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德乍看來樣貌堂堂、身形健碩,想不到竟是個繡花枕頭,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聽到“身體被掏空”這幾個字的時候,景栗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
李正德對偽男人宦官極盡鄙視,可他自己卻得靠吃丹藥才能變成真男人,烏鴉嫌豬黑,簡直令人笑掉大牙。
想想倒也不奇怪,李正德雖然年輕,可是生活作風相當成問題,在外時不時和楚鸞合等官宦小姐暗中茍且,府內還養著一大群絕色藝姬,日日聲色犬馬,他不虛誰虛,活該!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馬嘯天為什么要毒殺郡王?又為什么把這個天大的秘密告訴她呢?
有沒有可能,馬嘯天是李正德故意派來試探她的人?
景栗實在拿不定主意,就使用從懸疑劇中學到的方法,眼睛死死盯著對方,看他是否會躲閃。
按照推理劇心理學理論,假如馬嘯天心虛,那他的眼神必會閃避,還會有撓鼻子之類的說謊典型小動作。
景栗實驗了一波,結果發現,馬嘯天肅立如松,沒有一丁點兒多余動作,而且眼神也沒有分毫閃避。
謀害皇親貴胄可不是小事,弄不好連鳳臨閣都得搭進去,景栗依舊不放心,詢問道——
“你為何有毒殺郡王之心?”
馬嘯天道明緣由:“我不愿做權貴走狗,但德郡王以我妻兒兄弟的性命脅迫,我迫不得已才任他驅使,幫他做一件又一件臟事,眼下我的手上還沒有沾過血,仍有退路,只要德郡王喪命,我和家人就可以趁亂離開長安、逃離魔爪。”
他所言有理有據,跨時空觀察員獨教授和屠豪一致認為不是謊言。
景栗接著問:“謀害皇親國戚是誅九族的大罪,你為什么要把這件事告訴我?”
馬嘯天算準了她會加入毒殺郡王小隊:“因為楚小姐和之前的我一樣,都是被德郡王盯上的獵物,徹底脫身的唯一辦法,就是送他上西天!”
對于渣男郡王,景栗確實恨的牙癢癢,可她并沒有想到用殺人的狠手段,又或者說,她還沒來得及想到這一步。
毒殺的手段委實極端,可若想完全擺脫德郡王,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但是,還有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萬一李正德在吃完宵夜之后暴斃,那景栗和鳳臨閣的廚子必定是第一嫌疑人。
“楚小姐盡管放心,這件事絕不會牽連到您和鳳臨閣”,馬嘯天猜得到她的顧慮,具體解釋原因——
“對于外面買的吃食,郡王府會有專人提前試毒,混在飲食中的是烈酒而不是毒藥,任何人都查不出問題,而且烈酒催化丹藥需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沒有人會懷疑到鳳臨閣的身上。
即便此事中間出了岔子,我以妻兒和兄弟的性命發誓,會一人承擔所有責任,絕不牽連楚小姐和鳳臨閣!”
將一切情況說明之后,他見“楚鳳鳴”還在猶豫,并未強迫,而是說道——
“謀害郡王并非小事,楚小姐一時之間恐怕難以做出決斷,我在大堂之中等候,是否在餐食之中加入烈酒,楚小姐您自行決定。”
馬嘯天離開,景栗和兩位隊友開了一個簡短的緊急會議,三人討論過后,達成的一致意見為——
放手一搏!
首先,馬嘯天所給出的理由無懈可擊,他一定不是李正德派來試探景栗的,但凡他對李正德有一點點忠心,都不可能講出其服用房事丹藥的秘聞,這若傳出去可是一樁比風流花心更難聽的丑聞。
其次,馬嘯天出手謀害李正德的理由相當充分,而且方法也十分巧妙,不是直接下劇毒,而是巧用烈酒和丹藥相克的原理取人性命,只要不出其他紕漏,此事定可成為完美犯罪的代表案例。
另外,從解怨任務的角度出發,李正德喪命,對景栗和鳳臨閣有百利而無一害,正因為如此,即便景栗參與毒殺一事,也不會被扣減壽命。
五分鐘之后,景栗做出最終決定——
毒死渣男,既為己除害,也為民除害!
她叫來大廚湯宗,讓他親手做這頓烈酒宵夜,并對其千叮嚀萬囑咐,萬萬不可對外泄密。
景栗當然不會講出真實目的,只說這是德郡王的秘密要求。
餐點備齊,她親手將沉甸甸的食盒交給馬嘯天,二人相視一望,一切盡在不言中。
間接將死神號碼牌送到渣男郡王的手中后,景栗開始琢磨之前的一件事,怎樣才能使王敬順利接手鳳臨閣酒樓。
回到王家,她向祝媽媽打聽王敬的家事,得知其父母都已過世,并無兄弟姐妹,為大齡孤兒,從這一點來看,他大概率會同意做王川的后人,為其延續香火。
除此之外,景栗還特意詢問,楚鳳鳴的外公王川在世時和王氏宗族中哪些長輩關系較好,之后可以請這些人出面為更改族譜一事做見證。
剩下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為此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景栗作為楚鳳鳴的替身,如果沒頭沒腦地提出要把王敬加入族譜,做自己外公的后人,旁人一定會覺得她發了瘋病。
她一邊思索一邊躺進了暖暖的被窩,突然間靈感萌發,一個絕妙的主意出現于她的腦海——
托夢!
明天一覺醒來,她可以用外公托夢為理由,將王敬描述為被王川在天之靈選中的后人,這樣就可順理成章地提出更改族譜一事。
景栗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自夸——
“不愧是我,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的大錦鯉!”
在夜間會議中講出計劃之后,兩位隊友還建議她裝病,不把王敬加入族譜就好不了的病。
裝病這招的確不錯,還有一石二鳥之效,不僅可以加速族譜更改一事,而且明天渣男郡王如果沒有死,追究她不親自送宵夜一事,景栗也可以身體不適作為借口。
任務進行到這一步,鳳臨閣的生意已無須她憂心,有王敬和湯宗按部就班經營即可,她當前所要做的,除了更改族譜外,主要是“兩等”——
一等圣上賜牌匾;
二等渣男郡王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