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南疆危機
伊王用這種惡毒的辦法逼得毛里孩不得不迎戰。
這也是毛里孩所在之地,不是漠南漠北的草原,而僅僅是準葛爾盆地。他的回旋余地本來就很有限的。
所以他遣使質問伊王。言:“本為翁婿,何故相伐?”
伊王直接說道:“非伐也,以北疆都司令毛里孩汗從征。”
毛里孩自然是不肯的。
特別是他女兒之死,已經傳遍整個草原了。他怎么能信任伊王。
于是在準葛爾盆地之中,數萬明軍與毛里孩數萬騎兵交戰,最后的結果,自不待言。雖然毛里孩整兵經武,但是如果能比得上石亨留下的虎賁之師。
伊王在這一場征戰之中,根本沒有下什么令,一切號令都以建州侯金凡察為主。
這位老將自然沒有石亨喜歡冒險,但是在實力壓榨之下,根本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不過。這里的一場的大勝,并不能緩和整個西域的危機。
因為瓦刺此刻正是入局了。
朱儀已經傳來消息,瓦刺大軍正在圍攻伊犁城,還好伊犁城乃是大明經營西域的重心所在。修建的非常堅固。
瓦刺雖然有火炮,但是數量不多,想要攻下伊犁城,卻是需要時間的。
就在伊王準備回援伊犁的時候,另外一個消息傳來。
瓦刺大軍神兵天降,攻下疏勒,隨即連下龜茲,并得到了南疆回回的熱烈歡迎,橫掃南疆,兵分直指輪臺。此刻正在圍攻輪臺。
他要知道輪臺乃是南北兩疆的交匯之地,一旦輪臺失陷,南北兩疆真得只能各自為戰了。
更不要說,南疆是北疆后勤所在之地。
一般來說,從內地而來的物資,都是從中原沿著河西走廊,先到南疆,然后再轉運北疆的。
一旦北疆與南疆的聯系中斷,北疆又能僵持多長時間。
伊王不得不做出一個痛苦的決策。
那就是先就南疆。
于是派了一支騎兵,將這個命令傳給了朱儀。
于是,這一支騎兵百余人,來到了伊犁城下的時候,已經遠遠的看見了連營數十里。他們趁著夜色,橫沖敵營。
不得不說,雖然瓦刺帶了很多仆從軍。但是這些仆從軍的戰斗力,要比大明騎兵的戰斗力弱上不知道多少。
這百余騎兵,橫穿敵營,直沖伊犁城下。雖然折損了六七十人,但是終究將這個消息傳進了伊犁城中。
如此一來,伊犁城中的歡呼雷動,都覺得援兵將至。
朱儀打開書信一看。只覺得頭暈目眩。
大軍先行南下南疆的話,再轉回伊犁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一年兩年三年?
朱儀從戰略上理解這樣的決斷。
無他,這才是有好的決策,否則即便伊犁大勝,輪臺,高昌,伊州數城失陷,孤懸于西域的伊犁又能堅持多久。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但是執行又是另外一回事。
朱儀登上城墻,看著西方一輪紅日正在落下,金光掃遍整個城垣,還有城垣之下,一處接著一處的營帳,已經營帳之上,一處接著一處的炊煙。
伊犁之中,只有兵馬萬余,還有軍民數萬之多,雖然伊犁囤積了三年的糧草,三年之內,應該沒有斷糧的危機。
只是而今的局面,又能支持到什么時候,朱儀都不知道該如何對城中父老交代了。
輪臺城下,瓦刺大軍與老對手再次交手,雙方勝負難分。暫且不說。
卻說石彪一行人。
一連十幾日,馬不停蹄。在路上還遭遇了滿俊斥候攔截。
索性石彪帶得親兵一等一的精銳,滿俊這些亂兵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所以也沒有出死力攔截。
石彪來到伊州城下的時候,見城頭來是大明的旗幟,松了一口氣,叫門而入。
立即被白圭召見。
此刻的白圭已經十幾日沒有合眼了。
頭發亂七八糟的,滿眼通紅,一見石彪說道:“你帶了多少人?”
