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奴兵們在奴影戈的吩咐下收拾停當,開始出發。
奴十三一邊聽著傷患奴兵的悄言和計謀,一邊策馬徐行。
此地再也不宜停留。
行不多久,奴十三便被這支隊伍自動圍在正中央。
他被奴影戈有意的安排跟隨在鐵甲牛牛車很近的位置。
這么做自然是把奴十三當成了這支隊伍的主心骨了。
大家都在依賴著他那“聽風訣”預判風險。
而傷患奴兵也跟著奴十三沾光,策馬緊緊跟隨著奴十三的馬匹,
看著四周的那群奴兵們不時用羨慕的眼睛掃向自己,傷患奴兵的心頭頗為自傲。
他這也算是跟對了人了。
走入藍漠靈森的深處時,牛背上的奴影戈回頭對奴十三說道,:“用你的感應戰技幫我們探觀四周,如果有危險提前告訴我。”
奴十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傷患奴兵譏諷地看了一眼牛背上的奴影戈,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嘲笑。
傷患奴兵的譏諷嘲笑并沒回避奴影戈的目光。
這讓奴影戈恨得牙根兒直癢癢。
若非看在奴十三的面上,他早就下車一掌拍死這個家伙了。
但現在,奴影戈的個人威望動搖,如果再隨便造就殺戮,恐怕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所以,他只能忍。
奴十三此刻憑借著所謂的“聽風訣”,將體內丹田靈氣與四周森林里的靈氣溝通,一邊默默地感應著森林里的動向,一邊通過這種方法吸收林間靈氣入體,溫養著修為之力。
真是一舉兩得。
奴十三并沒有刻意的想去成為這支隊伍的核心。
但既然依靠自己的能力不知不覺中成為了隊伍里的主心骨,他知道,木已成舟,也無需去刻意拒絕。
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此也就可以了。
他也并沒有去阻止傷患奴兵對于奴影戈的無禮舉動,也不拒絕傷患奴兵所提出來的“先下手為強”的計謀。
假如奴影戈真的對自己心懷不軌,奴十三不介意殺了他。
這就是奴十三。
他不吝嗇自己善意,更加也不會吝嗇自己的心狠手辣。
跟隨在奴十三身旁的傷患奴兵,被奴十三身上的光環籠罩,心頭有些緊張,有些壓力,有些害怕,也有些興奮。
人們常說,背靠大樹好乘涼,一點都不錯。
只要奴十三聽從了他的計謀,就可以報了奴影戈見死不救以及暗害自己之仇!
有了奴十三的幫扶,他就可以輕輕松松的完成任務,平平安安地回到玄字門兵營城。
此時,傷患奴兵舒舒服服的端坐在馬背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
他可以閉上眼睛先養會神再說,反正感知危險的事本來就是奴十三的本事,用不著他操心。
就算有了危險,也會有十三哥幫忙頂著。
他是個傷員,又是個弱者,有充足的理由去依靠別人保護。
更重要的是,奴十三是他哥,對他很信任,還得依靠他的計謀防備奴影戈。
兩個強者互相提防,互相制衡,他才最安全。
想罷,傷患奴兵便瞇起眼睛,享受微風吹拂自己的臉頰和頭發。
他看起來挺自在的,轉眼間,茍且偷生的弱者,變成了大爺了。
一行人繼續前進,離開這個被戰斗糟蹋的一片狼藉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們離開不久,此地便生異象!
地上的死尸妖獸,以及遍地的鮮血五臟,迅速地枯萎,變得干癟。
很快,螳螂巨獸的尸骸,以及遍地的狼藉便被一條條從地底鉆出的樹根纏繞吸食。而那些因為戰斗而被摧毀的樹干,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成原來的樣貌!
不多時,這里再次恢復生機。之前戰斗過得痕跡,也只剩下奴影戈和奴十三在地上分別跺出來龜裂坑而已。
這些樹竟然也都成了靈,懂得吸食血肉修復傷患。
傷了我的枝葉,取你血肉彌補,損了我的根莖,食你筋骨來償!這不正是因果循環嗎?
偌大的藍漠靈森林,弱肉強食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只有這些成精的巨樹,看慣生死成敗,世間滄桑.....
