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凡人來講,在渤海牧行走,必須要提前確定好目的地,不然一旦涉足,很容易就失了方向,這片城邦中人、獸人、丹朱人各占三分之一,而這里的修行者僅占據了十分之一,還大多是資質較差,水平偏低者,畢竟只要選擇了修行之路的人,大多還是想往上爬的。
渤海牧里的時間過得可快,一日吃喝僅在彈指一揮間,還極易令人沉淪,所以曾有修行者稱這里是凡人的天堂,修行者的墓地,而且這里的土地太過金貴,一人若是久離四日,那么他的房屋便是無主之地了,但每年都還有大批的流動修行者,住上一個月,再匆匆離去,他們往往會將自己建造的奇特房屋,慷慨地贈予凡人。
木子云領著大伙穿過七百二十三花臺,身上已經附著上了七日也消散不了的花香。
風箏突然急道:“不好,小月、小四還有唐道元不見了。”
木子云卻回道:“不急,他們應該進不來,我查過《吹風錄》,這渤海牧只能是人、獸人、丹朱人進來,其它都進不來的,小月是惡靈之身,自然也無法被當作人,咱們快些在這里逛逛,盡快出去。”
“為什么只能是人或者近乎人的生靈進來呢?”鈴鐺不解道。
正說著話,兩個小孩裝進了大伙中間,頭也不回,嘻嘻笑笑地跑開了。眾人也沒生氣,但奇怪的是,接下來,所有人的行動都變得不一樣了。
正狐疑望著那兩個跑遠了的眼熟小鬼的木子云,渾然不覺自己的伙伴已經離開了自己,但從氣息上感知,明明伙伴仍在身邊。
木子云望著遠處說道:“那兩個好像是跟著均士魅那伙人的小孩,小心一點,他們果然在這里。”一側頭,卻發現大伙均已消失不見,而木子云又在人群中,看到了正面對自己而立的均士魅。均士魅邪邪笑著,木子云倒未急躁,掃了眼四周后,接著慢慢擠開人群,朝著均士魅走去。
那兩個撞到眾人的小孩身上落下了“傀儡貼”,杜小月不在,眾人自然不知這古老之術,更不知破解之法,所有人身上都被貼了一張,接著按照“傀儡師”的操控,走向了不同的路。而那“傀儡師”,正是均士魅一眾里的,那個病怏怏的,牽著灰色及膝小毛驢的牢頭。
方天慕其實覺察到了能量波動,也作出了反應,用術之逆回將傀儡貼化解,但成功之時,所有人已經不見,而他自己僅僅往旁邊走了五步而已,回頭時,正瞧見木子云從身前走過。他不愿呼喊,只能快步跟去,不多時身前便出現一人將其攔下,而此人卻是望鄉。
兩人走到一塊可算巧合,卻都不愿與對方說話,冷目相對了數十息時間,誰也不愿當先動步的那個。
鈴鐺不知覺來到了一條長街,五步便是一店門,從門進去,便是七層食鋪,每一層只做一種海鮮,稍遜色些的店鋪,也能將那一種海鮮做出三十種吃法,僅做菜的輔料就百十種,更別說那油鹽醬醋的花樣了。不少獸人從身邊經過,但大部分還是人類,大家只做著一種事——吃。
更讓鈴鐺驚喜的是,這里的美食好像不必花錢,因為每個看到她的店主,都會說:“來了啊,今天吃點什么,瞧你瘦的,怎么瘦成這樣了?”邊說著便將美食無償奉上,她若不接,那人便又說:“好吧好吧,還是下回。”
鈴鐺起先還能拒絕,自打接了第一份美味,就停不下來了,走了三十多步,吃了五十多種美食,肚子雖撐,可眼前總會有新的美味出現,鈴鐺不由得喊道:“太幸福了,誰不想在這里過一輩子!”
