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鐵路第一步
而今的蒸汽機也是如此。
蒸汽機還是處于試驗之中,而且如果大規模生產這個樣的機械,大明還沒有什么經驗,但是朝廷也有很大多器要做的。
比如貝琳曾經打造過各種天文器械,在復雜程度之上,并不比蒸汽機差多少。
這十幾臺蒸汽機,一些是之前打造的實驗品,一些就是聚集了大明最好的工匠,加急打造的。
就是不算研發成本,朱祁鎮不知道往里面投入了多少錢了。
單單算,生產成本每臺五千兩,也沒有多少水分。
劉定之也不是沒有應對措施的,他說道:“臣也不是不給,只是先掛賬,等年終一并結清便是了。”
朱祁鎮一聽就知道,劉定之是根本沒有給錢的意思。
什么叫做年底一并結清。
今年這個局面,朝廷定然是有虧空的。到了年底匯總的時候,朱祁鎮一定要從內庫之中撥銀到太倉銀庫。
十萬兩雖然不是一個小數目,但是在今年這么大的花費之中,不過是一筆小錢而已。加到虧空之中,不值一提。
到時候用內庫的錢來還少府的賬,劉定之的算盤打的真的精細之極。
朱祁鎮微微一笑,不過他今天與劉定之說這個,也不是為了區區十萬兩銀子。
如果旁的事情,這十萬兩就當是給首輔一個面子,直接內庫承擔了便是了。這僅僅是一個由頭而已。
朱祁鎮說道:“如果先生答應朕一件事情,這十萬兩掛著也行。”
劉定之立即警惕起來,說道:“陛下請講。”
如果有些事情,在情在理,劉定之豈敢否定朱祁鎮的決策?而朱祁鎮此刻軟語相求,其中定然是有問題的。
劉定之如何不警惕?
朱祁鎮說道:“蒸汽機既然可以用,那火車是不是可以用了?”
劉定之立即說道:“陛下,而今朝廷財政已經百般難以支撐了,如果要興建鐵路,豈不是勞師動眾?朝廷實在支撐不住了。”
朱祁鎮眼睛微微一瞇,抓住了劉定之的話頭,說道:“先生的意思是朝廷不能支撐,而不是火車鐵路沒有用,對吧?”
劉定之當初看蒸汽機的時候,同樣是用經費說事,但是背后的思想是不一樣的。
當你看到你的上司要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會怎么辦?
是直接說,你這個傻逼,能不能安分點。
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能委婉的告訴他,這是不行的。有什么比經費更好的事情。
劉定之自然也是這樣想的。
劉定之承認蒸汽機與火車大體上是有一點作用的,但是內心深處,不過覺得這僅僅是皇帝大玩具而已。
而今卻不一樣了。
蒸汽機在這一次抗旱之中,并沒有產生主導作用,被蒸汽機的影響到的,不過是十幾個縣而已。
但是經過這一次小規模的使用,蒸汽機已經被劉定之從大玩具之列中拿了出來,放到了國之重器之中。
單單是它能提水這一件事情,就足夠了。
很多地方即便是在大旱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一滴水的。
只是水位降低,不能澆進田地之中,哪怕僅僅是有幾米的落差,這些水有與沒有是一樣的。
但是有蒸汽機之后,卻大大不一樣了。
對很多地方糧食生產有一種根本性的改觀。
特別是對很多北方干旱的地方來說,更加是這樣的。
這樣情況之下,蒸汽機不是國之重器,又是什么?