話分兩頭。
奴影戈一行人已經在這片森林里行了兩天。
期間,在奴十三的感應下,成功避過了幾個強大的蠻獸靈獸的地盤。
再也沒有遭遇戰斗,也沒再讓這隊成員受損失。
人們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一切的功勞都屬于奴十三。
這讓眾奴兵們,甚至是那數百眾的奴隸們看待奴十三的目光,都變成了濃濃的崇敬和佩服。
但不可避免的,奴影戈他這個帶隊者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落。
參與過諸多任務的他,何曾有過這樣的經歷?
他是帶隊者,是一個隊伍的主心骨。
但是今天,卻讓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給壓住了風頭,奪取了功勞和光環。
尊嚴,受到了不可忍受的踐踏。
再加上傷患奴兵一直以來變本加厲的譏諷和不尊重。
讓奴影戈心頭的怨氣積累的越來越多。
他想要殺掉那個早就該死的傷患奴兵。
他還想要殺掉搶去自己風頭,撼動自己威信的奴十三!
他在悄悄看向奴十三之時,看到他閉目塞聽感應周圍危險的樣子,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年輕就掌握著如此精妙的戰斗技法。
奴影戈眼睛里,漸漸流露出貪婪和嫉妒。
他不允許一個這么年輕的家伙,在實力和潛力上這么優秀。
不允許自己的威嚴被人一直踩在腳底下。
如果想要解決這個糟糕的局面。
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奴十三死!
但現在還不好下手,還需要借助這小子的聽風訣順利避開危險。
等到了安全地方找個機會殺了他,然后再殺了傷患奴兵,神不知鬼不覺。
回去后,還能獲得更多的靈玉報酬,那該多好啊……想想心里就舒坦!
就這樣,奴影戈心藏怨氣和殺機,與奴十三和那個煩人的傷患奴兵耐著性子和平相處了近三日。
終于山川土地逐漸走低,顏色也恢復了正常。這說明已經出了藍漠靈森林。
天空中開始出現稀薄的霧氣,陰沉沉的見不到太陽。日頭被云霧遮掩的若隱若現。
奴影戈勒停鐵甲牛,要眾人在此休息半日。
眾人歇息時,影戈獨自面向西北方向遙望了半晌。
暗地里他的臉色看起來并不好看。
一直關注著奴影戈的傷患奴兵注意到了這個現象,心里覺得奇怪。
于是他走近了奴十三輕聲問道:“奴影戈怎么了?今天他有些反常呢……”
奴十三淡淡的看了一眼奴影戈,說道:“或許,他也覺察到了西方那片地域里有危險存在吧。”
傷患奴兵聽了,眉頭一皺:“危險?十三哥感應到那西方的地域里有什么危險么?”
奴十三點了點頭,說道,:“那片區域里潛藏著不少的異常波動。看來是有某種強大的靈獸或者蠻獸聚集棲息。”
傷患奴兵聞言,眸光閃動,他開口自言自語道,:“難道這里就是傳說中的山魈沼澤地了么?……”
奴十三眉頭微蹙,問道,:“何為山魈沼澤地?”
傷患奴兵笑了笑,說道,:“看來十三哥對于我們所經歷的地域狀況沒有提前做了解呢……”
笑罷了,他繼續說道,:“山魈沼澤地里多蠻獸和靈獸,并且以一種山魈巨猴獸最為難纏。山魈巨猴,是群居型的靈獸,非常兇殘好斗,喜歡血腥味兒。所以那片地域被稱作“山魈沼澤地”,沒人會從那里穿行的。想必奴影戈知道這里聚集山魈沼澤地很近,所以臉色不好。”
奴十三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他還以為奴影戈也跟自己一樣可以用靈力波動的方法察覺到了那片區域里的異常呢。
傷患奴兵臉上掛著笑容,對奴十三說道,:“不過不用擔心,只要繞過此地,最多再走七八百里,就是有奴兵駐扎之地了。”
奴十三聞言,臉上也浮現出一抹輕松,:“那就太好了。”
傷患奴兵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問道,:“真的好么?……”
奴十三蹙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們已經快到安全地帶了,奴影戈就不再需要十三哥那種能夠預感危機的能力了。我覺得,他肯定會想辦法報復之前讓其損失顏面和威嚴的十三哥你的!”
奴十三神色平靜,良久之后開口說道,:“無妨!即使他要報復我,我也有信心應對。”
傷患奴兵笑了,:“我當然知道,以十三哥的實力,肯定不怕那奴影戈!但是,正所謂上兵伐謀,沒有必要跟其硬碰硬的。”
奴十三看著他,蹙眉問道,:“說了這么多,你的計謀到底是什么?”
