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起,裴真真對武媚娘的態度就變得十分冷漠,兩人雖同吃同住同上學堂,每天十二個時辰待在一起。但相互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就連偶爾不經意目光相接,裴真真都會立即避開她的視線。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畢業之期逐漸臨近。
這一天,南波萬向學生們宣布道“各位同學,還有幾天你們就要畢業了,在這之前,我準備組織全班一起外出踏青,地點就選在學院附近的萬窟崖前。”
見大家都很激動的樣子,又補充一句“既然是踏青,你們也不用穿學員服了,換上自己的衣裳,到時候都表演個才藝,也算是在分別前展示一下自己。”
他說完,底下立馬就沸騰了起來,特別是忽必悠興奮大喊“太好了,終于不用再穿這文縐縐的學員服,老子要披上獸皮,來一場自由奔放的大唐踏青之旅!”
教室內一片嘈雜,學生們相互間都在議論紛紛,商量著應該帶些什么,表演些什么之類,唯有裴真真與武媚娘默不作聲,明眸之中閃爍憂慮。
裴真真偷偷望了一眼低頭沉思的武媚娘,兀自輕嘆想道“是呀,還有最后六天了,等回了蒼云派,應該很快就能將她忘記吧……”
翌日清晨,長空如洗,碧藍無際。
一片樹林前的空地,縱橫學院的學生有說有笑。
他們穿著各異,既有華貴錦繡,也有南疆打扮,西域風情。忽必悠更是一身獸皮袒胸露乳,頭頂高高的水貂帽子,斜背一把長弓,臉上掛著豪爽笑容。
唯有裴真真與武媚娘兩人,依舊穿著學員服。
裴真真背著一包狗糧,時不時放兩塊進嘴里嚼得咔嚓響,而武媚娘則抱著一個粗布口袋,一路上都沒有打開過。
南波萬穿著一身白色稠衣,手持一把紅纓長槍,顯得精簡干練,老當益壯。
他捋了捋胡須,指著不遠處的山崖介紹道“此崖是大唐著名的景點,高千丈,延綿百里,因峭壁上有大大小小萬余洞窟,得名為萬窟崖。”
又朗聲笑道“同學們可知,我為何要在臨近考核這種時候,還要帶你們出學院來踏青呀?”
學渣忽必悠今天特別的興奮,他沖到人群最中間大喊道“我知道,我知道!先生是想說,為了教好我們,你的心已經是千瘡百孔。三天后的考核,如果我們考不好,你就一槍捅死我們!”
學生們聞言皆露出了驚恐之色,個個臉上面色鐵青。
南波萬趕忙解釋道“忽必悠同學你想多了,為師只是想讓你們不要過于緊張,所以帶大家來放松心情……”
同學中,有很多都是不遠萬里來大唐求學,如果沒能通過考核,回去必定會被恥笑,所以大家這幾天都十分緊張。
南波萬本想讓大家放松心情,以從容應考,卻不想忽必悠一張破嘴,竟讓他前功盡棄。
見氣氛凝重,他趕忙開解道“其實這段時間你們都很努力,有些同學更是進步神速。”
隨后他指向裴真真含笑道“特別是涼三伯同學,他從一開始的總念錯字,現在已經可以將詩詞歌賦融會貫通了。”
裴真真被他一夸,難為情地撓頭回道“哪有,哪有,都是先生教得好!”
兩人互相吹捧,搞的南波萬也很是得意,微笑道“那為師現在就來考考你,最近幾天所學的詩詞。”
裴真真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傲然道“先生請講!”
南波萬清了清嗓子,問道“垂死病中驚坐起的下一句是什么?”
裴真真輕蔑一笑,回“無人知是荔枝來!”
“什么!”
在所有同學詫異的目光下,南波萬感覺臉都丟盡了,立即又問“少小離家老大回下一句?”
裴真真回“誰能辨我是雌雄!”
南波萬又問“一寸光陰一寸金?”
裴真真又回“三寸光陰一個鑫!”
南波萬再問“在天愿作比翼鳥?”
裴真真再回“大難臨頭各自飛!”
“蒼天啊!你快下劫劈死他吧!”
南波萬被他氣的提槍大喊“老子要一槍捅死你個憨貨!”
可剛走兩步又是一聲“哎呀!”
閃到老腰的他,只得含淚崩潰道“大家還是先表演才藝吧,學習的事情我們明日再說……”
他說完,便獨自走到了一旁躺著去了,同學們則開始圍成個圈,逐個進到中間表演才藝。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其中不乏身負奇才之人,有的上來表演頭頂大缸,有的能夠同時轉五十個呼啦圈,還有的在用笛聲控制眼鏡蛇,儼然成了一個雜技團演出。
裴真真邊嚼狗糧邊看表演,那叫一個愜意自在。
這時,坐在他旁邊的武媚娘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向后方走去。
裴真真趕忙也站了起來,叫住她問道“你去哪?”
她慌張回道“我肚子又痛了,去樹林里方便一下……”
裴真真想也不想就接話道“我陪你去!”
