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口袋崖谷之地的奴十三,背著這滿滿當當的一大包狼肉,來到了一條溪流前。
他涉水而行,走至溪流上游的一個較淺之處停下腳步。
用長矛,將溪水下的鵝卵石撥開,掏出來一個大坑。
然后將背上的那個狼皮包裹放置在這個坑中,再用鵝卵石重新埋好。
如此,狼肉就被保存在了這條溪流之下。
沒有人能夠想到,溪水下埋藏著美味熏肉。
另外,這么做也可以防止熏肉的味道吸引到一些嗅覺靈敏的野獸,因為上游的溪水水流,會將味道沖散而去,清涼的溪水也可以起到很好的保存作用。
做完這一切,奴十三涉水回到溪岸邊。
用雙手捧起溪水喝上幾口,休息了一下后,就起身沒入了夜色里。
他要盡快趕回奴窟,在天亮之前,還能小睡一會兒。
接下來的十幾天里,奴十三每天夜里都會到這條溪水里挖出一部分狼肉吃。
有了狼肉做為補充,他的身體更加強壯。
終于,選拔奴兵的日子,到了!
這一天對于奴隸們來說,就如同一個可以改變命運的盛大節日。
跟其他的奴隸一樣,奴十三早早地等待在白牛山下。
眾奴隸們都以山腳下,那搭建了一頂遮陰帳篷的空地為中心,紛紛圍立在山坡上、土崗前。
這么多奴隸聚集在一起,居然十分的安靜。即使是有人想要咳嗽,也會盡力的壓抑著。
這使得氣氛異常莊重。
此時,他們的目光都投向一個地方。
山道口的那條土路。
選拔奴兵的選拔官,將會從那條土路上走來。
說是“選拔官”,其實就是奴兵營里資格老一些的奴兵而已。但是今天,他們能夠決定白牛山靈玉礦脈近千余眾奴隸的命運。所以,這戴著選拔官頭銜的奴兵,在奴隸們心中的地位,就如同再生父母。
也不知過了多久。
山道口終于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有兩輛馬車姍姍來遲。
馬車上各自端坐著兩個人,一人長著三角眼,絡腮胡,名叫奴塵。
一人面色黝黑,左臉頰有一長一短兩道刀疤,名叫奴佑。
二人的馬車里,各自裝載著一個千斤重的石鎖。
重壓下的車輪,在泥土路上壓出兩道深深的車轍印。
兩位奴兵并駕齊驅。
他們遠遠地望見白牛山下,漫山遍野的奴隸,此時正神色肅穆而恭謹地等待著。
“人數還真不少呢!……看來,今天我們哥倆兒又得辛苦一陣子了。”
奴塵瞇起他那對三角眼兒嘆了口氣。頗有些不耐煩地抱怨道。
另一輛馬車上的奴佑黑著一張臉,冷聲道,:“奴兵營里有那么多誕下子嗣之人,他們的孩子哪一個的資質不比這些家伙們強?干嘛非得如此辛苦,從這些臭蟲里挑選兵士!……要我說,這一年一度的奴隸選拔奴兵的規矩,早就應當改一改了。”
奴塵笑了笑,:“誰說不是呢……但是,仙人們似乎也有自己的考慮。畢竟還需要這群奴隸們開采靈玉礦,得適當的給點兒好處。要不然,這群家伙能這么老老實實的聽從管教么?”
奴佑啐了口痰,罵到:“估計也選不出幾個好鳥。我們不用著急,等會兒先休息休息。這條破路顛得老子屁股疼。”
奴塵笑著點了點頭。
兩馬車來到空地上的帳篷前停下,他們二人翻身躍下。
環看了一遭周圍的奴隸,奴佑輕聲低罵,:“一個個的呆頭呆腦,像木頭一樣杵在山上。爺們兒今天辛辛苦苦來此,也不見有哪個開眼的上點兒供……”
旁邊兒的奴塵笑了,:“奴窟里都是幫窮鬼,能拿出什么來?這本來就是一樁沒油水兒可撈的苦差事。”
“來來……我們還是先進去休息一下吧。”
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臂勾住奴佑的肩膀向帳篷里招呼。行走間,他從腰間拿出兩個酒葫蘆給奴佑看。
奴佑見之頓時喜上眉梢,高興了不少,“還是你想的周到!”
