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栗作勢便要離開,屠家人連忙勸阻,好說歹說把她留了下來。
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單子悅來自財大勢大的單家,作為客人為所欲為,連屠老爺子的面子都不給,可是屠家卻還得曲意逢迎地捧著。
屠昭計劃先把單小公主哄好,然后從長計議,便說道:“子悅你放心,屠家人百分之百會站在單老太太這一邊,只是我們和洪念善有不少生意上的往來,總需要一點時間梳理解決,你暫且先放下這件事,開開心心玩幾天,好不好?”
“洪念善的事情一刻不解決,我的心就一刻不得安寧!”景栗不給屠家人拖延的機會,直接規定時限——
“奶奶常說屠家人行事果決,這點小事一定可以在24小時之內做出決斷,我暫時在屠家住一天,如果明天中午各位不能給出令我奶奶滿意的解決方案,那我就會搬出屠家,其他有意入股單家最新投資項目的人,正排長隊等著招待我舒舒心心玩遍北京城呢!”
這段是單子悅第二次爆發時所說的原話,目的是讓屠家人明白,猶豫拖延的后果和直接拒絕一樣嚴重。
景栗看資料的時候,只覺這一段爽炸天,充分展現了富豪小公主的霸道帶感人設,用連珠炮的語速噼里啪啦講出來之后,自我感覺簡直好到炸裂,雙腳明明還踩在地面,但心態已高高飄在云端,若為此時的內心戲配詞,最適合的莫過于之前屠豪信口胡謅的那一句——
“本公主在此,爾等皆為賤婢!”
作為毫無家世背景的凡人,景栗在百分之九十的場合都或多或少需要退讓與隱忍,人生之中沒有任何一刻能如此肆意,有機會在解怨任務中感受一回做刁蠻霸道公主的滋味,也算是不枉此生。
單家小公主下達最后通牒,屠家人進入二十四小時倒計時模式,需要立刻商談對策,屠夫人按照丈夫的眼色行事,說道——
“子悅,你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阿姨這就帶你過去,你上午暈倒住院,下午該多多休息。”
“下午閑著也是閑著,出門逛逛也不錯”景栗按照屠豪的意思,事事都和屠家對著干,屠家人陪她出去玩,她偏不答應,屠家人讓她在休息,她卻偏要出門逛,而且還故意問道——
“不知道哪位親愛的表哥、表姐或表妹愿意陪我去呢?”
她把屠家同輩的幾位表親都懟了一個遍,大家都知道單小公主不好惹,剛剛積極的幾人態度大變,都不愿主動陪同。
景栗料到會是如此,她提此要求就是為了給屠家人添堵。
出乎她意料的是,屠銘中居然主動承攬下了這一重任:“我陪你。”
“哦呦,大侄子竟然自己往槍口上撞!”屠豪越發覺得這出戲有意思——
“大錦鯉,就讓大侄子做你的導游,看看這廝能搞出什么花樣!”
