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無數次類似這種狀況的事情,兩個本是一生之敵的勢力,為了一個共同的敵人而并肩作戰。
但在解決了雙方共同的目標后,這些曾經合作的人,便會再次刀劍相向,直到一方徹底毀滅。
在很多人所認知的歷史中,這些失敗者都被冠以了“愚蠢地幫助自己真正的敵人”的譏諷,那些出言相譏的人卻有意無意地忽視了,如果沒有聯合起來,他們所面臨的,只能是更加慘重的失敗。
不過很可惜人類從歷史中能學到的,就是什么都學不到。
韓兼非并沒有太多時間去想這個問題,那些各自獨立,卻又不受他或翟六控制的感染體出現的概率越來越頻繁,似乎整個硅蟲族群,也隨著他們兩個異類的出現而悄然發生變化。
在解決掉最后一個畸變感染體之后,韓兼非沒等馭龍者小隊使用EMP,直接強行將自己的意識灌注于那些殘肢中的硅蟲中,就像一道強大的電流涌進去,不斷沖刷著那些硅蟲族群。
馭龍者小隊EMP發生器的充電即將完成,他必須抓住這短暫的時機,來驗證自己的想法。
果然,在這種強大“意識電涌”的作用下,那些曾經極度抗拒自己的硅蟲族群,突然改變了陣營,很快成為韓兼非所掌控的硅蟲神經網絡中的一部分。
但這種掌控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馭龍者的EMP攻擊就結束了暴露在空氣中的硅蟲族群。
那個剛剛屈服于韓兼非幾秒鐘的感染體,再次失去所有活力,倒在地上。
此時他和馭龍者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阻礙。
在經歷了那次絕對控制之后,他已經失去了所有再與馭龍者作戰的興趣。
馭龍者小隊也在與感染體的戰斗中,打光了所有彈藥,就連殘破不堪的戰刃上,等離子火焰的光芒也開始黯淡下來。
“看這陣勢,今天是打不了了。”韓兼非苦笑一聲,“喂,你們還打嗎?”
馭龍者小隊隊長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們雖然是專門為克制韓兼非和硅蟲感染體訓練的精銳部隊,但又不傻。
如今己方幾乎被打殘,對方雖然剛開始受了些傷害,但戰斗力幾乎完好無損,指著這幾個殘兵,就算加上已經在上面嚴陣以待的普通陸戰隊員,拿什么跟死亡代言人打?
但他又不能明說,只得冷冷看著韓兼非一言不發。
韓兼非活動了一下頸部,懶懶地說:“不打我可走了啊。”
小隊長沒有回答,也沒有動。
他不動,隊員們自然也不會主動找死。
韓兼非面露譏色,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面前的敵人。
這里的硅蟲泄漏風險已經消除,他又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自然沒有什么理由再留下,轉身走出這片隱藏在繁華都市中的地下實驗室。
外面夜色漸濃,韓兼非裹了裹有些破爛的衣服,擠進人群之中,很快消失在城市霓虹燈下的陰影中。
但他在高樓間幽暗的小路上并沒有走太遠,就看到一輛橫停在路中間的加長版懸浮車。
車門緩緩開啟,霍普先生從里面探出頭來:“上車說。”
韓兼非笑笑,鉆進車廂,坐到他的對面。
懸浮車升到空中,向城市北方的曠野開去。
“專門等我?”等車子開始平穩飛行,韓兼非半開玩笑地問道。
“也不是。”霍普先生說,“也有可能是等你被控制住的消息。”
在韓兼非面前,霍普先生沒有絲毫假意逢迎的意思,甚至連一句禮節性的恭維話都懶得說。
“您可真誠實。”韓兼非苦笑道。
“跟你說那么多虛的,有意思嗎?”霍普先生似乎對此毫不在意,“你我之間本來就是利益交換,我讓你溜進去,也就是一種政治投機而已,輸贏還不明朗,不如敞開了說。”
韓兼非點點頭:“我喜歡您這種風格,什么都擺在明面上說,就不會有那么多猜忌。”
霍普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無人駕駛的懸浮車漆黑一片的曠野中默默駛出很久,霍普先生才再次開口問道:“拿了多少東西?”
韓兼非想了想說:“不多,不過你的實驗室可能要重新裝修了。”
霍普似乎有些生氣:“要不是因為你非要動那枚指環,哪里有那么多麻煩?”
韓兼非抬起左手,似乎感應到他注視的目光,冰鐵指環也在他手指上輕輕顫動,像是在回應著他。
“這是教團的傳承物。”韓兼非突然笑了起來,“它們都有自己的傳承者,除了我,沒有人能駕馭它,你們留著也沒用。”
霍普沒有回答,基金會得到冰鐵指環已經三年時間,的確沒有從上面得到任何好處。
“別的呢,總要讓我這個主人知道,你到底順走了什么吧?”半晌之后,他才問道。
韓兼非也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隨手把順出來的存儲盤拿出來:“喏,都在這里了。”
在離開實驗室之后,他已經利用硅蟲訪問了這塊存儲盤中的信息,留著它也沒什么用,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霍普接過存儲盤,揣進口袋。
早在大戰時i,水星基金會就得到了陳景行關于硅蟲的研究資料和無害化處理的活體樣本,最初對這些資料的解析,只是為了幫聯盟艦隊創造出一些能夠在戰爭中獲得優勢的武器。
但是,隨著對資料的解析越來越深入,在得知這種小東西的由來,以及它們曾經造成的破壞后,最早的研究者害怕了,他打算徹底關閉對硅蟲的研究,并銷毀一切資料和樣本。
但在他付諸實施前,基金會的高層發現了他的計劃,阻止了他的行動。
霍普家族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接手的。
從那時起,這間實驗室便存在于第七疆域的首府百里車的地下了,水星基金會堅信大隱于市的理念,在黃櫻桃酒店的掩護下,實驗室就這么維持了數十年時間。
但或許是方向問題,或者因為研究者中沒有一個可以對硅蟲族群感同身受的人,水星基金會所得到的成果并不算多,大多數都是如何進行可控感染,或者如何對硅蟲進行有限壓制的,這些東西韓兼非早已經見識過了。
而這次他得到的最有價值的東西,卻和這些研究結果無關——在讀取了基金會的研究資料后,加上剛剛對那些感染體的控制嘗試,他已經得到和翟六戰斗前最強有力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