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猛烈的刮著,卷起大陸澤畔的柳絮越過南的城墻抽打在臉上,仿佛長鞭一樣,可勁的疼。
城頭上早已尋不見荀諶和審配二人的影,他二人都已經回到了軍營。
顏良兵敗,六員大將只剩下顏良四人,十萬大軍只剩下不足兩停,而且大部分都還帶著傷,精神也極度的頹廢,這一切他二人都在城頭上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荀諶二人都知道戰場上任意一次不經意的意外都已可能造成一場大敗,但他二人都是文韜武略懷錦繡之人,迄今為止,所有的陣型和戰術都裝在中。
所以,他二人想不通也想不明白,為何顏良他們會敗的如此慘烈。
要知道顏良和文丑這二人雖然個剛硬,脾氣也桀驁,但他們的武藝不但在主公帳下出類拔萃,就是放眼天下也少有匹敵,當初白川一戰,他們不就和劉備帳下的關羽、陳到殺得難分難解嗎?
可以說,他們已經站在了這個時代武將的巔峰。
更何況,與他們同行的還有鞠義、韓猛、高干以及于夫羅四位同樣久經戰陣百煉成鋼的沙場老將。
縱使在行軍過程中發現了什么不妥,不是也還有這四位可以查漏補缺嗎?可是為什么他們還是敗的如此慘烈?難道那王德玉的股摸不得,還是他的將校都是天兵下凡?
帶著滿腹的疑問,二人來到軍營中,也不等親衛通報,直接就闖入了帥字大營。
顏良和文丑已經坐在了案椅上,一張濕帕子搭在他們臉上,嘴角上滿是風沙。而于夫羅和高干則斜靠著胡椅背,兩雙大腳直接擱置在他們前方的案椅上,精神同樣說不出來的頹廢。
“出了什么況?為什么十萬大軍只剩下這些許人馬?鞠義和韓猛呢?莫非他二人逃走了?”一見到顏良的面,審配便藏不住心中的疑問,立馬喝問道。
顏良將臉上的帕子斜著扯了一扯,見來人是一慣與他不怎么對付的謀士審配和荀諶,也不請他二人坐下,反而學著高干二人將腳放在案椅上舒服的喘了喘氣,并不答話。
倒是一旁的高干頗為顧全大局,站了起來與二人拱手道:“鞠義和韓猛兩位將軍已經被王德玉大軍所擒,我十萬大軍和六員大將也只剩下眼前這些人了。”
“你說什么?鞠義和韓猛兩位將軍被擒?他二人雖說沒有萬夫不當之勇,卻也是沙場老將,審時度勢不在話下,他們怎么可能落入到王黎手中?
你們特么的太讓我失望了,就算是一群任人宰割的豬,也夠王黎砍的吧,你們怎么還會讓他二人給失陷了?”審配眉毛一挑,不可思議的看著高干,言語間已經完全沒有了河北名士的風范。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自從王黎傷了他之后,他就對王黎念念不忘,仿佛人一般時刻也不敢有忘。
這一次他知道王黎將去天梯山,于是他獻計袁紹偷襲癭陶,甚至還主動和顏良、文丑握手言和。本想著有了他二人的領兵必定萬無一失,這樣一來一邊可以替主公拿下南的犄角之城,一邊也可以替自己報得私仇。
卻不想現實再次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的一腔血和滿腹算計付之東流。
這怎能不讓他心急,不讓他暴跳如雷,失去了往名士的風采?
可惜,審配的格還是過于執拗了,他是名士卻也只是謀士,他并沒有袁紹的一言九鼎和懷,他的威望和名聲并不能鎮住帳中的將領,更不要說河北的兩大廷柱。
話一出口,文丑已經拔刀相向,顏良則是直接站了起來破口大罵:“審正南你個酸儒,老子和一干兄弟在前方拎著腦袋廝殺,你特么的留守中軍無所事事,竟然敢對兄弟們出言不遜,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
“你…你,簡直就是無理…無理取鬧!”
審配知道剛才太過心急,貌似言語不當惹火了顏良二人,卻也不愿意承認自己的錯,只是覺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顫顫巍巍的舉起手,指著顏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荀諶急忙一把抱住審配,向顏良和文丑唱了個喏說道:“兩位將軍,正南剛才只是一時心急,還請兩位切勿放在心上。”
顏良二人也是牛脾氣,見荀諶出面,倒也再提不起火來,恨恨的瞪了審配一眼,重新坐到胡椅上,對二人答不理。
可惜,荀諶二人本來是打算詢問兵敗事由的,結果審配意氣用事這么一鬧,一時之間兩方人馬相互瞪著眼,誰也開不了口,大帳中陷入一片寧靜,異常詭異。
“三位公子駕到!”
正在此時,帳篷處的親衛一聲大喝劃破了帳中的寧靜,眾人紛紛起向外迎去。只見大公子袁譚、二公子袁熙和三公子袁尚在逢紀、辛評、郭圖和許攸等人的擁簇下緩緩來到帳中。
“剛到營外便聽到你們的爭吵聲,明明吃了敗仗,卻都是一副興致昂揚的模樣,難道這就是我們河北的大將和軍師?”袁譚狠狠的看了眾人一眼,示意大家坐下,這才向顏良等人問道。
“顏良、文丑兩位將軍,你們說說吧,此番究竟因何而敗?可是王黎假意前往天梯山,等你們靠近癭陶之后再度殺了回去,打了你們一個措手不及?”
袁譚不愧是袁紹的老大,在河北軍中頗有幾分威望,顏良和文丑倒也不敢假以顏色,可是言語中終究有了幾分指向。
荀諶為好友大感不平,袁尚卻已經拍案而起:“大兄,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覺得是正南先生中了王黎之計,你打算將此次兵敗的罪責都推到先生頭上嗎?”
“三弟稍安勿躁,我這不是在幫著大家捋一捋頭緒嗎?”郭圖悄悄扯了扯袁譚的衣角,袁譚福至心靈,輕言細語的看著袁尚。
袁尚勃然大怒:“既然是捋頭緒,你為何不讓顏良兩位將軍自己細說,卻想將這兵敗之責強加于正南先生?你又怎么知道就不是將軍們一時不察吃了王黎的暗虧?”
“大兄,三弟,你們都不要吵了,還是先聽聽兩位將軍的言辭再說吧!”袁譚正反唇相譏,袁熙已經站到中央,向眾人行了一禮開口言道。
眾人一時無語,卻又各懷心思,目光復雜的看著顏良和文丑二人,也不知道希望從他們嘴里得到什么樣的答案。
荀諶慢慢的來到高干邊靠著他坐下,無力的搖了搖頭,都說虎父無犬子,可惜一代梟雄卻生了兩個窩里橫窩里斗的兒郎,實在是可嘆可悲。
如今主公還在天梯上山生死追隨,他的繼承人不知道先找到自己的父親,而是直接就拿此次戰役大做文章排除異己。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可是你看看這兩位,哪里有半分親兄弟的模樣,分明就是前世的仇人。
哎,今生兄弟前世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