景栗跟著屠夫人穿過大概800米長的游廊,僅僅是這一段路,又讓她大開眼界。
走廊的立柱之間不僅加了落地玻璃,還和室內一樣配備了中央空調和地暖,無論春夏秋冬,都恒溫恒濕,只要足夠有錢,一輩子都能當溫室里的嬌花。
景栗分不大清東南西北,聽屠夫人介紹才知她的房間在西跨院之中,屠家的幾個孩子都住在這里。
屠家的東西跨院都是二進院,一進是匠心獨運的花園,二進便見三面均為中式小樓,景栗的房間在西側樓的二層,大概有接近60平米,屋內的裝飾是色調清雅的新中式風,兩側的窗子分別對應一大一小兩花園,視野極好。
行李已被送了進來,是三個沉甸甸的大箱子,屠夫人離開之后,景栗打開箱子,見其中不僅有衣服、配飾和護膚品,還有筆記本電腦和英文原版書,不是小說或散文,而是管理和經濟學類的專著,由此可見單子悅是鐵了心要成為女強人的富家千金。
若不是因意外而命喪屠家,單小公主必定能夠成為商界大名鼎鼎的女霸總,只可惜命運對她過于殘忍。
屠豪和獨教授挖空心思討論游覽地點,不是為了讓大錦鯉玩好,而是為了讓屠銘中鬧心。
最終他們做出決定,認為牛街最為合適。
北京的小吃街不少,王府井、三里屯、南銅鑼巷都很有名氣,但屠豪偏偏選中了牛街,原因是2005年的帝都各大小吃街之中,市井煙火氣最重的就是牛街,還保留著好多裝修簡陋的小店和小攤,主要是以地道的老味道取勝,而屠銘中既挑剔又有潔癖,被迫吃路邊攤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折磨。
豪門公主單子悅的行李箱里全部是名牌衣包,景栗挑了一件米白色的miumiu翻領羊毛中長款大衣,配burberry卡其色圍巾和插nel黑色菱格紋雙肩包。
從財富值的角度來看,單子悅是典型的投胎贏家,她人生的起跑線是很多人努力一生都很難抵達的終點線,景栗14歲的時候連插nel都不會拼,而單小公主已然集齊了各型各款的大牌包,這便是投胎能力差異所導致的人生巨大差距。
在這大到突破常人想象力天花板的四合院里,人和人的交流需得借助通訊工具,屠銘中撥通了景栗房間的電話,和她約定好出門的時間。
二人均分秒不差地下樓,相互看第一眼時就愣了五秒,因為他們兩人居然戴著一模一樣的同款圍巾,像極了情侶出街。
也許在豪門子弟的世界,burberry卡其色經典格紋圍巾是人手一條的爆款。
“等我一分鐘。”屠銘中顯然不喜歡這一巧合,面無表情地轉身回房間,56秒的時候重新出現,換了一條黑白條紋圍巾。
“撞衫不可怕,誰丑誰尷尬,你是因為尷尬才匆忙換的圍巾吧。”景栗抓住機會就得損他一通,而后提出要求——
“我要去牛街吃小吃!”
“牛街?…”屠銘中對此頗為意外:“你確定嗎?”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景栗大步先行,順道簡單參觀了一下屠家豪宅。
帝都二環三進兩跨的四合院,尊貴奢豪的氣派景栗做夢都想象不出,這次任務可算是大大地開了眼界。
她之前來過北京兩次,一是旅游,一是拍戲,去過一些景點,不過沒到過牛街,這次正好可以彌補遺憾。
最好的地方是,現在的景栗無論怎么吃,肉都不會長到自己身上,此時不放縱,更待何時。
司機把他們送到牛市街口,景栗還未下車就聞到了濃濃的香氣,那是美食熱情的召喚。
唯有愛與美食不可辜負,景栗邁著歡快的步伐尋味而去。
獨教授擔任遠程美食向導:“右前方,馬記糖葫蘆,必須來一串!”
開什么玩笑,一串怎么能夠!
景栗記憶中兒時的冬天,永遠飄著引人流口水的糖葫蘆香,紅彤彤的山楂果子,裹著晶瑩剔透的糖掛,一口甜到心坎里。
多年以前的糖葫蘆,只有山楂一種口味,而2005年的情況已不同,十多個品類看得景栗眼花繚亂。
她挑了幾串最合眼緣的,既有山楂原味和豆沙夾心山楂,也有草莓和山藥的糖葫蘆串,一次吃個痛快。
屠銘中對小吃毫無興趣,只當付錢的金主,但大錦鯉硬是把三根冰糖葫蘆塞到了他的手里。
“我不吃這些!”他覺得自己舉著這玩意兒的樣子肯定蠢透了,立馬送還到單家小公主面前。
景栗又耍他一次:“想什么美食呢,只是讓你幫忙拿著而已,不許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