而不往非禮也,且看看王某之利箭你能射落乎!”
語畢,王黎雙腳勾住馬肚,身子斜斜坐于馬背上,一手穩穩的擎住落雕弓,右手猛的一拉一放,一道閃電再度從手中飛逝而過。
眨眼之間,那利箭已恍若追月的彩云般筆直的穿過趙岑發髻,“錚”的一聲插在趙岑身前四五十步,發帶兩段,一頭長發散亂下來,在風中飄然飛
先是以箭御箭,再來一招百步穿楊。
關東聯軍頓時氣勢大震,歡呼陣陣,西涼軍眾人卻是盡皆大駭,心中陣陣的發麻,趙岑直勾勾的看著前方橋頭上兀自顫動的箭支半晌挪不開腿。
“且慢動手!”
見王黎用以箭御箭之術將呂布的箭支射掉在地,董卓早已驚得呆了,而王黎一箭穿過趙岑發髻更是令自己心驚肉跳,暗忖若是王黎給自己也來那么一下,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可惜,遍觀麾下將士除了呂布和華雄之外還有兩把刷子外,其余眾將好似也僅僅只會張弓而已,又怎么可能在箭術之可壓過王黎一頭,莫不如稍后斗將以呂布的畫戟力壓群雄?自己也能挽回些顏面,振奮振奮軍心!
想到這里,董卓急忙厚著臉皮喝道:“袁本初,如今你我約定換俘何必橫生枝節?袁太傅、尚書令兩位文弱之士怎受的如此驚嚇?你我之戰是否等眾人歸營后再戰?”
“哈哈!”
袁紹仰天大笑,鄙視的看著董卓,譏笑道,“董卓小兒,你要換人袁某便與你換之,你要比箭袁某也奉陪,而今你等妄圖打破約定射殺太傅,卻被德玉一箭鎮住,現在你又想和袁某講道理了?
董卓小兒,枉你在九六城中作威作福一言九鼎,袁某奉勸你一句,為人不能太無恥,還是厚道些好!”
袁紹一口一個小兒,董卓氣得老臉一紅,一口鮮血差點噴了出來,只是一雙眼惡狠狠的盯著呂布不曾移開。
“董卓小兒,今日你要戰便戰,袁某悉聽尊便!”袁紹并不理會董卓的小動作,劍橫馬上,睥睨的掃視著西涼軍。聲音高亢,自信至極,仿佛數十萬西涼軍甚至包括呂布在其眼中也不過一介草芥,西涼軍齊齊吸了一口冷氣,噤若寒蟬。
王黎勒馬揮弓入壺,見徐榮等人已歸西涼陣中,而袁隗和王允二位老人同樣漸至眼前,跳下馬來朝二人抱了抱拳,又擁抱了一下自己的這位叔父,一揮手,百十名士兵疾步上前,將袁隗、王允二人及一干家仆扶起往陣營后方走去。
橋下滔滔不絕的黃河水依舊高唱著雄渾的號子滾滾東去,橋頭卻為之一空,只余下一支利箭插在橋上。
大戰的氣息再度撲面而來。
“咚咚咚!”
震天價的鼓角驀地沖天而起,震透關山,瞬時間長河暗淡,水鳥噤音,端的是旌旗漫卷,風云激蕩。
一幅雄渾悲壯的戰地畫卷徐徐展開。
青龍刀、追風箭、落雕弓、月牙戟、中興劍閃爍著灼灼光華倒映水中。赤兔馬、絕影馬、黃驃馬、驊騮馬、棗紅馬打著響鼻噴出濃濃的氣息。而雙方的將士就仿佛畫家手中的那支筆,在畫卷中激情的勾勒著。
旌旗是他們的靈魂,他們高高的舉過頭頂;兵戈是他們的色彩,他們緊緊的攥在手中;戰馬則是他們的線條,他們縱馬馳奔,踏著踢踏的步伐,如巨海波濤鋼鐵洪流一般直逼橋頭。
橋是浮橋,橋就在前方,就在巍巍的孟津渡口之上。兩三百艘船只和浮箱代替橋墩,成千上萬塊厚實的木板平鋪其上,再用木楔牢牢釘住,船只首尾相連,隨波浪起伏
此橋渡上三五百人甚至千兒八百應沒任何問題,但十數萬大軍齊整整地壓過去,又將會是怎么樣場景呢?
