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阿爸,我們該動了一動了吧。”李廣寧說道。
李廣寧乃是李成的兒子。此刻他有幾分躍躍欲試。他似乎看見了建功立業的機會。
“閉嘴。”李成厲喝說道:“我們家就這一點點本錢,你想用來做什么,什么也不用做,朝廷如果贏了,再開門不遲。”
李廣寧說道:“如果朝廷敗了,安南人豈能容得了我們?”
一時間李成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李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安南人之所以不攻憑祥,就是想留有余地,此刻明軍如此做,也就說,不管將來怎么做,而今要打上一仗了。
安南就不會為憑祥李家留情面了。
到時候,李家的下場會是什么樣的就不大好說了。
但是李成同樣知道,兩國大戰,區區李家數千兵丁根本參與不進去,就是今天這一戰,他們李家所有壯丁都參與進去,不過是一朵水花而已,轉眼就不見了。
對勝負有沒有幫助暫且不說,但是死的人都是李家的家丁。
如大明與安南這樣的大國,死上數萬人,或許才感到肉疼而已,但是對李家來說,死上數百人,就已經傷筋動骨了。
他本能的想要保守一點。也是難免的。
“阿爸,”李廣寧繼續說道:“不管是朝廷勝負,但是朝廷正與安南大戰,我們作壁上觀,朝廷會如此收拾我們。”
李成聽了,長嘆一聲,說道:“好,你去召集人手吧。”
這一句話,打破了李成所有的僥幸。
他剛剛還盤算如果朝廷大軍敗了,他就跟著朝廷大軍一起撤退,不要這憑祥城了。
雖然憑祥城乃是他家世世代代的地盤,但是比起地盤更重要的乃是李家子弟的性命。聽李廣寧如此一說,他才明白。
夾雜在兩個大國之前,小小的李家根本沒有保存實力的能力。
李廣寧很是興奮,不過片刻就將城中的壯丁都召集起來,將所有武器都分發下去了,估計有五千人。
但是這五千人根本就是烏合之眾而已。但已經是李家全部的實力了。
“阿爸,我們出發吧。”李廣寧說道。
李成厲聲喝罵道:“你知道什么,即便出兵也不是這個時候?”
李廣寧被李成一訓斥不敢說話了,只能與李成一般在城頭觀戰。
李成雖然想要出兵,但是依舊存著保存實力的想法,畢竟這五千男丁,幾乎都與李家沾親帶故的。
能少死一個就少死一個。李成努力的看著,想從中看出戰局情況如何?
此刻明軍下馬的騎兵正與紅斗笠安南軍撞在一起,這是明軍遇見最難對付的敵人,訓練有素,配合有度,不要看個子比明軍矮了一個頭,但是下手夠狠,夠毒,夠不要命。
甚至有人明軍士卒同歸于盡。
如果全軍都是這種紅斗笠的士卒,毛銳估計就要敗了。
可惜并不是。
這些紅斗笠的士卒,都是安南京營之中的精銳。而紅色的斗笠正是他們的標志之一。
雙方鏖戰良久,終于將這一支軍隊壓了下去。
這一支軍隊似乎也是安南軍中士氣所系。當很多安南士卒見他們也不是明軍的對手,頓時開始崩潰了。
這一次崩潰,并不是區區嚴令能阻止得了的。
“少將軍,速走。一切稟告侯爺之后再說不遲。”阮師回身邊的人紛紛勸導。
阮師回此刻臉色蒼白之極,雙目失神,說道:“走,走,走。”
他也看出來這一戰打到這里,安南已經沒有一點機會了,而他阮師回才不是那中死腦筋,非要戰死在這里的。
只需逃到南邊十幾里,就是鎮南關,那里有安南的大軍。將來再報此仇不遲。
畢竟阮熾而今,乃是安南第一權臣,甚至黎思誠的皇后都是阮家的。雖然不是阮師回親妹妹。
阮家在安南也是一大姓氏,自稱是阮籍之后。分支非常之多,但是總算是血脈相連。
