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六部現狀
內閣大臣暫且不用說。
楊溥,曹鼐,張輔,胡濙,王直,馬愉。再加上一個在外加銜的于謙。
畢竟內閣都有大學士的加銜。
大明大學士加銜一般有六個。即華蓋殿大學士,謹身殿大學士,文華殿大學士,武英殿大學士,文淵閣大學士,東閣大學士。
而今內閣之中有七個人,自然是因為內閣之中有一個人沒有大學士加銜。
不是別人,正是張輔。
張輔列位內閣,但是實際上乃是以英國公的身份以備咨詢。
內閣剛剛調整過了,朱祁鎮不用怎么擔心,唯一可以操心的是,要不要給于謙一個大學士的加銜,如果要的話,給什么加銜。
華蓋殿大學士乃是楊士奇,謹身殿大學士乃是楊溥,剩下的正好一一對應。沒有多出來的。
至于楊士奇雖然已經處于下臺的情況下了。但是朱祁鎮總不能一點體面都不給吧,所以這個華蓋殿大學士,還要掛在楊士奇身上。
直到楊士奇辦完離職手續,也就是三四次請辭之后,朱祁鎮無奈答應。
不過,這都是小事。
真正大事卻是六部。
吏部尚書郭進,是萬萬不能留了。
不為什么?
因為吏部太重要了。而郭進又是楊士奇的人。資格很老。
要知道而今朝廷以內閣為尊的政治生態,并非延續下來的,可以說是因為太皇太后與朱祁鎮鑄就的。
在宣德年間,楊士奇雖然當內閣首輔,但是身上也有尚書加銜,并以此為尊,認為一部尚書是高過內閣大學士的。
畢竟大學士才五品了。
但是因為宣宗皇帝英年早逝。太皇太后秉政倚重輔政五大臣,也就是內閣五人。
這樣才建立起內閣對六部的優勢。
但是僅僅是優勢而已。
朱祁鎮親政之后,梳理政務處理流程從某種程度上,確立了內閣的地位。也確立內閣對六部的領導。
但是這種領導,并非穩定的,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楊士奇是威信之上,六部尚書是對抗不了楊士奇與楊溥,并非對抗不了內閣首輔。
而六部之中,權力最大的就是吏部天官。這是一個發揮好了,足以撼動內閣的職位。再加上郭進乃是楊士奇的人,楊士奇下臺,他足以在楊士奇的勢力中分一輩羹。
如果讓六部以吏部形成一個核心,那么朝廷運轉一定是受到影響的。而且如此一來曹鼐的權威也會受到影響。畢竟曹鼐的資歷比郭進太淺了一些。
朱祁鎮下定決心,立即讓人將彈劾郭進的奏折拿過來,也有四五封嗎,朱祁鎮一一看過,其他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倒是其中有一個彈劾郭進之子,郭亮收受賄賂。
朱祁鎮朱筆在上面一劃,標注這一行,在一邊寫道:“教子不嚴,令內閣申斥。”
朱祁鎮知道楊溥看見這一行字,會怎么做。
申斥僅僅是一個開始。
如果郭進識趣的話,就早早致仕,以養天年,畢竟他資格老,在永樂中就在六部之中輾轉了。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
總之,乖乖下臺,尚有體面。
不然的話,朱祁鎮不會動手,想來楊溥也足夠將他弄下臺了。
隨即朱祁鎮看了看其他各部,戶部尚書劉中敷,卻是要太皇太后的表態,畢竟是太皇太后的大管家。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不過,朱祁鎮也承認,面對他這個大手大腳的皇帝,一心只能量入為出,精打細算過日子的劉中敷,是跟不上時代了。
隨即朱祁鎮也看了看彈劾劉中敷的奏折,卻發現劉中敷這個老臣倒是謹慎,最少沒有被人抓到了把柄。
大多都是無能,救災不力。
畢竟去年賑災,戶部的糧食調度,很難說沒有問題。
