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韓雍的手段
每一個土司過來,都要帶上幾十個上百個隨從,廣西土司一共有幾十個之多,這就有數千人了。
思明府也不是一座大城,雖然說是一座府城,但是實際上,還不如內地的尋常縣城。一下子多了數千人,對思明府承載能力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好在思明府就是黃家的。
黃宏自然調集各地人手支援府城,如此府城之中的人就更多了。
韓雍到這一日,所有土司都出城相迎,第一個自然是黃宏了,他是主人,第二個就是岑睿,他才岑瑛兒子。
并不是長子,岑瑛的長子壞了朝廷的法度,岑瑛以法繩之,大義滅親,這也是岑瑛諸多事跡之一。
自然如此一來,岑睿在岑家就不是太服眾的,守成有余,開拓不足,這才被黃家在聲勢上壓過一頭。
但是即便如此,岑家也不是其他家族可以比的,自然排在第二。
韓雍休息一日,就思明知府衙門之中調查案卷。
韓雍高坐明鏡高懸大匾之下,他細細翻看卷宗,而其他大小土司都在下面落座,一時間氣氛有沉悶。
韓雍看著這卷宗,心中暗道:“真是老手為之。”
這卷宗做的滴水不漏,人證物證一應俱全,甚至其中也有幾個疑點,但是都是無法查證的疑點。
看上去并非完美無缺,但是這才符合大明一般卷宗。
畢竟這個時代的案件卷宗,很少有那一個天衣無縫的。做的那么好,反而說明此地無銀三百兩。
韓雍也不是沒有做過地方官,他也斷過案,但是看著卷宗,他那么是知道這里面有問題,卻也找不到問題所在。
不過,以為韓雍會這上面下功夫,那就是幼稚了。
毛銳從后面走了過來,在韓雍耳邊輕輕的說道:“已經準備好了。”
韓雍聽了,放下手中的卷宗,說道:“黃宏你可知罪?”
黃宏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會鬧出這般事情來,他立即向外面打了一個眼神,說道:“下官不知道總督大人再說什么?”
韓雍冷笑一聲,將手中的卷宗砸在地面之上,說道:“這些不過是廢紙而已,你自己的做的什么事情,你會不知道嗎?”
黃宏說道:“大人,有些話不要信口雌黃的好。”
韓雍冷笑一聲,說道:“還敢狡辯。”
韓雍話音剛落,毛銳猛地跳了過去。毛銳而今正當年,是一員沖陣的猛將,他跳過來就是為了拿下黃宏。
黃宏此刻已經有了準備。他向后一縮,立即有幾個親衛迎了上去。
只是他忽然感動脖子上一涼,卻見一個人說道:“黃兄,莫要自誤,老老實實聽大人說話才是。”
黃宏轉過頭來,看著下面明晃晃的長劍,有看見握著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岑睿。
黃宏冷笑一聲,說道:“沒有岑瑛之后,也做如此勾搭。”
岑睿毫不在意的說道:“我岑家的家風,就是為朝廷效力。還是令你的人住手吧。”
“不用了。”一道血線飛濺出來,甩在梁柱之上,毛銳已經將黃宏身邊的幾乎親衛給解決了。
岑睿心中也有感慨,他其實也不想參與這一攤渾水的,但是他被韓雍說動了。
沒錯。
韓雍看似在路上慢慢悠悠的走了十幾天,但是實際上,這些天韓雍一直在趕路,不知道見了多少,才有而今的突然發難。
岑睿之所以答應韓雍,卻也是被韓雍的口舌折服。
首先韓雍指出岑睿在家中的窘境,就是因為岑睿沒有足夠的功績被上上下下信服。而來就是黃家的崛起,讓岑家的利益受到了影響。
但是如果單單是這樣的話,岑睿還不至于上了韓雍的賊船。
韓雍對岑家講解朝廷改土歸流的國策,隨即說道朝廷改土歸流,先后順序自然是那么容易惹出亂子的地方。
如果屢次生亂,自然要先行處置了,如果安安分分的朝廷也不稀罕那一點土地。
而廣西從開國以來情況如何?加起來不打仗的日子,才十幾年而已。
這種情況,不說是屢次生亂的地方,誰都不相信。
而今北方打敗了瓦刺,如果廣西局面不做出改善的話,將來朝廷估計第一個拿廣西開刀。
而他心意已定,一定要行動的。
如果他不幫朝廷,朝廷也不會將他當做自己人,想想一旦一個總督死桂西南土司手中,朝廷大軍平叛,戰爭規模一定會限制在黃家的領地之中嗎?
基本上不可能的。
所以對岑家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土司之中而今的權力結構維持下去。
如此一來黃宏這個人就是不可靠因素了。
岑睿一答應,很多土司都答應下了。ωωω.九九九)xs(
故而當黃家的人發現黃宏被拿下之后,紛紛從外面向里面沖,而幾十家土司的護衛,也就是精銳狼兵雖然只有幾百人,但是守住這個大殿,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黃宏見狀,厲聲喝罵道:“韓雍速速放了我,否則你們這些人一個都走不出思明府。”隨即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沖了。說道:“韓大人,你這是何苦來哉,只要你放手,我就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咱們按照商議好的辦,如何?”
黃宏似乎自己勝券在握,反而大度起來。
韓雍微微一笑,說道:“黃大人的美意我心領了,不過你沒有發現,有誰不在這里嗎?”
黃宏心中如何一突,他目光掃過所有人。大廳之上的土司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岑睿帶領的,站在韓雍這邊的土司。
第二類黃宏拉攏的人馬。第三類就是正在蒙圈之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土司。
而韓雍的率先發難,打了黃宏一個措手不及。
黃宏這邊的土司要么被拿下來,要么裝著什么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被看管起來了。
黃宏掃了一圈,終于發現誰沒有來了。
就是黃震。
而今思明府來了很多人,外面的事情也是需要人管的,這畢竟是他們父子的大日子。是走不開的,外面的事務就委托給自己同宗兄弟了。
此刻他心中一陣慌亂,說道:“不對,黃震的人馬不在這里。”
黃震的人馬都在思明州,而不在思明府,兩者之間相距有幾十里之遠。
韓雍說道:“你這就要問黃震了,看看他是如何瞞天過海。”
就在這個外面忽然傳來喧嘩之聲,黃震的聲音傳了進來,說道:“黃宏父子大逆不道,殺害知府一家,現在朝廷派韓總督來,明正典刑,你們豈敢對抗天兵,速速放下兵器,既往不咎,否則就休怪我不念同宗之情了。”
一瞬間黃宏的臉色蒼白之極,不見一絲血色,他知道他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如果說話的是別人,外面黃家的子弟兵,未必不聽,但是說話的是黃震。說起來也是黃家嫡系之一。
對下面很多人來說,都上司的家務事也不想參與太深,退一步話說,前任知府就沒有一點點心腹了嗎?
這么短的時間,黃宏也來不及清洗。
這個時候只有有一個人放下兵器,就會引起鏈鎖反應。
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全部是兵器墜地的聲音。黃震進來之后,根本不看黃宏一眼,而是跪在韓雍身前,說道:“啟稟大人,幸不辱命,黃宏余黨已經被全部拿下來了。”
韓雍說道:“快快請起。黃知州的功勞,朝廷看在眼里,定然會論功行賞,說不定過了今年,黃知州就要換上一個稱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