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栗今日的南銅鑼巷之旅,以一大鍋熱氣騰騰的麻辣羊蝎子收尾。
打車返回屠家,在朱紅色的廣梁大門前,景栗深呼吸兩次,做足心理準備。
朱門另一端的世界,是沒有硝煙的心機修羅場,也是鉤心斗角的權利角斗場。
她的余光瞟見“挑夫”屠銘中變了裝扮,立馬耍起大小姐脾氣:“為什么要摘掉圍巾和發箍?”
在逛小吃街的時候,景栗特為屠銘中買了兩樣禮物,一是大紅色圍巾,二是有米奇耳朵的熒光發箍。
大侄子既不喜歡紅色,也不是戴閃亮發箍的跳脫性格,景栗強迫他戴這兩樣東西,純屬是出于整蠱的目的。
“這么離譜的東西怎么戴回家,我不要面子的嗎?”屠銘中拒不配合——
“屠家人各懷心思地在等你,而你居然還有心情玩!”
“年輕人,你太小看我了!”景栗雙手一背,擺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開始講極有道理的歪理——
“咱們兩人的合作關系必須絕對保密,為了演好這出戲,圍巾和發箍是不可或缺的道具,屠家人看到你被整的很慘的樣子,自然不會懷疑我們的真實關系。”
見大侄子氣鼓鼓地沉默,景栗順勢說道:“來來來,善解人意的表妹幫你重新戴上!長這么高和電線桿子似的,彎腰低頭,乖乖配合!”
這樣還不夠,系圍巾的時候,她故意緊緊一拉,害得屠銘中窒息了兩秒,戴發箍的時候,她順手一通胡亂撥弄,屠銘中的劉海就亂成一團草。
“大侄子居然也有這么狼狽的時候!”屏幕前的屠豪哈哈大笑,還覺得不夠——
“大錦鯉,以后就按照這個標準,每天早中晚至少折磨他三回!”
看到公主表妹一臉壞笑,屠銘中心頭的火氣就蹭蹭往上冒:“你是不是故意在整我,幼不幼稚!”
景栗大方承認:“我才14歲,幼稚不是應該的嗎?”
“沒工夫和你鬧,說正事!”屠銘中肅穆的黑臉和花哨的發箍明顯不搭,莫名有種無厘頭的喜感——
“我繼母的照片,你打算今晚向全家人公開嗎?”
這一問題景栗已經深思熟慮過:“屠夫人還有利用價值,現在還不是公開照片的最佳時機。”
屠銘中猜中了她的盤算:“難怪你早上只把照片給了她一個人,原來是想逼她成為你的棋子。”
景栗笑著聳了聳肩,既未承認,也未否認,屠夫人這枚棋子,是否可信可用,目前還是未知數。
屠家人齊聚于正廳焦灼等待,見到打扮“喜慶”的屠銘中,便知他被單小公主折騰的極慘,的確無人懷疑此二人已結為盟友。
屠征自知理虧,不得放下長輩的面子,賠著笑臉詢問:“子悅,今天玩的開心嗎?”
景栗高高端著大小姐的架子:“一般般。”
屠老爺子已解決好自家兒子整出的爛攤子,將結果告知:“子悅,屠家已經和洪念善完全劃清界限,并且退出了與他有關的所有投資項目,這次的事的確是屠家個別人行事欠妥,類似的情況絕不會再次發生,屠家和單家永遠都是建立在親屬關系上的商業同盟。”
屠征遞上一份文件夾:“洪念善通過做假賬轉移走瑞德酒店和旅游公司的大筆款項,這是我所搜集到的賬目附錄,單家完全可以用這些他送進監獄。”
他翻臉翻的極快,看來之前和洪念善不過是塑料交情。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此次解怨任務取得了初步成功。
景栗一頁頁翻看寫有密密麻麻數字的資料,雖然啥都看不懂,不過架勢總得擺一擺。
助攻屠豪將賬目資料逐一截圖:“我馬上就找財務專業人士看賬,謹防屠家人弄虛作假敷衍你!”
