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讓我做什么?”小男孩問韓兼非道。
“現在翟六全部精力都在與我的第二人格對抗,失去了對外界感染體的強控制,現在所有硅蟲應該只是在他的支配下按本能行事,”韓兼非說,“我需要你在意識體內部強行爭奪那些感染體的控制權,讓它們停止行動一個小時時間——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小男孩搖搖頭:“不行,我在這里,根本沒法跟它們建立任何聯系。”
韓兼非對他伸出手:“我可以帶你離開這里,但你要保證,在重新得到硅蟲的控制權后,不要再攻擊人類。”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三千多年前,我就已經放棄了對人類的毀滅計劃,如果不是為了讓你成為引導者,我根本沒興趣搞什么你們所謂的硅蟲天災。”
“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韓兼非說,“最好說到做到。”
說完,兩人一起離開地面,向上方的虛無飛去。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韓兼非拉著小男孩的手,從第二人格的意識體中分離出來。
小男孩舔了舔嘴唇,開口道:“自由……真好。”
沒等韓兼非說話,他接著說道:“放心,我會履行我的承諾,也希望你能履行你的。”
奧古斯都堡,感染體進攻前線。
南半球反抗軍指揮官小羅爾斯先生,穿著韓兼非留給他的輕便裝甲,一手端著一把巨大的霰彈槍,一手舉著鑲嵌在臂甲中的盾牌,抬手重重一盾,把一直試圖從背后撲上來的感染體擊飛出去,回手一槍,把另一個從斷墻露出腦袋的感染體轟飛。
在他身邊,十幾個使用大口徑動能武器的反抗軍戰士,正在不停射擊,努力維持著這條岌岌可危的防線。
羅曼諾娃的影像發表后,已經整整過去了十天時間,在收到影像后,小羅爾斯一句話都沒說,帶著他的士兵直接頂到沖突最前線上。
如今,在他的帶領下,這條戰線用幾十萬條生命的代價,牢牢守住了十天,十天時間,也只是讓潮水般的感染體大軍推進了幾十公里而已,奧古斯都堡中央政務區還在趙小南的控制中。
“長官,”一個士兵一邊射擊,一邊走到他身邊:“我們的彈藥就快用光了!黑曼巴讓我們護送你撤退。”
在對付感染體的時候,大口徑高動能彈頭會有更好的效果,前線一直承擔著巨大的后勤壓力,但在這種規模的進攻下,后勤終于吃不消了,小羅爾斯已經開始面對彈盡糧絕的絕境。
“回去告訴黑曼巴,老子哪里都不去!等老子變成感染體,要去問問韓兼非,她老婆到底是不是騙人的!”
說完,他轉頭對身邊的反抗軍喊道:“所有人,把子彈打光,上戰刃!”
他扔掉手里已經打空彈藥的霰彈槍,收起臂盾,從臂甲中彈出兩把拳刃:“跟著老子,沖!”
在僅剩的槍彈掩護中,小羅爾斯第一個沖出陣地,拳刃刺入一個沖鋒中的感染體胸膛。
拳刃上等離子體火焰爆發,瞬間將那個感染體焚燒殆盡。
但更多的感染體沖了過來,利爪在他裝甲上劃過一道道抓痕。
反抗軍戰士也沖上來,和感染體撞到一起。
就在這時,感染體像是突然被人按下什么按鈕一般靜止下來。
沖鋒的感染體停了下來,躍起的感染體像石頭一樣從半空中掉落,正在揮動利爪的,也像突然變成石雕一般,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在一堆感染體中間,小羅爾斯先生用拳刃挑開幾個感染體,緩緩站了起來。
“感染體不會動了!”有人欣喜道。
小羅爾斯摘下頭盔,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咧嘴露出一個難以抑制的笑容。
他熄滅拳刃,咧嘴笑罵道:“你大爺的韓兼非!你大爺的!”
原點星,至高圣殿,臨時禁閉室。
在得到韓兼非失去對感染體的控制的消息后,米清一度以為,自己很快就會死去,進而變成感染體。
于是她主動提出,讓新任至尊謝菲爾德把自己關起來默默等死。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她體內的感染體平靜得如同不存在一般。
在自我囚禁期間,她進行了多次檢測,硅蟲感染結果都是陽性。
可偏偏那些硅蟲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只是忠實地扮演著紅細胞的角色而已。
所以,除了羅曼諾娃,她應該是最堅定地相信韓兼非還沒死的人。
這天早上,她照例從不安中醒來,突然覺得身體有些異樣。
她血液中的感染體似乎又活了過來,恢復了如之前那般的靈性和活躍。
韓兼非回來了!
這是米清的第一個念頭。
她閉上雙眼,開始像之前作為撫慰者時那樣,努力感知韓兼非的存在。
但在她所能感受的所有區域,都沒有感覺到韓兼非的存在。
只有一個地方,依稀有一團微微跳動,富有韻律的五彩光芒。
米清集中注意力,看向那處幾乎不可見的光芒,辨認出那是一中巨大的大腦。
她想起來,這是K9行星末日基地最深處的那個中繼體。
米清輕輕觸碰那個中繼體,對方認出了她,用五彩的光芒傳遞出一連串復雜的信息。
“韓兼非曾授權我控制一批硅蟲節點,其中包括你體內的硅蟲,還有C6行星附近的某個感染體。”
“韓兼非說,如果他所控制的感染體全部失控,讓我務必保證所授權的感染體不能失去控制。”
“韓兼非還說,如果所有失控的感染體突然停止活動,我要立刻激活所有受我控制的硅蟲節點,向你們傳遞這些關鍵信息。”
“撫慰者米清,請立刻通知至尊,在下次收到信號后,對如下坐標進行毀滅性打擊……”
米清默默記下了那個坐標,然后按響了直通典籍館的通信按鈕。
K9行星末日基地,源智子突然抬頭,一刀斬斷一只從屋頂上試圖攻擊她的感染體。
在她腳下的地板上,密密麻麻擺著一地的感染體殘肢。
十天時間已經過去,這間靜室也被感染體滲透過幾十次。
在面對整個星球的感染體時,格萊斯頓的陸戰旅就算再精銳,總有人力不可及的時候。
源智子就坐在這間屋子中,一個人成為韓兼非身前最后一道防線。
羅曼諾娃影像信息的事,當然瞞不住她,她只是看了一眼,輕哼一聲,便再次投入戰斗之中。
在斬殺了最后一只感染體后,外面突然安靜了下來,緊接著,基地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響亮的歡呼聲。
那是收割者和第二旅幸存的戰士們發出的歡呼。
源智子輕輕喘息著,嘴角微微上揚。
與此同時,在反應池下的中繼體大腦中突然再次翻滾起五彩斑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