正吃著,卻抬頭看到了一家甜食居,店主正擺著攤賣著糖人,鈴鐺頓時兩眼冒星,恨不得立刻奔到那糖人旁咬上一口,可剛跑出去兩步,立刻驚醒,這才明白,在入棲霞城前,木子云打開的錦囊之一“不要去買糖人”正是對自己的叮囑,她慌忙后退了數步,眼看著自己手上的美味,氣惱自己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他們在哪啊!”立即扔了手中之物,回頭去找伙伴了。
也就在她回頭的功夫,一個姑娘來到了糖人攤上,一如既往地買了一串糖豆,她早就在這條街每一家店鋪都付了足夠的錢,一日三餐都在這條街上解決,也真可謂是幸福滿滿。姑娘也隨性得很,吃起來可謂狼吞虎咽,披散著頭發睡意朦朧地上街,兩步就能滿嘴流油,也不找手絹,抬起袖口就這么一抹,日落回家時,那兩條袖子跟抹布差不許多。要說這姑娘也是個凡人,行為舉止的確也邋遢的很,可偏偏有一樣極為特殊,那就是,她的容貌與鈴鐺一模一樣。
要說世間非同胞外,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還可以勉強說得通,但三個人一模一樣,就太不正常了,這個邋遢至極的油膩姑娘,比鈴鐺要胖四十多斤,身高還要矮一點,許是平日里吃得太多太油,臉上也多了些痘點,可就算這樣,只要她愿意打扮,她仍然能傾國傾城。
鈴鐺正是因為那錦囊之言,才與此姑娘錯開了命運之線。可許是造化弄人,那姑娘走了沒幾步,便被人用石子打中了頭,她疼得大呼著氣,淚汪汪地轉過頭往一角落去看,愣了好一會兒,竟看到了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而那人,正是嵩陽瓏洛。
話說另一條如溪流細窄而曲折的街上,一家不起眼的店鋪中,休兵正抱著七八個菜碟邊哭邊吃,哭得理由也荒唐,太好吃了,他吃的有多快,店家的盤子上得就有多快,一會兒的功夫,已經二十碟了,他還特意將北象獸的能力附著到自己的胃,令自己的飯量變大了百倍,埋頭繼續吃,完全把木子云幾人忘到了腦后。
話說風箏被傀儡貼操控著一路快跑,進了花海,那些花瓣柔軟的很,劃過臉頰只留余香,不留痕跡。按照原本的計劃,她應該會直接來到牢頭的面前,并被立即斬殺,可使壞的牢頭這邊也出了狀況。本來他得了均士魅的命令,將木子云一伙人分散,再逐個擊破,結果那兩個幫忙灑傀儡貼的小孩(二尾狐和有食)根本沒有按照約定的跑回來,而是直接瘋玩去了,熊孩子在哪個時代出現都不意外,沒有來得及等風箏,牢頭怕孩子不見了,只能無奈地追了過去。
風箏一出花海,來到了處清幽之地,四下五人,回頭又往花海中鉆,可哪還能找到回去的路,再出來時,已經站到了那座完全透明的水晶房子面前了,正此時,那水晶房子的透明門開啟,風箏和那獸人打了個照面,而那獸人身后又出現了四五個如人族幼子大小的小獸人,未想到獸人非常的熱情,拉著風箏就要進屋,風箏是可以看到萬靈身上的金絲線(道理)和花絲線(情理),所以知道這一家獸人并無惡意,還真是大大的善意,一時間羞于開口拒絕,就被幾個小獸人拉進了屋,未想到這外面透明無比的房子,里面卻跟正常房舍一模一樣,這家主人也解釋了,原來是當年造房子的時候,把材料給裝反了,可這些料子都是之前離開的修行者贈予它們的,它們也得不到新的了,索性就這么住下,久了也習慣了,獸人們熱情地將美味佳肴奉上,一起和風箏說說笑笑,吃了起來。。
某一棟房舍邊,顓王旭正叉手冷立,他在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話說木子云追著均士魅走,二人先慢后快,都在互相試探,均士魅的恐懼戾氣滲入木子云之心,木子云立即為伙伴此刻是否安全而開始恐懼,他雖強忍,卻還是陣陣心悸,走起路來,都不斷打量著四周,看起來如做賊一般。而均士魅也好不到哪去,他同時被木子云的暴躁戾氣侵入,一開始還能忍,后來便開始低聲謾罵,心中好似有一團烈火,走起路來橫沖四撞,如土匪一般。
終于,均士魅不再向前,而是惱著眉頭回過身來,走向了木子云,而隨著二人不斷靠近,兩人也愈發“正常”,終于面對面站到了一起。
均士魅笑道:“可惜,你的伙伴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木子云回道:“你為什么會跟得上我們?你怎么知道我們要去哪里?”
