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火海行舟
河道里面交鋒正烈。
陳銳也沒有只看著對外看著。
陳銳此刻,他將所有船上的活動人手全部抽調出來。總共有小五千人。不夠一營,而在外的所有船只上面,僅僅剩下掌舵的水手與炮手,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了。
可以說,如果這個時候有船只能熬過炮擊之后,接舷肉搏,這些船只并沒有什么抵抗能力的。
五千人從海岸上登陸。
與阿拉干軍隊交鋒了。
不過片刻之后。就沖破了阿拉干在海岸線上的防御能力。
不得不說,雖然說陳銳覺得大明水師陸戰能力不行。但這是要看與誰相比。陳銳覺得大明水師陸戰能力不行,那是與大明京營相比。
如果而今狙擊明軍上岸的是大明京營,不用太多,只需有千騎,就能將明軍給趕下海。
但是阿拉干人對陸戰根本沒有什么想法。
阿拉干人擅長是水戰。
如果說,明軍沒有在火炮使用上做出突破,上一場海戰就是一場惡戰。
但是在陸戰之上,這些阿拉干人實在是沒有什么章法。
畢竟阿拉干人所在地區,東側是山,西側是海,他們大部分土地都在這種狹長的地帶之上,甚至彼此之間交通,走海路,比走陸路方便。
這種特殊的環境,造就了他們成為一個海上大國。
但是同樣的原因,讓他們對陸戰之上,太過渣了。
根本沒有怎么打過。
在陳銳看來,幾乎所有錯誤都犯了,即便有一些弓弩標槍火炮,用得也不得其法。
不過一個時辰左右,陳銳就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擊潰戰。
他心中暗暗有一些后悔。暗道:“早知道如此輕松,就讓黃蕭養那么冒險了?”
但是他隨即想了想,依舊認為這個險必須冒。
雖然阿拉干陸軍不行,但是阿拉干是一個國家,并不是一座城池。
如果不能在吉大港抓住阿拉干蘇丹,那么攻下吉大港不過是另外一場戰爭的開始而已。
但是陳銳很清楚,這一次冒險出擊,已經是他將手中一萬多人,一百多條戰船所發揮出的極限了。
可以說沒有下一次了。
所以他要的不僅僅是攻下吉大港,還是讓阿拉干蘇丹來不及逃出吉大港。
但是陸路進軍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因為火炮從船上轉運,雖然只有十幾里路,但是以這里的路況,走個一日兩日,太正常了。
明軍數量不足,根本不可能將吉大港完全包圍住。
只要一入夜,阿拉干蘇丹想要逃走,明軍根本不可能抓住。
一想到這里,陳銳就擔心起黃蕭養了。
只是他凝神細聽,也只能聽見一些夾雜在風聲之中大炮轟鳴,其余的什么也聽不到了。
而此刻,黃蕭養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經歷了一場短兵相接,明軍的船只帶著斑斕血跡,各樣硬帆之上,也沾染了戰火的硝煙,甚至船舷之上,還有一支支釘上的羽箭。
尾羽還風中輕輕的顫抖。
明軍沒有打沉多少船只,但是散彈對人員的殺傷是非常有效率了。真是殺人如割草,特別是這些人很多都在船舷之上,準備跳幫的時候,一輪散彈之后,對面甲板之上,沒有一個人能站得起來。
甚至也不用擔心堵塞河道,因為源源不斷的河水,會為他們清理河道。將這些失去控制能力的船只送進大海之中。
不過,這還不是最危險的時候。
而此刻,最危險的時候來了。
就是黃蕭養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就是火船。
此刻,吉大港已經遙遙在望了,而河道更是縮減了不少,只有一里多遠了。而這一里多寬的水面之上。
卻鋪了船只。
大的,小的,海船,河船。密密麻麻,遮掩了幾乎整個水面。
黃蕭養經驗何等豐富,只需看看吃水,就判斷這些船只之上,大多數是易燃物,而且船上并沒有多少人。
只有一兩個掌舵,根本就是順流而下。就好像是放木排一樣。
黃蕭養站在船頭,心中微緊。
他為了應付火船,已經做了很多準備。但是到底能不能安全過去,他也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下令道:“鋒矢陣縮小間距。”
在黃蕭養一聲令下,以黃蕭養座船為鋒矢的,鋒矢陣縮小了間距,一艘一艘船只見幾乎只有一兩米的空間。
從天空上俯視,就是一個人字。
就在黃蕭養做準備的同時,忽然一條船點火了。這好像是一個信號一般,一艘一艘船只都點了火。
無數艘火船一并燃起,似乎聯系在一起,成為一個整體。
覆壓水面之上,向下游沖了過去。
這個時候雙方距離的已經很近了,一個個掌舵的對手,從火船之上跳入水中,瘋狂逃命。
“開火。”
黃蕭養一聲令下,大炮轟鳴。
這個時候大炮是有些作用的。
畢竟這火船都是一次性的,誰也不會愿意用好船。這些火船只中,相當一部分都是不怎么好的船只,都廢物利用而已。
在大炮連續的轟擊之下,一艘艘火船要么被擊偏了方向,還有幾艘火船被打沉了。
只是這火船的數量太多了。
黃蕭養站在船頭,手中握著一根長長的撐桿,足足有數丈之長,也沒有說什么廢話,就站在一群水手之中。
左右紛紛說道:“將軍,這里危險,還是讓我們來吧。”
黃蕭養說道:“說什么廢話,什么叫做同舟共濟,你們不知道,我還沒有老到不能動的地步,別廢話,來了。”
卻見一艘火船雖然被火炮打的歪歪扭扭,但已經沒有偏離航線。向黃蕭養的座艦撞了過來。
不過,也幸好。
這火船上面已經沒有人操縱了。只是順水而下。
黃蕭養要做的就是用長長的撐桿,將這船只給撐開。
只是船只很重,一個人根本做不到。
于是幾乎船上每一個水手都站在船舷之上,傾斜著身子,將手中的撐桿給撐住火船的船舷,一個個恨不得將腳踏破甲板,大聲喊著號子。
十幾根撐桿同時與火船接觸,十幾個光著膀子,肌肉拱起,這才算是將火船與他們撐開了數丈的距離。
這距離其實很不保險。
一陣混亂的江風掃過,火舌就好像是有靈性一般,從這些人身邊略過,每一個人都感受到這火焰好像刀子一般的觸感。
幾乎一瞬間,他們光著的膀子,上面起了一連串大大小小的燎泡。
只是不管怎么樣,他們都不能松手,包括黃蕭養在內。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只要一松手,這一艘船就會撞在船上,倒是整艘船上所有人都不能活下去了。
“起。”黃蕭養光著膀子,滿頭白發猙獰,大喝一聲。
所有水手猛地一用力,將這一艘船的船頭輕輕一撥,隨即這一艘船向外側偏離一點。
順利的從座船邊上過去了。
但是他們不能放松,這并不是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因為緊接著一艘火船也來了。
此刻炮聲也變得零落起來。
因為火船距離過近,很多都不能用火炮轟了,雖然威力很大,但很可能將對面船上崩出的碎片打在自己身上。
如果從天空中俯視,就會發現,整個人字船隊外面,長出不知道多少根堅硬的毛發,用來抵擋從上游沖下來的火船。
這注定是一個艱苦的過程。而在這其中也不可能是一番風順的。
畢竟,人力有時窮,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無窮無盡的。面對這樣的火船,一艘兩艘還撐得過去,但是更多,船上的水手,怎么能保持體力與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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