但是朱祁鎮也知道,換一個人來當戶部尚書,也就這個樣子,不可能再好了。朱祁鎮暗道:“須給太皇太后一個面子。”隨即將彈劾劉中敷的奏折都點了一個紅點。
也就是說,知道了。
吏部,戶部兩個尚書一定要撤掉。除此之外,朱祁鎮就沒有一定要撤換的人了。
首先禮部乃是胡濙的地盤,禮部尚書王士嘉長年作為胡濙的副手,可以說唯胡濙馬首是瞻。朱祁鎮沒有想動胡濙,就不會動王士嘉。
至于工部,朱祁鎮早就下手了,兩個尚書不就是朱祁鎮的手臂。工部的一切都是為了直隸治水。
所以非但不能動,反而要保全。
故而,朱祁鎮將任何關于工部的奏折,全部反駁回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至于刑部,兵部。朱祁鎮就不在意了,只是下令讓人調查,如果屬實,就處置,如果是誣告,那就不反坐。
這兩部不是朱祁鎮的重心所在。畢竟五軍都督府的存在,分了兵部很大的權力,特別是楊榮之死,王驥外調。
兵部事務一下子少了不知道多少,柴車僅僅是一個老吏而已,他比王驥差太多了。能維持兵部的權力,不被五軍都督府侵吞就不錯了。
刑部關于大明法律尊嚴,和平時期說起來很重要的,但是而今內憂外患,不管是再次到來的旱災,還是以瓦刺為首的邊患,都不是朱祁鎮細細梳理法律的時候。
至于都察院。朱祁鎮看著劉球的名字,心中暗自發怒,但是卻知道,劉球此刻動不得。
在朱祁鎮這個位置上,或許覺得劉球不識大局,但是都察院就是做這個的,劉球敢彈劾首輔,勇氣可嘉。
而且楊士奇雖然而今是休假。
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就是罷相的前奏。既然楊士奇從首輔這個位置下來,豈不是說明了劉球是對的。
不加獎反而處置,如果激勵敢諫之臣。
但是朱祁鎮實在對這個給他惹了大麻煩的劉球,不大感冒。所以,朱祁鎮不會處置他,但是想要加獎,卻也不大可能了。
朱祁鎮動兩個尚書。
但是不要看,僅僅是兩個尚書,其實已經是一場大地震了。
畢竟凡是能站在朱祁鎮面前的大臣,都不是孤家寡人。身后各種關系盤根錯節,所以他們兩個下臺,后面連帶的,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個了。
只是這些細節上的事務。朱祁鎮就不怎么插手了。一來,他其實也不是太理解文臣之間各種關系沖突。
二來,他如果一個個官員考察,他都不用做別的事情了。
只是決定罷免誰,很是簡單,但是該選擇誰來擔任吏部尚書與戶部尚書的時候,朱祁鎮反而決定難了。
朱祁鎮首先看看兩部的侍郎。
畢竟他首先想到的順位接替。
戶部左侍郎乃是王佐。
朱祁鎮看王佐的履歷,卻也是一員干吏老臣。年五十有六,常年在戶部,也擔任過外官,但是大多都是關于錢糧的。
比如督甘肅糧道,主理通州倉,辦過長蘆鹽務,并與平江伯陳瑄在漕運之上打過擂臺,最后能壓了平江伯一頭。可見其能。
只是朱祁鎮總覺得差了一點。
差那一點,朱祁鎮一時間也說不清楚。朱祁鎮想了好一陣子,才忽然明白,那就是劉中敷比王佐差了多少?
不差多少。
劉中敷社稷老臣,靖難之時,就為大軍支應糧草。出鎮過山東,江西,如果看履歷,劉中敷勝過王佐不知道多少。
如果以王佐代替劉中敷,那么朱祁鎮這一次調整意義何在?
有什么事情是劉中敷辦不了,而王佐能辦的。
朱祁鎮想想,是沒有。
王佐勝過劉中敷的優點,只有他比劉中敷年輕。但這不是以王佐代替劉中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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