“哦?”均士魅笑道,“跟著你?”無形的腐蝕力瞬間開啟,木子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污水,但幾息過后,一股火焰從地面鉆出,直插均士魅后腦。原來之前只是木子云的火焰分身,可均士魅的身邊突然沖過來一個渾身附滿綠色異能的普通人類,他用身軀擋住了烈焰。雖然全身被烈焰燒毀了一半,卻還是猙獰地立在那里。
木子云出現在二十步遠處,可就在這一刻,原本行走在身邊的人和獸人,突然詭異地扭動脖子,看向了木子云,它們的身上都附著綠色的異能。
“嘁,這也是你的能力?”木子云一擺手,狂風推開了所有人,但下一刻,所有附著異能的生靈,全部自爆,木子云就在其中,即便化成虛體,也被那些揮灑的異能粘上了身軀。不過,均士魅再次撲空,因為那道身體,也還是分身。
木子云再次出現,均士魅眼神卻依舊不見殺意,他眉間帶笑,說道:“我知道你在哪。”二人對打了百步距離,看起來卻像木子云在對著均士魅不斷地尷尬起舞,原來木子云的術在脫手的一瞬間,就被均士魅的能力腐蝕掉了,均士魅也完全不看木子云,二人就這么來回踱步,倒是身邊建筑和花海成群的腐爛成泥。
驀地,均士魅的身影消失了,木子云立刻想要飛到天空,可均士魅早已出現在了另一處地方。均士魅正站在一人背后,這里是片花海,均士魅用能力腐化出了一個凹地,“呵呵呵,我嫌著太過麻煩,所以就不陪你玩了,直接來找你的分身吧。”原來木子云的真身正在此處。
木子云緩緩轉回頭來,攥緊了拳頭,冷道:“你還有點本事。”只見上空飛起了七八個火焰分身,這都是木子云在追趕均士魅時留下的。
“我告訴過你”均士魅的手指,輕輕按在了木子云的后背,“只要你擁有一絲恐懼,我便能探知到你的內心。”
“哦,這樣啊。”
“嗯?什么?”
“我說,原來是這樣啊。”
均士魅看著木子云的臉,怔了一下,原本那張強行鎮定中,還帶著絲慌亂和恐懼的面孔,突然變得輕松無比。均士魅后知后覺,頓感不妙。
“誰告訴你,我怕了?”木子云冷笑一聲,臉上哪還有恐懼之意,而他的身軀瞬間變化成了火焰,纏在了均士魅腰間。就在他即將被均士魅腐蝕完全之時,天空連著落下五道紫雷,正劈在均士魅頭頂,接著,木子云出現在了一處房頂,原來之前的他仍舊是分身,他開始的確恐懼留出了破綻,就為了引均士魅上鉤,但后來說服自己別怕的理由也很簡單,他心里對自己默念了百遍,“有那小子,不可能出事!”
均士魅從一片狼藉中爬出,身上五條深痕,他半蹲在地,彎著身子,朝地面吐了口血,抬頭正對木子云的眼神。
木子云冷道:“舒服嗎?喜歡這種死法嗎?”