屠征忐忑詢問:“子悅,你對這結果滿意嗎?”
景栗傲然挑眉,合上文件:“還可以吧,這份賬目資料我還需要詳細查看。”
屠征又道:“關于收回單家財產的事,需得走法律流程,屠家的律師從明天起開始草擬文件,整個過程至少要耗時一個月。”
根據資料,單老太太已經在北京安排好律師,即刻就可以開始工作,于是景栗說道——
“一切法律事宜都由單家的律師處理,屠爺爺和屠叔叔僅需協助即可,麻煩二位了。”
屠老爺子仍未完全放心:“你奶奶肯定非常關心洪念善一事,不如現在打電話告訴她進展。”
他今天多次聯系單老太太,但都沒能直接通話,對方明顯怒氣未消。
“電話我稍后會打”,景栗準備開展下一步行動——
“屠家太爺爺的身體怎么樣了,我奶奶特別叮囑,要我親自去醫院看望他老人家。”
她所說的太爺爺,是屠銘中的曾祖父,資料里單子悅所用的就是“屠家太爺爺”這一稱呼。
屠老爺子面露難色:“老太爺已近百歲,心臟手術后狀況不佳,不能受半點刺激。”
“盡管放心,我不會在太爺爺的面前提起這次的風波,只是單純的探望而已”,景栗送上一顆假定心丸,并說道——
“我奶奶也十分擔心屠家太爺爺的病況,想要通話問候,到時候屠爺爺也可以直接和我奶奶溝通,解釋清楚這次風波的原委。”
“好…”屠老爺子妥協:“我會聯系大夫,詢問適合探望的時間。”
“謝謝屠爺爺!”景栗假乖巧地歪著頭,甜甜笑著:“我先去休息了,各位晚安!”
屠銘中送她回到房間,放下大大小小的袋子,甩了甩被勒疼的手,從大衣內側取出兩張早已準備好的資料紙——
“這是我舅舅公司的基本概況說明,如果你想了解詳細情況,就把郵箱留給我,稍后我會把完整版文件發給你。”
景栗不記得單子悅的郵箱號,便用緩兵之計應付:“看完這些資料之后,我再決定要不要把郵箱號告訴你。”
這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屠銘中的臉上露出了若有似無的笑意:“不妨打個賭,猜猜來者是何人?”
景栗不用想也知道答案:“這還用猜嗎,百分之一百是你的‘好’繼母!”
屠銘中詢問:“你想好應對她的方法了嗎?”
景栗傲然自戀道:“像我這樣的天賦型人才,臨場發揮就可以鎮壓世間一切魑魅魍魎,小中子你且放寬心退下吧!”
屠銘中做了一個清宮戲里臣子常有的拍袖子參拜禮動作,“跪安”之前不忘提醒道——
“我繼母不是好對付的角色,驕兵必敗,請公主千萬不要得意忘形!”
屠銘中離開,屠夫人走進她的房間,臉上寫滿了焦慮,囁嚅道:“關于照片…大人的事三言兩語很難解釋清楚…”
“不必解釋,我沒有興趣聽”,景栗一句就把她頂了回去,抱起雙臂談條件——
“只要您幫我辦成一件事,我就可以當著您的面把所有的照片和底片都燒成灰燼,讓它們隨風散去!”
屠夫人急不可耐地答應:“有什么要求你盡管提,我一定會竭盡全力辦到!”
景栗說道:“走法律流程耗時很長,可是我奶奶一天好日子都不想讓洪念善多過,不知道阿姨是否愿意用推波助瀾的本事助單家一臂之力?”
解怨任務的期限只有一個月,她必須在此期間內成功收回洪念善手中的單家財產,不使用特殊手段無法達成目標。
“可以可以!”屠夫人連連點頭:“我會竭盡全力為單家辦事!”
“竭盡全力這個說法實在太過于籠統!”景栗明確時限:“兩天之內,我要洪念善一家搬出我爺爺住過的老別墅,另外他和他所有的親信全部都要離開瑞德酒店和旅游公司!”
“兩天?…”屠夫人十分為難:“這時間未免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