二人相視哈哈一笑,共同走進了帳篷。
山坡上奴隸們就這樣被晾在了那里,人群中的奴十三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奴兵的選拔一年只有這一天。為了這一天,許多奴隸都在用心、用盡全力的準備著、期盼著。
可是那兩個身為選拔官的奴兵卻并沒有把今天當回事兒。他們不僅姍姍來遲,如今還進了帳篷喝酒。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奴隸們開始躁動不安。
因為今天每一寸光陰的流逝,都相當于正在將奴隸們的希望漸漸碾成碎片!
終于,一些靠得那頂帳篷近一點兒的奴隸忍耐不住了。
他們交頭接耳地商議起來。
“這馬上就到晌午了!……怎么還不開始呢?”
“是啊,那兩位大人是不是睡著了呢?”
幾番議論之后,一個長著山羊胡須的奴隸踏前一步,:“如此苦等也不是個辦法,我進去問一問吧。”
言罷,他大踏步走過空地。然后小心翼翼地掀起帷簾,鉆進帳篷。
進得帳篷后,就看到那倆奴兵就著兩碟小菜喝酒,正相談甚歡呢。
見有個奴隸闖進來,奴佑和奴塵紛紛看向他。
“誰讓你是進來的?”
奴佑皺了一下眉頭問道,
那奴隸聞言誠惶誠恐,立即上前匍匐在地,答道,:“小的只是進來問一問,什么時間可以開始選拔……”
奴佑聽了后,拍了拍腦門兒,恍然大悟道,:“哦!……”
他站起身來,向著那跪地奴隸踏近一步。低眉說道,:“你出去告訴他們吧,現在就開始。”
山羊胡須的奴隸聞言大喜,立即跪地磕頭,:“小的這就去通傳!”
言罷,他站起身來轉頭便要走。
然而當其轉身的一剎那,奴佑卻突然暴起一腳,踹在了他的背上!
“砰!”的一聲巨響。那奴隸的身體如同飛箭一般被踢了出去,撞破帳篷上的帷簾跌落在空地塵埃,驚得兩匹馬,四蹄交錯,昂首嘶鳴。
他撲倒在地上,已經口鼻流血而亡。
這一幕讓四周的人們盡皆悚然。
人群里的奴十三心頭同樣頗為震動,他暗想道,:“一腳就將人踢得五臟六腑盡碎,這奴兵的力量……果然兇殘恐怖!”
沒過多久,奴佑和奴塵從帳篷里走了出來,他們二人臉上均有醉色。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奴佑站穩之后卻露出一抹和藹可親的微笑,恭謙的對眾奴隸開口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休息過了頭……”他指了指地上的死尸繼續說道,:“幸虧有這位老先生及時提醒,不然可就誤大事兒了。”
一旁的奴塵聽聞此言,卻忍不住單手捂住眼睛,桀桀直笑,:“沒想到佑大哥這么有禮貌呢!”
“那當然了,我向來就很注重禮儀這塊兒的。”
倆奴兵的性情如此陰晴不定,令周圍奴隸們驚恐萬分,大氣都不敢出。
奴佑的臉依舊和顏悅色
他開口說道:“那么,我們現在就開始吧。首先,還請哪位壯士上前幫個忙,把這倆石鎖從車上搬下來呀。”
靠得較近些兒的幾個奴隸面面相覷。
經歷了剛才的殺人事件,他們再也不敢單獨出去做出頭鳥。于是略微交換了下眼色后,有五個人一同走出,互相壯著膽子走近馬車,把車上的石鎖抬到地面。
奴塵吩咐其他人將馬匹牽走,并把帳篷內的桌椅搬出來。
待一切就緒,兩位奴兵重新坐定。
那五個合力搬下石鎖的奴隸則列站在一旁,等待著接下來的吩咐。
然而奴佑的一句話,卻讓他們如雷轟頂。
“你們幾個,可以滾回奴窟了。”
五個奴隸立即大驚失色,紛紛跪地,:“大人!我等做錯了什么事?還沒進行選拔呢,怎么能就此回奴窟?”
奴佑冷聲道,:“兩個石鎖,用五個人抬。你們還有資格參選么?”
五奴隸頓時語塞。
雖然心頭不服氣,但亦無可奈何。
面對滿臉冷笑的兩位奴兵,他們只好忍氣吞聲。
山羊胡須奴隸的下場,可是前車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