或許是兩支隊伍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相撞,也或許是橋斷舟沉人仰馬翻的鬧劇。
兩軍漸漸靠近橋頭,已漸漸的看清對面士兵的模樣。袁紹和董卓不約而同將大手高高揚起,雙方將士齊齊勒馬駐足,分列橋的兩端,虎視眈眈怒目而視。
董卓輕按馬頭,信馬由韁走到陣前:“袁本初,孔子曾經說過:三軍可奪帥也。而帥乃軍中魂,將是英雄膽。你適才說要戰便戰,你現在可敢與董某賭上一賭,來一盤戰前開胃小菜!”
“董卓小兒,你特么的花樣真多!斗將便斗將,還開胃小菜,你當你是在吃大餐啊,也不怕撐死你!”袁紹一聲厲喝,長劍出鞘,“袁某麾下雄兵百萬,上將千員,你想怎么賭,袁某奉陪到底!”
董卓揚聲長笑,拍馬回到陣中。
一陣搖鈴響過,一團紅色的火焰般竄至橋心,呂布腳跨赤兔馬一手方天畫戟直指王黎,威風凜凜:“王德玉,昔日在京中你等暗伏丁原帳中,不過想倚多取勝,今日可敢再與呂某單槍匹馬大戰一場?”
“哼!呂布小兒,我家主公乃清河國相身份尊崇,就憑你一介三姓家奴也配與之對陣?你怎么不撒把尿照照鏡子!”不待王黎答話,一騎縱馬而出越過王黎身前直奔呂布,手中斜拖著一桿亮銀槍,在橋面劃過一道深痕。
如果說王黎算得上是呂布心中的一塊陰影的話,那么趙云絕對是那塊陰影中最濃最深的那一點墨。
見趙云飛馬而出,呂布早已氣得鋼牙咬碎,眼中滿是仇恨,聲音恍如草原中的孤狼:“趙子龍,又是你!”
趙云淡然的掃了呂布一眼,冷笑道:“趙某在永安宮之時就曾與你說過,你的狗命是趙某的。今日你既已見趙某到來,還不把狗頭速速奉上!”
“哼!趙子龍既然你要找死,就休怪呂某戟下不留情!”呂布猙獰的嘶吼一聲,一條畫戟已如蜃龍般探出。
朱色的方天畫戟,銀色的亮銀長槍。兩道精光閃過,一朱一銀交錯在一起,橋下波濤洶涌,橋上金戈爭鳴,二人如橋下黃河中飛出的兩條蛟龍一般,狠狠的撞擊在一起廝殺成團。
但見:
黃河橋上塵煙滾滾,孟津關下殺氣騰騰;
一個赤兔金冠,手執方天畫戟如飛龍在天,戟起處暗影憧憧若即若離,一個黃驃白衣,手握亮銀鐵槍若長蛇騰空。槍落時銀光閃閃似虛似實。龍是蜃龍,虛幻縹緲,兇狠多變,蛇乃九嬰,九頭齊出,變化多端。
一個似楚霸王項羽垓下斬漢將,一個如猛秦將王翦沙場滅七國。
二人在橋中膠著一起,只聽得叮叮當當一陣翠響,金戈之聲盈耳不絕,不覺已過了五六十回合。
眾人正看得心馳神往間,卻不想惹惱了人群中的張三爺,眼見得呂布與趙云斗得如火如荼,心里宛如數十頭貓爪過一般,坐下驊騮驀地騰空而起,一聲雷鳴從前軍之中噴薄而出。
“燕人張翼德在此,誰敢與我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