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所有人都驚呆了。
吳瑾也是沖過去之后,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硬生生沖開一條路來。
不過這并不重要,眼前的“也先”才重要。
只見此人身形有些矮胖,一身西域盔甲,上面還有金銀紋路裝飾,此刻他驚魂未定,拔出彎刀與吳瑾對陣。
吳瑾大笑一聲,長槍一擊,就將此人手中的彎刀給挑飛了,隨即手臂一抓,就抓住了此人的腰帶,一只手提溜在馬背上。轉頭就向回沖。
瓦刺各部見狀無不大驚,立即停了箭矢。
不管射中此人。
只是吳瑾雖然擄了此人回來,但是為了掩護吳瑾,卻有近千士卒倒在路上,有為他擋箭的,有我他抵擋兩側敵人的。
吳瑾神勇無敵背后,卻是吳瑾的親兵幾乎全部折進去了。
此刻吳瑾想走,卻不是太容易了。
萬余瓦刺騎兵四面八方將將吳瑾這一點殘兵敗將給圍住了,還派人來喊話,說道:“只要放下人,就放你們走。”
吳瑾聽了,哈哈大笑,伸手拔出一柄匕首,干脆利落的將此人人頭割下來,掛在馬脖子下面,隨即松開手,就好像是扔垃圾一般,將無頭尸體扔在地面之上。
一時間所有瓦刺人都安靜了。
雖然哱羅不是也先,但也是也先的親弟弟,是脫歡第三子。位高權重。在明軍的軍法之中,凡是失陷主將者皆戰,如果能奪回尸首,可以免罪,但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下場近乎生不如死。
這就是為什么吳瑾這么冒死,身邊的人士卒都不敢不從,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吳瑾的人格魅力,但另一方面,就是殘酷的軍法。
瓦刺這方面只會比明軍更嚴格。
所以瓦刺各部面臨的問題,也很簡單了,殺了吳瑾,或許可以免死,或者說那么是被處死,家人可以不被牽連,如果殺不了吳瑾,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故而瓦刺也不說什么了,圍住吳瑾就是一頓好殺。
雙方的戰斗都打的殘酷之極。
瓦刺各部很明顯的開始拼命了。
就在這個時候,孟元終于到了。明軍大隊騎兵的到來,反圍住了瓦刺騎兵。
雖然在戰斗之中士氣很重要,但是士氣并不能代替一切其他戰爭因素,縱然瓦刺各部存了搏命之心。
但是在明軍絕對數量優勢上,依舊不敵,損兵折將之后,只有數千騎逃走了。
吳瑾險死還生,甲胄都殘破了,上面有大大小小的缺口,都是刀傷箭傷。但是他依然似笑非笑,好像是一個傻子一樣,抱
著一顆人頭,說道:“這是也先的人頭。”
此言一出,各部騎兵大驚,紛紛上來看,只是他們都不認識也先,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也先。
古代就是這樣的人,很多人即便是如雷貫耳,對很多人來說,一輩子都見不到一面。
只是而今吳瑾所部已經沒有戰斗力了,孟元立即讓吳瑾帶著人頭去向孟瑛報喜。
吳瑾覺得自己殺了也先,一時間身心空蕩蕩的,對外面的刺激,也顯示出反應遲鈍,似乎只想睡覺。
有一種意興闌珊的感覺。
雖然是報喜,但是他似乎也沒有多高興。
等他回到孟瑛所在小山頭上,這里已經一座大營了。
防御森嚴,從山頭到山腳小,不大小山,密密麻麻住滿了人。還有不少傷員。
孟瑛聽說斬了也先的頭顱,也是大喜過望。
無他,也先如果死了,草原上的均勢就會立即打破,再加上黃金家族與綽羅斯家族之間的恩怨情仇。
想來,一場內亂很快就會掀起。
到時候很有可能恢復到太宗年間的局勢,即面對混亂的草原局面,可以用支持弱者攻擊強者的辦法,維持草原平衡。
所以,也先如果死了,他非正常死亡的后果是戰略級別的。
重要到讓孟瑛都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只是他高興的太早了。