武媚娘連連搖手,面紅耳赤道“不用,不用,我一會就回來,如果有事,我會喊破喉嚨的!”
他這才感覺到,剛才的舉動有些不妥,幽幽“哦!”了一聲,便坐回到原處,但目光依舊隨她而去。
武媚娘快步向著樹林走去,不一會便在他的視線中消失,他莫名失落得輕搖了搖頭,無奈只得繼續看同學表演。
不一會,樹林中走出一位絕美的年輕女子,身著雪白舞裙,發束精致玉簪,鐘天地之靈慧,絕塵世之俗氣,勝過仙子般的美麗,裊裊婷婷,婀娜多姿。
她盈盈走至眾人中間,雙手合十垂下,羞澀一笑足有傾世之美,輕柔的聲音婉轉動聽。
“大家好,我沒有什么特別的才藝,就為大家跳一支舞吧……”
一時間,周圍寂靜無聲,眾人被這少女的美麗震驚,都已經看呆,唯有裴真真顫聲叫道“你,你胸口墊了什么?”
被他莽撞一問,武媚娘白玉般的臉龐,頓時醉了一抹紅云,低頭輕聲道“人家本來也不小,之前纏了束胸而已……”
只見她定了定神,隨后將兩條水袖甩開,轉身間,如一只白蝶輕盈舞動,似有無數花瓣圍繞周身,搖曳飄蕩,如夢似幻,更有一縷縷幽香從中飄來,勾人魂魄,震撼心神。
眾人看著她輕步曼舞,猶如欣賞著一幅絕美的畫卷,紛紛不禁感嘆,世間竟有如此完美的身姿容顏。
當她停下舞姿時,眾人胸前都已被口水沾濕,半晌后,才有同學呆呆問道“大郎同學,你真的是女子嗎?”
沒等她回答,忽必悠急喝道“都長成這樣了,是男是女還有什么關系!”
又半跪至武媚娘面前,右手拎著一只剛被他射死的野兔,凜然道“在我們草原,最美味的獵物,送給最美麗的姑娘!”
武媚娘不知該如何拒絕,愣了會后問道“你把小兔子殺了,他爸媽不會想它嗎?”
聞言,忽必悠猛地一拍腦門,似恍然大悟,驚呼道“對呀!我這就去把它爸媽也射死,這樣他們一家就能團聚了!”
武媚娘本不想在與他糾纏,可當她瞄了裴真真一眼,見裴真真正在刻意回避她的視線。
黛眉微皺,紅唇輕咬,心中升起一團怒意,便朝正欲去打兔子的忽必悠叫道“必悠同學,你不要跑了!我記得,開學的時候三伯同學說過,他最擅長烤兔子了,不如我們請三伯同學給我們露一手?”
忽必悠又一拍腦門道“對呀!我也記得三伯大哥這樣說過!”
他拎著兔子來到裴真真面前,道“三伯大哥,請你給我們露一手唄!”
裴真真眼神游離地“啊?”了一聲后,吶吶道“烤小兔子呀,你看這小兔子長得這么可愛,實在是太饞人了吧……”
又感覺不對改口道“呸呸呸!是太殘忍了吧!”
可同學們被他一說,全都不依不饒起來,紛紛叫道“三伯兄,我們也覺得小兔子這么可愛,實在是太饞人了,你就露一手唄!”
架不住眾人的勸說,他終究還是點了點頭答應,又吩咐兩位同學去拾柴火,忽必悠去把小兔子爸媽抓來,他則開始徒手處理兔毛。
正當眾人忙碌之時,有一陣猛禽之聲響徹天地,大家抬頭望去,竟有一只巨大的禿鷲,正在向著他們俯沖而來。
這只禿鷲叫聲尖刻刺耳,目光如利刃般陰冷銳利,周身環繞棕色光華,雙翼展開足有兩丈之寬,極速飛來恐怖駭人!
裴真真第一反應這是只妖,立馬帶上氪金狗眼,勘察這禿鷲妖的戰力,鏡面上隨之冒出一個數字,‘二萬五千’!
他不由得一聲驚呼,道“媽呀,一百個二百五飛過來了!”
禿鷲妖速度極快,一聲破空之響后,他已落至眾人眼前,并收起巨翼逐漸化為人形。
這里除了裴真真之外,其他都是沒有修為的凡人,他們沒有見過妖族,更別說像這種恐怖的大妖,一時間紛紛四散而逃,驚恐地不斷大喊救命。
慌亂中,有幾個同學互相撞倒,還有的被自己不小心拌倒,也不乏被嚇尿,直接癱坐在地上的。
禿鷲妖眨巴著他的斗雞眼,環視眾人,如同看著一個個待宰羔羊。
他冷笑著向人群慢慢走來,雙手化為利爪,在陽光映照下,不斷閃爍寒芒。
就在他走到一名癱倒在地,已被嚇尿的同學面前,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那是南波萬手持紅纓長槍,傲氣凜然道“想動我的學生,先問過我手中的無敵霸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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