傷患奴兵笑道,:“十三哥不必多問,只要接下來聽小弟來安排就好。”
見到這家伙又在賣關子,奴十三的臉色不禁古怪起來。
此時,前面的奴影戈卻眉頭緊縮。
他嘆了口氣對身后眾人們說道:“前面是山魈沼澤地了,不宜行駛!”
“山魈沼澤地?
“難怪這里陰氣森森的呢!”
“此地不宜久留啊……”
大家聽了他的話,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根據地圖,山魈沼澤地絕對不可穿行,那剩下的只有兩條路可走了。
那就是向西行八百里過“不見天”,或向北五百里,走“無歸谷”。
這兩個地方中的不見天經常會出現山石震動,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那里的地勢地貌就會出現巨大變化。
上一次奴影戈在經過不見天之時,那里的有座山體噴發巖漿,導致山灰彌漫,遮天蔽日。
但還好沒有其他的什么危險。
不知道現在的“不見天”變成了什么樣了……
奴影戈下意識的,不想走無歸谷。因為那無歸二字,讓他覺得很不吉利。
雖然聽說無歸谷里并沒有什么大的危險,但奴影戈每次都不太愿意走那里,導致他對于無歸谷里的狀況并不太熟悉。
越是不熟悉,也就越不想去。
反而更愿意走山川經常有異動的不見天。
正因為不見天的山川常常不穩定,所以靈獸蠻獸均都不會在那里久待,也就相對于其他地方,更安全一些。
于是他率眾人徑往西走,去往“不見天”。
向西行不久,地勢卻陡然升高。
行到最后,幾百里都是山川,山壁異常陡峭,山與峰之間形成縱橫來去狹長的夾壁山路,若過“不見天”必須從這些山壁夾道中走過去。
山路縱橫,很容易迷失方向,走在其中未必能容下鐵甲牛車通行,所以不能走山路,但此地山體陡高,山峰上又沒有平地可供人車落腳,更加不能攀越山峰行走。
看到此情景,奴影戈臉色陰郁。
“變化果然厲害!上次來的時候,還有大片平坦的土地可供行駛,這一次,居然完全變成了山峰!……”
“不見天”就是以它多變的山地形貌而聞名。
前一天可能這里有條河,明天可能就變成平地了。
今天這里是高聳的山峰,后天來,可能又變成峽谷了……
沒辦法,只好走回頭路。
看著眼前山石林立,其他眾人也覺得只能走回頭路了。
如今無端的多走一千多里路,任誰都會窩火。現在還得往回走……
奴兵們騎馬倒還好些,端坐在馬背上不用費半毫力氣。
可那些負責拉拽著鐵甲牛,推著鐵甲牛車的苦力們卻是累的個個癱軟。
為了照顧肉體凡胎的奴隸們,只好在返程時,走走停停。
一路上,人們只是沉默著向前走,不愿多說一句話。
回來的路上,途徑山魈沼澤地時,已經到了傍晚。奴影戈也不敢讓大家多做停留,直往“無歸谷”的方向前進。
這一路以來,奴影戈還是頭一次讓大家趁月色趕路。
看來他對那些山魈巨猴的確忌憚非常。
行至半夜。奴影戈似乎才覺得脫離了威脅。
此時剛好到無歸谷谷口。
山谷口有兩道夾壁山崖聳立,跟“不見天”很相似,只不過山崖間的距離更開闊一些。看來這方圓千里的地勢也都差不多。借著月色,可看到地面上鋪滿棱角分明的碎石塊,不時聽到黑漆漆的谷內傳來山石落地的嘩啦聲,使眾人不敢冒進。
雖然一眾奴兵都是納靈境界的修煉者,就算夜晚趕路也能看清路況,但是負責拉車推車的奴隸們卻都是肉體凡胎,在黑夜中行駛,肯定看不清楚道路,不小心將牛車推到溝里,車輪陷進泥里,也是挺麻煩的事情。
所以奴影戈吩咐在谷口扎營休息。
夜深之時,能聽到山石滾落的聲音,擾得人們無法入定,更沒法睡覺,只能打坐直到天亮。
不過,讓奴十三非常奇怪的是,從不見天折返回來后,平日里總是有事沒事跟在自己身邊說話的傷患奴兵,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不主動跟過來講話了。
不僅如此,那傷患奴兵還總是故意落在人群后頭,偷偷做一些小動作。
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難道在實施他的計謀嗎?究竟是怎樣的計謀可以讓他有把握威脅到修為之力在納靈境界十層的奴影戈呢?”
