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滅此朝食
事到如今,征戰南洋這一件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了。
太子心中怎么想也無法改變。
既然無法改變,他只能將這一件事情接下來,并且辦的妥妥當當的。
朱祁鎮聽了太子如此說道:“怎么滅此朝食?”
太子沉吟片刻,心思流轉,說道:“孩兒有緩急兩策。”
朱祁鎮說道:“說說。”
太子說道:“急策自然是現在就命令張懋帶領嘉定之軍與南洋水師共南下,攻淡目國。大軍乘船而下,不過月余就能到淡目。淡目城臨海而建。集我大明水路之師,可以一戰而定。”
朱祁鎮說道:“那緩策當如何?”
太子說道:“整兵經武,宣淡目不臣之罪,昭告南洋各國,令其出兵從征。大征淡目。”
朱祁鎮眼睛之中,流漏出一絲欣賞的意思。說道:“你覺得當用急,還是用緩?”
太子說道:“自然是緩策,朝廷南征,非為一草芥之國,而是為南洋。正以此觀南洋各國之向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太子胸中也是有韜略的。
只是有時候私心重了一些,畢竟是朱祁鎮用心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或許算不上出類拔萃,但是最少在水平之上。
即便去了太子這一層身份,做一個朝廷重臣也是合格的。
緩急兩策,看似急策是兵家要義所在,所謂兵貴神速,淡目之滅滿者伯夷,兵鋒近十載,軍民皆疲。
大兵臨之,一戰而定。
自然是符合兵法之中,用最小代價,換最大的戰果。
但是如果,用緩策。一來給了淡目一國準備時間。畢竟南洋精髓大半在爪哇島上,人口稠密,盛產糧食。特別是有大量火山灰,土地肥沃,即便是在現代,爪哇島也是印度尼西亞重要的水稻產區。
而在這個時代,糧食人口,就是國力的象征。
淡目國是小國,那是與大明相比的,如果單單論東南亞來說,吞并滿者伯夷的淡目,妥妥南洋小霸主。
給淡目時間,自然是增加了大明征服淡目的難度。
二來,大明在南洋影響力很大是不假,但是真以為大明號令一出,南洋各國臣服?那就是異想天開了。
雖然這些國家都對大明稱臣,但是前文也解釋了,這種稱臣更像是一種生意。朝貢貿易而已,而且一些口頭便宜而已,真要大明進入南洋,各國未必心中服氣。
征召各國士卒,標志著大明對南洋從影響力,到實質上控制的第一步,這么多國家,未必都愿意。
說不定別的地方,還會惹出麻煩。
這是急策的弊端。
但是利弊之間,是可以相互轉換的。
就看一個人是怎么看了。
急策的弊端,也是緩策的優點。
急策是軍事上的最優解,而緩策是基于政治上的因素。
看似朝廷大張旗鼓,甚至打草驚蛇。但是卻是分辨敵我的一個過程。
正如之前所言,大明從來是天朝,出兵是要大義的,絕對不能無罪而伐。雖然實在沒有辦法的話,也是可以用一些陰私手段的。
但是能不用,還是不用比較好。
這一次淡目滅大明藩屬國,大明討伐名正言順。
大明作為宗主國,發動正義的戰爭,要求各藩屬國出人出力出錢,也是基于君臣大義,無可挑剔。
即便之前大明朝貢貿易之中,從來沒有對這些國家進行索取,甚至以厚往薄來的政策,厚待他們。這一次直接征召各國兵馬,基本上是第一次對各國進行索取。
自然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
朝廷如果只是每一個淡目國,這樣做自然是將事情越鬧越大,得不償失。但是如果說朝廷的目的是整個南洋,正好分辨出誰是潛在的敵人。
畢竟,連朝廷這樣正義的戰爭都不愿意支持,那就是與淡目私通,是叛臣。
太子對朱祁鎮的心思揣摩到位。
朱祁鎮而今并沒有想要將南洋全部列入大明版圖之中,非不愿,實不能也。南洋種種的情況,今后很長時間,就是好像漢唐時期的西域一般,雖然上面有朝廷統治,下面還有大量的國家從屬。
這一次是借淡目國之滅,震懾整個南洋,如果有跳梁小丑出來對抗朝廷,自然也在征伐之列。
將所有反對者一掃而空,南洋就是大明的了。
太子深明這一點,所以,這一次他不怕大打。只怕打不大。
朱祁鎮說道:“好,南洋遠在千里之外,有一個緩急,朝廷也不可能立即派出援軍,有前朝前車之鑒,這一次你多待些人去。”
朱祁鎮沉吟片刻,說道:“懷恩。”
懷恩立即出列說道:“奴婢在。”
朱祁鎮說道:“擬旨給內閣,太子掛征南大將軍,總領兩廣交趾福建人馬。令兩廣總督白昂為征南大將軍長史。詔航海侯王英,平江伯陳銳,南寧侯毛銳,田州伯岑睿并南京京營五萬,交趾,兩廣,福建各為衛所軍,北洋南洋水師,皆從節制。”
懷恩立即說道:“是。”
懷恩立即下去,片刻之后,就將這些內容整理成文。
朱祁鎮看過之后,從身上翻出一個印章,蓋了上去,卻是朱祁鎮的私印。
這樣的任命太過重大,重大到朱祁鎮不與留在北京的內閣通氣都不行。而且他這一次出來,并沒有將二十四方玉璽帶來。
大多數時候都用這一方私印。
王英乃是老將,打仗或許不大行,但是資歷老,大明南北洋水師都是他的徒子徒孫,而且他祖上就是鄭和的副使王景。對南洋的情況很了解。
而且這一次南洋抵定之后,一夠封一個國公,之后就該致仕了。也該發揮余熱了。
平江伯陳銳乃是正統勛貴們推出來分王英之權的后起之秀,就是當初跟隨于謙治水的平江伯陳豫的兒子。
這一老一少,代表了水師之中全部勢力。
而毛銳所部大多是南方出身的將士,雖然南方人未必適應熱帶的氣候,但是怎也要比北方人更適應吧。
而田州伯岑睿,自然是在廣西土司改土歸流之中,向朝廷積極靠攏的岑家家主。很多土司家族到了北京之后,因為教育家底的原因,很快就變成很普通的閑散勛貴,每年領一些俸祿之外,其余的事情都辦不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土司都這樣的。
比如岑睿。
而今的岑睿已經是大明一員實權將領了。
而且為了安撫土司,岑睿還在交趾帶兵,所帶的都是廣西狼兵為底子打造的軍隊。岑睿被重用,雖然有朝廷安撫土司的意思,但也有岑睿自己的能力。
這也是親父子。
朱祁鎮一聲令下,將大明四個省,千萬百姓,幾十萬水陸大軍全部給太子。
這也是朱祁鎮對太子的最大的一次考試了。
如果太子能將這一件事情辦下來,那么當一個皇帝應該不會出什么大錯了。
畢竟南洋之戰,不僅僅是一場軍事之戰,也是一場政治戰。
朱祁鎮說道:“朕先從商稅之中,還有內庫之中,拔給你兩百萬兩,暫且充為軍費,之后的軍費由戶部撥付。此事就交給你了,好生去準備吧。”
幾十萬大軍,天南地北,還有各路人馬聚集在一起,比如王英此刻他在北京當樞密副使,也算是大明高官之一。
單單是將人手聚集到一起,就要幾個月時間。
大戰之前的準備,真是需要好些事情要做,幾個月估計還下不來。
太子也知道其中輕重,立即說道:“孩兒明白。只是如此孩兒就不能陪在父皇身邊了,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