普通人奮斗大半輩子,失敗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但是對于阮師回這樣的人來說,失敗多少次都有老爹兜底。
故而他回去,即便是有責罰也不會大的。等風頭過后,重新領兵也不是不行。
只是阮師回想走也不是容易的。
他帶著剩下的數百紅斗笠,驅趕著十幾頭戰象,撤出營地之后。營地之中的安南士卒頓時失去了堅持的勇氣。
一瞬間做鳥獸散,而此刻憑祥城也城門大開,李家傾巢而出,五千人能不能打仗暫且不說,但是在聲勢上做了十成十,故而安南軍中最后的一點士氣也崩潰了。
一瞬間戰場之上混亂之極。
但是即便如此,毛銳也不想放過阮師回,立即派了自己的弟弟毛鎧,帶人去追,只是這一戰明軍損失也不少,還有這么多的俘虜要看守,一時間分不出多少人馬,只能給毛鎧五百騎
毛鎧帶著五百騎,對其他安南軍中不管不顧,死死的咬住了阮師回。
只是阮師回的十幾頭大象作為掩護,一時間讓他們感到難搞的很。
自從明軍數次用火器破象兵之后,不管是安南,還是其他國家都不約而同做出一個決定,那就是將象兵從主力兵種之中,放到了輔助的兵種之中。
縱然有一定規模的戰象,也很少投入戰斗之中。
而阮師回這十幾頭大象,都是用來運輸物資的。畢竟大象也是一種可靠的畜力,可以彌補安南軍的后勤能力。
但是此刻明軍拿他們沒有辦法。
手中倒不是沒有火器,但是火器在剛剛的戰斗之中都打光了,甚至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手銃扔到什么地方了。
僅僅憑借手中的弓箭,射死大象,這倒不是不行,但是卻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雙方對峙了一陣子,忽然看見南邊煙塵掀起,毛鎧立即知道,是安南軍的援軍已經到了。
畢竟鎮南關距離憑祥并不是太遠的,雙方鏖戰也超過了半個時辰,鎮南關方向豈能沒有一點動靜。
毛鎧遠遠的看了一眼,一看之下,有些想笑,原因無他。他看見的是安南的騎兵,大概有一兩千之多。
但是他們的戰馬比明軍的戰馬低了最少一頭。
不能說比毛驢矮,但是如果單獨看,其實還不錯,很有架勢,但如果將他們與明軍的騎兵放在一起看,那就沒有辦法看了。
如果不是對方人數眾多,再加上久戰之下,已經成為疲兵了,毛鎧都想沖上一沖了。
毛鎧與之對峙了一陣子,雖然毛鎧人數少,但是作為騎兵他們有一種自信,他們想走的話,那些矮腳馬是追不上來的。
安南軍隊似乎驚懼于明軍的騎兵,也不敢輕易冒犯,對峙了一會兒,就退了回去了。
見對方走了,毛鎧也不追,也緩緩的退了回來。
等他回來之后,卻見大隊騎兵都在休息,整個憑祥城之中所有百姓都被李家動員起來,為大軍打掃戰場。
老弱婦孺齊上陣,也有人為明軍燒火做飯。
當然了,憑祥李家如此賣力,這戰利品之中一些沒有什么價值,又重又笨的東西,毛銳看不上眼的就歸李家所有了。
李家自然是一萬個樂意。
毛銳擔心安南軍隊去而復返,于是就在外面警戒。雖然在休息,但是卻一直崩得一根弦。見毛鎧過來,頓時起身讓毛鎧過來問話。
毛銳先將一個水袋扔給毛鎧說道:“南邊怎么樣?”
毛鎧接過水袋,一飲而盡,抹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說道:“沒有追上賊將,不過見了安南人接應人馬,他們今天應該不敢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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