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后,兩人便沒有再說一句話。
女司祭喝完酒之后直接走了,韓兼非則一個人留在包間中。
今天的信息量實在有些太大了,他必須要認真梳理一下。
到底去不去教團?答案是肯定的,因為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如果那個羅曼諾娃說的是真的,他更應該去找到硅蟲的真相。
當然,更重要的是,找到戰勝這種東西的方法。
奧斯邁的事,只是一個開始,他不會像那些樂觀的聯盟官員們那樣,把這次充滿偶然性的勝利當做對付硅蟲的制勝法寶,他必須找到一個一勞永逸的解決整個問題的方法。
但他絕不相信,那位所謂的教團至尊會比聯盟那些尸位素餐的大佬們好到哪里去,這個宇宙中,道貌岸然的家伙見多了,野心家也不少,要說真正大公無私的人,這片星區幾百億人,肯定有那么一兩個,反正他韓兼非是沒見過。
既然要去教團,又確定這一趟風險不小,他總要做好準備才行。
在酒吧中坐了一會兒,韓兼非撥通的卡特的電話:“在天港市?”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答道:“本打算今晚回死亡方舟號,什么事?”
卡特是韓兼非早年埋在新羅松地方艦隊的暗釘,在新羅松政變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經最信任的翟六的背叛,他就有些猶豫了。
“剛才在做什么?”他故作隨意地問道,“聽你的語氣,有麻煩?”
“沒有,”卡特這次回答得特別及時,對面的聲音也安靜了下來。“我剛才呆的地方比較吵,現在出來了。”
韓兼非皺了皺眉頭。
他用的是純語音模式,沒有全息影像,但聽聲音,卡特那邊的背景音似乎和包間外面的音樂聲很像。
“進來吧,”韓兼非笑罵了一聲,“啥時候變這么婆婆媽媽的。”
卡特那邊唯唯諾諾地答應了一聲,掛斷電話。
不一會兒功夫,一身便裝的卡特推門走進包間,坐在韓兼非對面。
“梅薇絲讓你來的?”
“嗯。”卡特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給自己倒了杯酒。
“她隨便上特勤局找個人就行了,犯得上讓你親自跑一趟?說吧,你都聽到什么了?”
卡特一向不茍言笑,聽到他這么說,立刻著急了:“非哥,謝頓小姐是打算找特勤局的人的,但我剛好在,就自告奮勇過來了,你可不能被軍團那幫混蛋隨便派個娘們就給你勾過去,我看你魂兒都快被那什么娃給勾走了。”
韓兼一拳錘在他肩膀上,笑罵道:“這是你改管的事嗎?喝完這杯,趕緊給老子滾回死亡方舟去,馬斯基林是……原來是聯盟的人,你給老子盯緊了,別讓他覺得對他不信任,但也不能什么都交給他,否則我要你這個艦隊司令干嘛!”
“是!”卡特起身敬了個軍禮,酒都不喝了,轉身就要走。
“回來!”韓兼非叫住他。
卡特立刻坐回沙發上。
“我叫你過來,有兩件事,剛才說的那是一件,還有一件事,我想來想去也就你比較適合,你幫我安排一下。”
卡特一愣,非哥可從來沒有這么認真地交代過什么事。
“我想去一趟教團。”
“你……”卡特站起身來,“不會真被那小娘們兒勾了魂兒吧!我這就去宰了她……”
“老實給我坐下!”韓兼非佯怒道,“聽我把話說完,不行嗎?”
卡特坐下來。
“你去找一個像我的人,不用太像,只要確保那些遠程攝影設備拍起來很難分半真假就行。”
“您是說……”
“沒錯,”韓兼非點點頭,“我打算偷偷去,這事是最高軍事機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訴,任何人,明白嗎?”
卡特認真想了好半天,咬咬牙說:“行。”
韓兼非知道,在他早年安排卡特組建的另一個隱藏在新羅松艦隊中的秘密白山中,有一個跟自己長相又七八成像的人,這些年來他一直被隱藏著,就是等著他需要替身的時候。
“這個人什么都不用做,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每天正常在我公寓生活,隔三差五去趟梅薇絲那里,每個月去一趟時笠檣那里,別的什么都不用管了,只要讓聯盟那些媒體和密探知道我就在天港市待著哪兒也沒去,就夠了。”
卡特點點頭:“明白了。”
“再說一遍,這事只有你和他知道,其他人,包括你最信任的人,都不能說一個字出去。”
“是!”卡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轉身就走。
卡特離開后,韓兼非又坐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開個人終端,給羅曼諾娃發了一條文本信息:“去教團的時間和路線需要調整,等我消息,不要聲張。”
在收到對面一條“好”的消息后,韓兼非喝完杯中酒,帶上棒球帽,結賬離開。
去教團的事,他并沒打算瞞著梅薇絲,一來沒必要,二來也瞞不住。
他曾經看過那個替身的表現,雖然與自己神似,但根本不可能瞞過梅薇絲那雙智慧的眼睛。
還有另外兩個女孩,這次情況特殊,如果他們發現公寓里住的是個西貝貨,不知道又會搞出什么幺蛾子來。
在做好所有準備后,第二天早上,韓兼非在自己的公寓中見到了那個替身,那人穿著和自己一樣的睡衣褲,一樣的發型,一樣懶洋洋的樣子。
“不錯,”他滿意地說,“你叫什么?”
“我叫韓兼非,”那人露出一張他招牌式的笑臉,“希望你喜歡。”
韓兼非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點點頭:“我讓卡特告訴你的那些事,記住了嗎?”
假韓兼非也學著他的樣子點點頭:“那些東西已經滾瓜爛熟了,就算說夢話,說的也是那些。”
韓兼非說:“很好,我只剩一個要求了——別死。”
說完,他把自己的個人終端交給那個替身:“從現在開始,直到我回來,你就是韓兼非了,如果我回不來,你就永遠都是韓兼非了。”
假韓兼非熟稔地接過個人終端,戴在自己手腕上:“祝你好運!”
韓兼非換上那人穿來的衣服,戴上那頂棒球帽:“我走了。”
說完,他拉開公寓門,消失在消防樓梯中。
假韓兼非目視消失他的背影,輕輕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