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前一后走出游戲室,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正主來了,韓兼非自然讓出駕駛員的位置,自己拉開副駕車門坐進去,兩個女孩則在后排坐好。
“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已經獲得教區賽資格,又在哥哥面前狠狠地露了一次臉,小女孩的心情當然很不錯。
車子駛出游戲室,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向前滑行。
“今天下午,我剛到鎮上,聽說你在參加預選賽,就過來看看。”
“這次任務順利嗎?”小女孩繼續問道,“獎金多不多?”
少年轉頭看了副駕駛上的韓兼非一眼:“回頭再說。”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四周都是空無一人的曠野,又沒有什么人居住,自然不會有什么路燈,小皮卡浮在十多米高的空中,不急不慢地向農莊駛去。
韓兼非突然看到右前方有兩點亮光,似乎是其他懸浮車的燈光。因為沒有參照物,看不出距離,也看不出速度。
但他突然大喊道:“快降落,快!”
少年先是一愣,緊接著也反應過來,猛地壓下控制桿,駕駛皮卡降落下來,鉆入樹叢之中。
一個光點擦著車子頂部飛過,爆成一團火球。
韓兼非拉開車門,敏捷地翻身跳上車頂,伏在車頂上,毫不猶豫地打開動能屏障。
另一個光點及時調整的軌跡,在距離皮卡車只有幾米的位置爆開。
那是一枚定向反裝甲導彈,爆炸射出兩百多每細長的金屬釘,像密集的雨點一樣向皮卡車射來,悉數打在動能屏障上。
巨大的沖擊力一下將韓兼非的身體壓向車頂,整個車頂像被大錘砸中一般,頓時凹陷下去。
爆炸的沖擊力讓皮卡結結實實撞在一棵大樹上,韓兼非“噗”地吐出一口鮮血,從車頂上掀飛出去。
懸浮車跌跌撞撞地沖進密林,在茂密的樹木上不斷撞擊,冒著煙落在地面上,掀起的泥土堆成一座小土丘。
因為導彈大部分沖擊力被韓兼非的動能屏障吸收,車里的三人雖然有些擦傷,但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大礙。
少年推開車門跳出來,去拉后座的車門,可在之前的撞擊中,后排車門已經嚴重變形,他只得到后車廂中找出一把激光切割機,一邊大聲喊著“躲開”,一邊切割車門。
后排車門很快被切開,羅曼諾娃嘴角掛著血痕,抱著被嚇壞的小女孩跳出來,這才發現韓兼非已經不見了。
“他人呢?”她大聲問道。“在哪里?”
“掉下去了!”少年接過蘇西,“大司祭大人,這種攻擊下,他應該已經掛了。”
羅曼諾娃焦急地看向后方,并沒有注意到少年對她的稱呼。
“不可能,他不會死!”一直波瀾不驚的女司祭,突然有些慌亂,她胡亂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搖搖晃晃地向林子中走去,想要找到韓兼非,或者至少是他的尸體,“韓兼非!”
“大人!”少年沖過去,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趕緊走,還不知道襲擊者是誰,會不會再來,我們不能在這里耽誤時間了!”
他的年齡不大,但已經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兵,知道在戰場上和要員保護任務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放開!”羅曼諾娃用力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用意識諧振的方法去感應韓兼非的位置,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從他們遇襲的地方,到皮卡車墜毀的位置,至少有七八百米,如果她再折返回去找,恐怕至少要耽誤十幾分鐘時間。
這時間足夠那些襲擊者趕來,到時候,三人就連逃都沒法逃了。
一聲爆響,皮卡車爆成一團火球,開始熊熊燃燒
“韓兼非!”羅曼諾娃還在對著漆黑一片的密林叫喊他的名字,可回應她的,只有皮卡車燃燒發出的啪啪聲。
“對不起了。”少年說著,一把將女司祭抗在肩膀上,一手拉起妹妹,向密林深處跑去。
林地中很快恢復了平靜,只留下皮卡燃燒的亮光和聲音。
幾分鐘后,一架武裝懸浮車緩緩降落在林地中間,從車上跳下兩個全副武裝的人來。
兩個人在燃燒的車前看了一會兒,很快借著火光發現地上凌亂的腳印,其中一人蹲下看了看,發現眾人向林中逃走的痕跡,剛站起身,突然被一只冰涼的大手捂住嘴。
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他的喉管和頸動脈便被一根肉眼看不見的鋒利絲線割開,在閉上眼睛之前,他能看到的,只有同伴倒在血泊中的尸體,和一個正在登上懸浮車的黑影。
少年不顧羅曼諾娃的反抗,扛著她一路沿著原野中的小道向自己家農場的方向跑去,走出很遠,見沒人追來,這才放下女司祭,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對不起,大司祭大人,情況危險,請您多見諒。”
羅曼諾娃這才注意到他的用詞和恭敬的語氣。
“你叫我什么?”
“大司祭大人,”少年說,“之前在私掠船上,我曾經有幸見過你。”
“你是船上的海盜?”羅曼諾娃冷冷地看著面前這個還略顯稚嫩的少年。
理智告訴她,韓兼非已經兇多吉少了,一直對外界的事情很少動容的她,突然生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哀。
這段時間跟韓兼非朝夕相處,加上難分彼此的意識諧振,她雖然對他的很多行為看不慣也看不起,卻依然把他當做關系密切的伙伴。
可他如今卻為了保護自己而死了。
所以她很悲哀,也很憤怒。
這是自記事以來,在她身上很少出現的情緒。
這種情緒卻讓她無比清醒。
“老師給我的任務,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您的安全,”少年說道,“所以當我是在船上,就是為了暗中保護您。”
其實早在游戲室中第一眼看到羅曼諾娃的時候,少年就認出這位“莉娜·瓊”,就是他曾經要保護的C9教區大司祭羅曼諾娃大人。
那么,她旁邊的男人,自然就是在一對一的裝甲戰斗中把自己打得狼狽不堪的那個“威廉·格萊斯頓”了。
當時那些人告訴他,后面那個聯盟人是來刺殺大司祭的,讓他去截殺那個刺客。
直到被救回G7行星后,他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那些私掠船上的海盜,才是真正想要刺殺大司祭大人的刺客,而那個打敗自己的聯盟人,竟然是大司祭的朋友。
三人邊走邊說,聽到少年說完前因后果,羅曼諾娃才逐漸平靜下來,雖然胸中仍有一團怒火,卻已經完全恢復了理智。
“你叫什么?”她問少年道。
少年畢恭畢敬地答道:“我叫鄭言,是胡德主教的學生。”
羅曼諾娃看了小女孩蘇西·庫珀一眼:“你們是親兄妹?”
鄭言點點頭:“同母異父。”
羅曼諾娃停下來:“鄭言,我以大司祭的身份要求你,護送我去北濱市見你的老師,我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