誰料均士魅的身影從自己背后傳出,“唉,不怪你考慮的少,我也是第一次用出分身呢。”
木子云立即回頭,瞧見均士魅完好無損地站在那里,手上還拿著一張燒焦了的,有五道深痕的紙人,再看前面,那半蹲著的均士魅早已不見,這也是牢頭的手段。
均士魅沒有放出能力,他冷眼俯視身前的木子云,半會兒后,冷道:“你也不是真身吧。”
果然,木子云再次出現在對面,他深知對手的可怕,所以絕不讓自己處于絕路。
均士魅和木子云都開始覺得此戰棘手,恐怕要消耗很久的時間,均士魅已經打算要大放能力了,可此刻伙伴并未出現,難免會波及,均士魅便收了此念頭,笑道:“現在,猜猜你的棋子還剩多少?”
“反正比你的多”木子云也冷笑道,“不如我趕緊送你與他們團聚吧。”兩人再度交手,打了近兩個時辰,這邊破著一個又一個的分身,那邊躲著一片又一片的異能。
天還是暗了
被熱情招待著的風箏,吃得小腹發漲,便立即借了主人家的間屋,褪下裙子,剛坐在馬桶上,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她在正常的環境里呆習慣了,忘了這房子從外面看完全透明的事實,那也就是說,現在她如廁的光景兒,豈不在全城矚目下進行著?剎那間,姑娘羞紅了臉,起來也不是,繼續也不是,只能雙手捂住了臉,大叫起來。
而站在屋頂上,正瞧見此景的木子云,漲紅著臉別開了視線,嘴上臭罵道:“白癡娘們!”
均士魅也瞧見此景,愣了一下,隨即也撇開了臉,忽的又怔了,心想道,按照計劃,這女人不該早已經死了嗎?
此刻兩位首領還在奮力對戰,風箏已經捂著臉石化在原地,鈴鐺在一條街上早就在美食的誘惑中重新淪陷,手中仍握著七八串東西,將旁事拋之腦后,同一條街上,兩個小孩從其身邊歡快跑過,佝僂著的牢頭在后面破口大罵,卻還得繼續追趕,被筆作點化后的二尾狐,雖是小孩,卻找回了部分妖力,帶著有食小姑娘跑得像風一樣快。又是同一條街上,那一隅三尺之地,依然悍然不動地矗立著兩道身影,方天慕和望鄉冷目相對,至今誰也不愿先示弱動一下腳。
另一條曲折的小街上,休兵還在那家小店瘋狂掃盤,身邊已經擺了幾層碟山,要說按照均士魅計劃來解決休兵的人呢?巧了,就在休兵所處地旁邊的小店里,扛著炮筒的大亨,也把頭埋在桌上,他身邊的碟山可不比休兵的少。
許是站了兩個時辰站累了的顓王旭,已經做到了屋邊的石凳子上,他垂著腦袋,或許還在想著,接下來走到其面前的是方天慕還是望鄉,而同樣被交付了任務的嵩陽瓏洛,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這一仗,只有兩方首領在打。
打到這份上,除了兩位首領的伙伴,渤海牧的居民們,恐怕都知道有兩個恐怖的修行者在廝殺了,這在渤海牧可是極其少見的,而這里大部分都是凡人,所以大家也沒有抵抗的能力。
木子云越打越急躁,直在心中想,那小子為什么還不出現,一惱之下,單手指天,天空突然紫光乍現,他大聲吟唱道:“瞬生,瞬死,雷電啊!”剛吟到此,周圍瞬間扭曲變形,木子云和均士魅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忽然坐到了兩張并排靠著的椅子上,兩只小手各指著兩人的鼻子,只見那小家伙氣惱大罵道:“兩個大笨蛋!你們要害死我啦!”
五⑧16○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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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