雖然孟瑛也沒有見過也先,但是有人見過的,畢竟也先也常常出席重大的場合,見過他的人不在少數。
最少孟瑛身邊的錦衣衛就是見過的。
很快就確定了這個人頭并非是也先的,但看裝飾也是一位瓦刺的臺吉。算算年紀,應該是脫歡的兒子,或者侄子。
至于是誰,還要查。
不管怎么說,都是大功一件。
孟瑛也就將吳瑾不遵將令這一件事情,按下不表了。
只是吳瑾聽說,此人不是也先,雖然精神振作了許多,卻也回不到之前的狀態了,大悲大喜是太消耗心力了。
他此刻只有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吳瑾將自己的體力心力都透支的時候,也先也嘗到了切膚之痛。
就在這個時候,也先知道了他的三弟,父親脫歡六個兒子之中的第三個,身首異處。
也先大發雷霆,將護衛哱羅的軍官,全部處死,一口氣處死了一百多人。
他之所以如此,固然有因為哱羅之死的原因,他作為脫歡長子,向來才能出眾,一直壓制著兩個弟弟,至于老四,老五,老六,都太小了。在脫歡死的時候,都還沒有成年。
正因為兩個弟弟無法挑戰哥哥的地位,所以兄弟之間的感情才算不錯,也先也將兩個弟弟當做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外用來壓制脫脫不花,內用來制衡老將。是他政治版圖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此刻死了,也先豈能不傷心。
但是,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對瓦刺權威的動搖。
瓦刺是以什么統治草原的,是高貴的血脈?不,是金錢的魔力?不,就是靠百戰百勝的權威。
草原上上下下都臣服在瓦刺的兵鋒之下。
這一場大敗,已經讓瓦刺顏面掃地了,也先還想辦法挽回局面,比如明日反攻明朝,不求大勝,只求小勝,還體面下臺。
畢竟,也先當機立斷,其實也是斷尾求生,將近十萬附庸部落當成棄子給了明軍,而他保全了瓦刺本部實力。
只要瓦刺本部的實力沒有受損,各部就不敢輕舉妄動。
在此之前,也先還想用外交或者政治策略,將引這一場敗仗引起的波動給按下去,但是哱羅的死,打破了這一切。
也先的親弟弟都死了,誰還相信瓦刺本部實力沒有受損嗎?
這比任何言語都給力。
所以草原之上,一場亂事即將掀起。
畢竟大家都想知道,瓦刺這個頭狼,到底行不行了,下面有不知道多少部落想取而代之了。
更不要說,一直心懷莫測的脫脫不花。
而今他也知道這一支突如其來的騎兵是從什么地方來的,自然也能猜出來脫脫不花在背后的謀算,甚至他懷疑,脫脫不花為明軍引路,否則遼東騎兵怎么會這么樣恰到好處的出現?
如果脫脫不花在,他估計要喊冤。
但是這是政治,不需要證據,只需要自由心證就行了。
這種種因素,讓也先明白,而今他的敵人,并非明軍了,而是草原各部。他要先行回去,與伯顏帖木兒匯合,將之前各部的物資搶占為己有,然后將這些部落的草場劃到瓦刺手中。
畢竟他南下之戰中,雖然謹慎使用本部主力,但是也損失不少,他估計最少折了三萬瓦刺本部士卒。
至于附從部落,很抱歉在也先這里,他們沒有資格在統計數據之中。
他必須立即擴充,將這些缺額補充上前,才能繼續坐擁漠北。以應對將來的局面。
哱羅的死,就好像是一個臨界點,讓瓦刺的統治無可挽回的進入風雨飄搖之中。
不過,也先對這樣的局勢已經習慣了。
這對也先來說,并非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局面,只是今后三四年恐怕就難以大舉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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