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兩人各自解決掉自己的對手。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戒地看向四周。
這次不用韓兼非多說,張義自己打開EMP發生器,對著地上的尸體反復照射了幾次。
“這就是感染體嗎?”他喘著粗氣喊道,“比我想象中厲害多了。”
在新聞中看到的畫面中,他本以為這些所謂的感染體,只是一些在力量上比普通士兵稍強,并且數量較多的敵人而已。
直到自己親自跟它們對上,才知道這種能夠在戰斗中成長的敵人,究竟有多難纏。
韓兼非搖搖頭:“我以前遇到的感染體,大都沒那么難纏,今天的感染體用上了我們的裝甲,打起來更費勁一些。”
兩人在黑暗中警戒了一會兒,發現沒有新的敵人,才收起武器。
“老六應該已經知道我們來了,咱們得快點兒了。”
說完,韓兼非不再隱藏身形,直接打開滑翔翼一躍而起,向地圖上標注的方向飛去。
張義很快跟了上來。
“非哥,你之前說老六故意要困死自己,”他在短距通信頻道中問道,“為什么?”
韓兼非想了一會兒,答道:“也只是一個猜測,沒有實證。”
兩人在低空飛了一段時間,韓兼非才繼續說道:“之前老六襲擊港口的時候,把所有尸體都帶走了,我一直在想,他要尸體到底有什么用。”
“后來,在賣消息的人那里,我聽到了死去的人襲擊活人的消息,便基本可以確定,那些死人就是硅蟲感染體了——賣消息的人說,那些人是被那個在藥老七那里露白的人殺的,我懷疑那人就是老六。”
“所以,我懷疑老六已經被硅蟲感染了,被他殺死的人,同樣會被感染。這也是他會把所有尸體都帶走的原因。”
“可是,我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么老六被感染后,還能保持自己的自主意識,或者至少是保持了部分自主意識。”
“你說什么?”一直默默聽著的張義一愣,“被感染后還能保持自主意識?”
“我不知道,”韓兼非說,“可能他是唯一的特例吧。”
“首先,他沒有殺羅曼諾娃和那兩個特工,而我知道的感染體幾乎會在第一時間殺死所有活著的人,所以我懷疑他不但沒有被完全感染,還可以控制感染體的活動。”
“其次,他之所以會收走尸體,我分析有兩個原因——不是為了感染和傳播,如果那樣的話,他大可以直接放任那些感染體自己變異,傳播效果還要快很多,他這樣做的原因只能是避免硅蟲感染快速擴散,也避免被人發現。”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地圖上韓兼非標注出的地點上空,在那處峽谷入口處緩緩落下。
“這也是我為什么確定老六會選擇這里作為棲身之處,”韓兼非收起滑翔翼說,“他自己很矛盾,或者說很沒底,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突然失去自主意識,他不想死,也不想被硅蟲徹底控制,這里最大的好處就是,當他覺得局勢無法控制的時候,可以把所有的感染體集中起來,一次性解決。”
說完,他彈出盾牌和戰刃,徑直向峽谷中走去。
在韓兼非和張義在西京港口分析戰斗痕跡的時候,飛來峰號已經悄然飛入北方的山脈之中。
由于羅曼諾娃和吳氏兄妹的到來,飛來峰號上顯得有些擁擠。
翟六心意一動,黑衣人押著兩兄妹退到其他艙室,將駕駛艙讓給他和羅曼諾娃。
“說吧。”等艙門關閉后,翟六才開口說道。
“說什么?”
“你是誰?”
“我是教團的人。”她似乎并沒有打算隱瞞什么。
“教團的人,”翟六說,“為什么要來聯盟?又為什么會認識我?”
羅曼諾娃盯著他面具下的那只眼睛,似乎能夠看穿他的靈魂:“和你們正在面臨的最大威脅有關,我來帶給聯盟必要的信息,同時尋找解決這個威脅的辦法。”
翟六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硅蟲?”
“是的。雖然各種文明有不同的叫法,但咱們說的是同一種東西。”
翟六摘下兜帽和面具,露出一張半枯半榮的面孔。
羅曼諾娃似乎對此并不意外,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轉向別處。
“如果教團對硅蟲有更多的記載,那你有沒有見到過這種情況?我想知道,我這種情況,有沒有治愈的可能。”翟六的聲音很平靜,但羅曼諾娃還是能聽出,他很在乎這個問題。
羅曼諾娃搖搖頭:“我只在教團的典籍中看到過關于硅蟲的描述,但從來沒有見過你這種情況。據我了解,硅蟲感染是不可逆轉的。”
“哦,明白了。”翟六聽完她的話,靜靜地想了一會兒,才點頭道。
“你的……”羅曼諾娃指著他的感染體左臉,“被感染部分,還在擴張嗎?”
翟六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臉,一副冰冷的表情永遠凝固在這半張臉上:“感染都停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羅曼諾娃覺得,翟六似乎比韓兼非好相處多了,至少他不會故弄玄虛地牽著她的鼻子轉圈。
“你說有很多關于我的記憶,可我從來沒有見過你,”沉默了一會兒,翟六繼續問道,“我想知道,你的這些記憶是從哪里來的?”
羅曼諾娃在記憶中搜索了一會兒,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大部分都是關于和你并肩作戰的,也有一些和你戰斗的記憶。”
“哦,”翟六還是人類的那半張臉擠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那這么說,那個所謂的軍火販子,就是韓兼非了?”
羅曼諾娃點點頭。
“原來如此,”翟六的喉嚨中發出咯咯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笑,卻顯得無比陰森恐怖。“那么,我就不能再留在這里了。”
羅曼諾娃不解地問道:“為什么?我從他的記憶里,看出他一點兒都沒有怪你,你們應該好好聊聊。”
翟六自嘲一笑道:“應該跟他好好聊聊的,是你才對。”
飛來峰號緩緩停在云海上空,曼都利昂的兩顆恒星已經西沉,將層層疊疊的云海映照成一片火紅。
飛來峰號緩緩垂直降落,穿過火燒一般的云層后,降落在一處只有一個出口的幽深峽谷中。
“現在還不是時候啊……”翟六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