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軍工的發展
雖然比不上孔子之后,但也算是世世代代的鐵飯碗。
端木家早就沒落了,自然是愿意了。即便明知道這是偽書,端木家也將當當做家學來學,端木瑞作為端木家當代家主,年紀也不大,不過二十幾歲,在《端木子》上下最下功夫,即便劉定之在福建的時候,也時時刻刻寫信請教。
故而劉定之當上少府丞的時候,覺得手下缺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端木瑞。
于是端木瑞就成為了這一所軍械廠的執掌者。
如果不是皇帝來了,劉定之平常時間并不在這里。
朱祁鎮點點頭,似乎忘記了剛剛的尷尬,將端木瑞這三個字,記在心中。在朱祁鎮看來,每一個精通這種大工業生產分工流程的人,都值得朱祁鎮記住。
雖然而今僅僅是一個雛形而已。
朱祁鎮對英國公說道:“國公覺得怎么樣?”
英國公說道:“臣能看看這刀嗎?”
朱祁鎮說道:“國公請看。”
英國公張輔行了一禮,退后了好幾步,才拿出一柄帶鞘長刀,拔出一看。張輔之所以后退,就是要遠離皇帝,否則即便皇帝允許了,君前露刃的罪名,也是可大可小的。
英國公用手指一彈,側耳聽刀鳴之聲。說道:“陛下,這里的長刀在軍中稱不得上品。但卻是合格的。”
朱祁鎮也抽出一柄長刀,他就比英國公差遠了。
英國公身經百戰,這兵器都是吃飯的家伙,只需兩三下,就看出其中端倪來,但是朱祁鎮非用刀對砍,才知道誰高誰壞。
朱祁鎮說道:“英國公,這里面有些瑕疵還可改正,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這生產速度如何?”
朱祁鎮對此并不意外。
之前大明兵器每一件出自一個人之手,還有工匠留名出了事情能找到負責人。一個人通體打造下來,熟練了,水平自然好。
但是而今工序分開,時間又短,不同的手藝撞在一起,彼此配合也是有些問題的。質量稍稍差一點,也是可以想象的。
張輔說道:“陛下所言甚是。”
朱祁鎮看出來,張輔并沒有多少觸動。
即便快一點,如果對于軍隊現役兵器沒有壓倒性的優勢,朱祁鎮指望張輔能露出什么樣的神色。
朱祁鎮心中暗道:“等機器隆隆開啟的時候,你就知道它雖然還是一個雛形,偉力卻有多巨大。”
朱祁鎮問劉定之說道:“你準備將這作坊搬到城南?”
劉定之說道:“正是,臣準備借助盧溝河上的水利,錘擊。從此就省了工匠人力,而且可以晝夜不停。”
“其實臣有一個想法?可否將這作坊放在遵化。盧溝河上情形復雜,很多河道都被人占據了,但是遵化潮河之上,卻少有人家,而且與遵化鐵礦相連,兼有煤礦,省了轉運之力。”
朱祁鎮自然知道,在遵化生產有多少便利,但是朱祁鎮想了想,還是否決了。說道:“且在城南吧。”
因為朱祁鎮還記得正統十四年,也先兵臨城下。
雖然朱祁鎮覺得這個時空這一件事情,一定是不會發生的,但是萬一發生了?
在這遵化的軍械廠豈不資敵了。
如果搶了一些兵器還好,將這些工匠搶過去了,卻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在城南就不一樣了。
距離北京城不過十幾里,撤退的時候也好撤退。
即便如此朱祁鎮心中也不是太放心的,暗道:“朕是不是應該在城南建立一個衛星城了。”
水利學堂建立在城外,在水利學堂附近已經有不少人家居住了,如果再將這工坊放在哪里,朱祁鎮就可以看見,一個人口聚集區,迅速的崛起。
不過,這都是比較遠的事情了。
朱祁鎮說道:“朕看這些工匠不錯,你是怎么做的?”
朱祁鎮雖然沒有來過,但是也聽人說過,這些工匠一個貪官衣衫襤褸,瘦骨嶙嶙,形同乞丐。即便嫁娶也只能工匠之中互相嫁娶。
不是他們抱團,而是好人家都不嫁給他們的。
今日看來,看上去有些虛弱,但是一個個精神頭很好,工作也很賣力。
劉定之說道:“臣不過承王荊公故智而已。”
“哦。”朱祁鎮說道:“是什么辦法?”
“免役法。”劉定之說道:“臣查看過,廠中的工匠分為兩類,一類是北京本地,他們多是太宗皇帝遷到京師的,在北京城中落腳了,還有一批是外地的,或一年服役數月,或數年服役一年。”
“臣將外地的工匠的差役免了,讓他們每年根據差役大小出銀子,分給北京本地工匠,讓他們常年在工廠做工。”
“如此一來,每人所的的銀子,足以養家糊口。他們自然樂意了。”
“臣還根據每月的產量逃出一筆銀子來,獎賞做的最多的人。才有今日的樣子。”
朱祁鎮聽了之后,他第一個所想的,就是將外地工匠的免役銀給免除了。
因為他們已經夠苦了,朱祁鎮聽說過太多的工匠,為了上京服
役,賣兒賣女的慘劇,而且工匠的免役錢才多少錢。
朱祁鎮在宮中省出來一點,就足夠了。
但是他很快就壓制了自己的想法,因為給人好處也是一門學問,要一點一點的來,這樣一來他們才會感激。
如果一下子給完了,效果反而不好。
這就是人心,而皇帝面對最多的就是人心。
朱祁鎮說道:“不錯,這有什么地方需要朕解決嗎?”
劉定之說道:“陛下真有一事需要陛下厘定。”
朱祁鎮說道:“說說。”
劉定之說道:“就是度量衡,雖然各地都有官斗,但是官斗與官斗之間也是有差距,而且營造尺與量布尺各有不同,如此一來,就很不好辦。”
“臣發現,要想分工便利,就要有兩點,一是多用機械,二是要度量衡精準,否則就會拼不道一起去。”
“這刀劍之類還是簡單,戶部一直在造的馳道馬車,如果度量衡不統一,根本不能如此分工,只是這一件事情,卻不是人臣所能為,定要天子定奪。”
朱祁鎮心中感慨,覺得很多事情,并非古人不知道,而是政治資源不傾斜而已,只要政治資源傾斜,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其實在朱祁鎮看過欽天監之后,就不相信中國人在機械上的潛力,因為貝琳向朱祁鎮呈現了一套水運天象儀。
其中精巧設計,已經到了朱祁鎮幾乎看不懂的地步。
更是被貝琳訛詐走了每年三萬兩的經費,重建水運天象儀。
而在度量衡上,并非朝廷沒有一套度量衡,而是農業社會所確定的度量衡根本沒有考慮過工業生產。
而且這度量衡說起來容易,修訂起來并不容易。
為什么劉定之不敢動,因為這個關系到禮法。
就好像是秦用六,漢用五一樣,其中道道,讓朱祁鎮都不大明白,但是他卻知道這一件事情,非解決不可。
甚至這一件事情,只要做好了,其影響力要比而今瓦刺攻打海西這一件事情要大太多太多了。
朱祁鎮說道:“朕知道了。”
隨即朱祁鎮看了一眼身后的英國公,成國公,忽然有一種媚眼拋給諸看的感覺。他其實向給張輔展現一下他的準備,好讓張輔有更多的信心。
但是張輔雖然覺得不錯,但并不覺得這一件事情有多厲害,朱祁鎮的目的根本沒有達到。
朱祁鎮說道:“朕回宮了,英國公今天也累了,就回府休息去吧。”
張輔說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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