奴十三很好奇。
傷患奴兵看起來胸有成竹的模樣,卻不對他人透漏分毫其所施展的計謀為何種。
奴十三有些懷疑。
“是不是在故弄玄虛?……”
思慮了半晌,奴十三也懶得再去仔細想了。
因為直到現在奴影戈也沒有露出過河拆橋的兇相,或許是傷患奴兵多慮了。
即使奴影戈真的要對自己出殺手,奴十三覺得自己也能擁有自保的能力。
他不僅僅將一象之力漸漸地向十象之力進化。還掌握了豹隱逐風戰技,逃跑和應戰都沒什么問題,實在不行,他還有一張底牌。
那就是自己的“血限輪回空間”!
只要躲近那里,誰也找不到。奴影戈就算想要殺他,也沒辦法。
清晨,太陽光線柔柔照進無歸峽谷。
“怎么樣十三兄弟。前面安全嗎?”
天亮之后準備出發,奴影戈習慣性地問奴十三。
這一路以來,奴十三讓他們避過了太多危險,人們早已不再懷疑他預知危險的能力,當下也都眼巴巴的瞧著他。
奴十三聞言便要再次閉目,做靈識探查。
因為先前聽傷患奴兵說過,只要過了山魈沼澤地,就不會有危險了,所以,奴十三的靈識探查也就不那么勤快了。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自從出了藍漠靈森林,周圍空氣中的靈氣力就十分的稀薄了,奴十三也就逐漸沒有什么興趣長期運轉體內靈氣氣旋,吐納靈氣與外界溝通了。
所以,昨天晚上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認真使用靈識查探,直到奴影戈詢問,他才臨時抱佛腳。
可當奴十三剛剛要閉目塞聽,施展所謂的“聽風訣”之際,傷患奴兵卻走過來說道,:“我們已經到了這兒了,不會再有危險了。還是讓我十三哥休息休息吧,這一路上,他也夠辛苦了!”
其他眾奴兵聞言,也都紛紛點頭稱是。
“是啊,這次任務可多虧了十三兄弟了!”
“回去以后,必須得獲得更多的靈玉獎勵才行呀……”
“那當然,影戈大人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回去后肯定會多多折算報酬給十三兄弟的!”
“嗯嗯,依我看,影戈大人必須把自己的那份報酬拿出來一半送給十三兄弟,要好好提拔提拔后輩做帶隊者才行!……”
眾人的這一席話,自然都是說給奴影戈聽的,其中有真話,也有故意臊奴影戈這位帶隊者面皮的激將語。
奴影戈聽了,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總之是不好看。
良久之后,只好冷哼一聲道,:“既然沒危險,那就繼續出發吧!”
說罷,他就踏上牛背,催促奴隸們起身上路。
奴十三被這一陣嘈雜打斷,也就沒了心思用靈識探查危機了。
此時,傷患奴兵趁機向奴十三擠眉弄眼,悄悄對他說道,:“十三哥,我們也走吧!”
奴十三蹙眉,向他問道,:“你在搞什么鬼?……”
傷患奴兵對他神秘一笑,說道,:“等過一段時間就有好戲看了!……應該也不會等太久,我們快些進去吧”
言罷,傷患奴兵率先跨上馬,竟反常的不再伴隨著奴十三,而是策馬靠近牛背上的奴影戈,嬉皮笑臉的開始跟奴影戈搭話語。
奴十三看著那傷患奴兵,眼眸里,光芒閃爍。
心頭暗自嘀咕道,:“不是擔心奴影戈會加害他么?……之前兩人一直關系很僵的,怎么又突然間去主動巴結他了呢……”
略微一想,奴十三猜測道,:“難道他的策略就是,討好奴影戈?……”
想罷了,奴十三面色古怪。
“這算是什么先下手為強的策略……自己還是太單純了,可能被這小子給耍了……也罷……既然他另有打算,我就不必操心保護他了。更何況,剩下的路途里已經沒有其他風險了。一個弱者能夠為了生存而左右逢源,也是個不錯的生存戰略,這無可厚非……”
想明白了之后,奴十三跨上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