有這個先例在,劉定之對于相關于蒸汽機任何事情,都存了幾分相信。
所以,他而今這個沒錢是真沒有錢了。
朱祁鎮這樣問。劉定之微微一沉吟,說道:“正是如此。”
朱祁鎮說道:“這樣吧,朕從內庫撥給一批款子,就負責建立從遵化到北京的鐵路,畢竟遵化到北京的馳道太過忙碌了。”
“這十萬兩就算進這一筆賬目之中了。”
看起來,朱祁鎮自己有錢,自己就可以做這樣的事情。但是為什么要從內閣過一下。
因為,朱祁鎮自己下令修建鐵路,乃是少府的行為,或者大內的行為,與大明朝廷沒有什么關系。
也借用不到馳道體系的人力物力。
要知道大明而今的馳道,遠則甘肅,南達兩淮,北至北海,東至海西。長達數萬里,也培養出一批非常有經驗的修路隊。
這些地方都是工部的人。
沒有內閣的點頭,朱祁鎮是用不到的。
雖然馳道修建不能與鐵路的修建完全一樣,雙方不可能無縫連接。但是畢竟是有相似性。
更重要的是。
如果內閣同意,今后就有先例了。
鐵路代替馳道的工程就正式鋪開了。今后恐怕劉定之也不能阻止朱祁鎮用鐵路代替馳道了。
很多時候,有一就有二。
朱祁鎮的心思,是瞞不過劉定之的。
劉定之心中暗暗一嘆,說道:“臣謝過陛下,只是朝廷用度艱難,還請內庫貼補一些。”
他其實很明白,朱祁鎮要做什么事情,還
沒有做不成的,最多不過是其中有些曲折而已。
這是朱祁鎮的性格決定的,也是朱祁鎮的權力決定的。
既然擋不住,劉定之自然不去擋了。不過想辦法從中間找些好處,還是不錯的。
朱祁鎮說道:“好,我令人估算過,從遵化到大同的鐵路,大概有五十萬兩上下,我撥給太倉銀庫百萬兩,其中一半為卿所用如何?”
朱祁鎮雖然有收緊內庫的心思,畢竟內庫雖然有錢,但也不是無底洞。也沒有用不完的銀元。
而今財政如此緊張,朱祁鎮保留一點,一是讓戶部那邊承受一點壓力,二來也是把握朝廷的主動權。
畢竟財力在很多時候也是一種力量。
決計不會萬歷皇帝一般一毛不拔。
所以,真要到了戶部支撐不下去的時候,也是要內庫兜底的。
朱祁鎮給起錢來也是分外的大方。
劉定之立即說道:“謝陛下。”
朱祁鎮松了一口氣,很多時候,對朱祁鎮來說錢都是小事情了。重要的是事,朱祁鎮準備召見貝琳叮囑一下這一次鐵路修建,從遵化到北京,距離不遠,也沒有什么險峻的地勢。應該沒有問題。
劉定之之后,又就這幾件事情匯報了一二。
比如山西賑災情況,總體上來說,山西的情況還是比較好的,葉盛辦事得力,又動員了從北京到大同的馳道,運輸糧食。雖然耗費不少,但總算是讓百姓在這個年頭活了下來。
還有四川各土司弄出一點小問題。
西南土司的問題,其實從來是此起彼伏的,平均起來,數年都會鬧出一些亂子,不過是大小而已。
四川巡撫與四川都指揮使倒是得力,總體將這些亂子限制在一定范圍之內,當然了大部分土司不過數千人,就好像是一個大土匪而已。
只是在深山老林之中,不好圍剿而已。
朱祁鎮也支持劉定之的決斷,就是不要興師動眾,只要這些土司在自己的山溝里面鬧事,就不要太管。
等朝廷過了這個難關,再派大軍圍剿。
隨后劉定之就告退了。
劉定之告退之后,出來的路上,就看見吏部尚書李秉在外面等著。兩人見禮不提。
李秉目送劉定之走遠之后,才緩緩起身,深深的看了一下乾清宮上面的牌匾,在太監的指引之下,走進了乾清宮之中。
他知道,他還能不能在大明官場混下去,就看著一次奏對了,如果這一次奏對不成,他就要主動乞骸骨了。
畢竟有時候主動走,還有一些體面,被人趕下來就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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