石彪說道:“出京的時候,一百三十人,而今只有六十三人。”
這減員,就說明了石彪這一路走來,是經歷了多少險阻。
白圭說道:“只有這些人,能有何用?”
石彪說道:“白大人,局面到底如何?”
白圭說道:“南疆都司和勇戰死。”
石彪大吃一驚,說道:“什么?”
和勇這個人并不算什么猛將,但也是韃靼丞相阿魯臺的孫子,在蒙古韃官之中很有影響力。在投奔朝廷這一些蒙古人之中很有影響力。
在軍中也算是一個小山頭。
至于跟隨朝廷日子長的韃官,就好像是吳瑾吳家,人家自成一系,從來不與這些后來的韃官是一起的。
有這樣的背景,和勇本人打仗還是有幾套的,在加上南疆安置了不少蒙古人,所以才讓他當這個南疆都司。
當然了,以石彪的資歷,他可以看不上和勇。但是他更驚動的是和勇戰死這個事實。
這定然是一場大敗。
甚至說慘敗。
無他,一般大敗,也不至于連主將都逃不出來。
和勇決計不是傻子。即便和勇不想逃,和勇的親兵也要將和勇帶出來的。
白圭說道:“火者家族謀叛,在南疆各地亂起的時候,他們主動為朝廷效力,安撫了不少土司,和勇對這一家還是很信任的。卻不想他們放開鐵門關,引瓦刺大軍入南疆,和勇帶著三萬大軍,猝不及防,被瓦刺合圍,和勇戰死,逃出的不過數千。瓦刺大軍已經兵臨高昌了。”
“南疆之大,只剩下輪臺,高昌,還有你我腳下這一座哈密城了。”
“你來的正好,高昌城中正缺人坐鎮。如果不是滿俊賊人,我已經去高昌坐鎮了。”
石彪說道:“白大人,我是奉命去伊犁的。”
白圭說道:“伊犁不用去了,已經被瓦刺重重包圍了。成國公之后,朱儀鎮守伊犁。不知道能堅持到什么地方去,將在外君令有所部受,而今你聽我號令就行了。”
白圭雙目赤紅如血,說道:“出了什么事情,我擔著就是了。”
出了這么大紕漏,白圭對自己的仕途已經沒有什么期望了,只是對南疆而今的局面恨的目眥欲裂,什么也不管了。
哪怕將來皇帝砍他的頭,他也是坐了再說。
石彪見此,也不好說什么。微微遲疑一會兒,說道:“末將遵命。”
說起來,石彪與白圭相比到底誰高誰下,還不是太好說的,畢竟文武之間很少有隸屬關系,而今石彪也是被白圭這樣吃人的架勢給震懾住了。
白圭說道:“你去高昌,如果打仗,我沒有話,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入城之后,馬上就要做。”
石彪說道:“何事?”
白圭語氣冰冷之中帶著一絲血腥味,說道:“殺盡滿城回回。”
石彪大吃一驚,他是知道西域的情況,西域當地人幾乎都是回回。這一開殺戒,殺的不是一個兩個人啊。
白圭是文官出身,掛上嗜殺的名頭,那可比武將影響都大。
石彪說道:“大人,這是為什么?”
白圭冷冷一笑,卻有一種好像哭的感覺,說道:“南疆各地的所有屯田點都被屠殺了,這些百姓,是老夫帶來了,老夫就是下阿鼻地獄要為他們報仇。”
石彪簡直是不敢相信,要知道大明往西域的移民一直沒有斷絕過,最少有十幾萬人之多。這不是一個小數目。說道:“他們敢?”
白圭面色麻木說道:“如何不敢?我不過,他們既然敢,我也敢。伊州地方之上,我已經將些纏頭回給清空了。高昌就交給你了。”
白圭心中一直有一個想法,南疆之所以有現在的情況,就是他這些年處置不利的結果。
這才發了狠。
這些回回會知道,真當文人發了殺心,只會被武將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