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寧的話聽得馮媽媽一愣,顯然沒想過視金錢如無物脾氣古怪高不可攀的寧大夫,竟然還有主動給平老夫人開方子的時候。
之前平老夫人花了兩萬大幾千兩,也沒請動寧大夫來煜國公府,只讓許太醫來了一趟,還沒幫寧大夫把事辦成就走了。
平老夫人還擔心從此惹怒寧大夫,再不肯給她治病了呢。
看來寧大夫和三少奶奶的關系是真好,平老夫人是被愛屋及烏了。
要是平常大夫沒把脈就開方子,馮媽媽是絕不敢給平老夫人用的,是藥三分毒,進嘴的東西一定要小心又小心,但寧大夫是例外,那么多太醫大夫都沒發現老夫人中毒了,人寧大夫都沒給老夫人把脈就能發現,滿京都的大夫給他提鞋都不配。
事關老夫人身子骨,馮媽媽就把路讓開了,“三少奶奶請。”
季清寧邁步進屋,溫玹陪在左右,進屋后,看到平老夫人一臉憔悴的模樣,季清寧都嚇了一跳,畢竟昨天走之前,平老夫人雖然面色有些蒼白,但可比這好看多了。
一晚上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季清寧都服了。
為了一個眼里只有利益的娘家折騰自己,逼國公爺,腦子銹逗了大概指的就是這種人吧。
季清寧坐到床邊,對平老夫人道,“寧大夫教了我如何看脈象,我給您把個脈看看。”
平老夫人眉頭攏成一團,但還是照辦了。
季清寧手搭在平老夫人脈搏上,比一般大夫把的時間要短的多,季清寧松手道,“和寧大夫說的脈象一樣,方子我沒有隨身帶,我一會兒給您送來,您要不放心,可以再找個大夫看看。”
平老夫人道,“難得寧大夫主動關心我的病,我卻懷疑他藥方不好,要不小心傳到他耳中,沒得氣傷他。”
季清寧,“……。”
行吧,隨便您老怎么想吧。
平老夫人道,“沒事就回去吧。”
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面色也慈祥了不少。
季清寧還沒什么感觸,溫玹都恍惚覺得自己換了個祖母,有點懷疑是不是被人假冒了。
正準備告退,外面進來一丫鬟,走到床邊,要低聲稟告平老夫人,平老夫人道,“他們不是外人,直說便是。”
丫鬟愣了下,這才站直身子道,“顯國公府長房四少爺被毒蛇咬傷是人為,趙大太太這會兒正在尋死覓活,要顯國公和顯國公夫人給長房一個交待……。”
再說顯國公府,季清寧走的時候動了一絲惻隱之心,趙大太太心冷的站不住,強撐著找心腹去查毒蛇的事。
不查不知道,那毒蛇就不是京都這一帶能有的,那蛇劇毒無比,只有西北一帶才有,就是專門捕蛇的人見過的都不多,心腹問了好幾個人才打聽到。
而且湊巧,那知道之人前幾日手里還有一條,不過已經被人高價買走了。
顯國公府咬人的那條毒蛇被亂棍打死了,尸體還沒埋,心腹也不敢帶出府,就把那捕蛇賣蛇的人帶回了顯國公府,那捕蛇人看了一眼就嚇沒了魂,這條蛇就是他賣掉的那條。
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顯國公府,還咬了顯國公府四少爺,這蛇之毒,沒有人比他這個捕蛇人更清楚了,要不是不會別的營生,誰愿意天天往草叢里鉆尋蛇啊。
捕蛇人嚇的連連求饒,“我只是賣了條蛇,趙四少爺被毒蛇咬傷可與我無關。”
趙大太太氣的渾身顫抖,她知道與捕蛇人無關,因為不買他的蛇也還會買別人的,人家鐵了心要她兒子的命,沒有這陰招還有別的!
趙大太太詳細詢問捕蛇人是誰買走了蛇,最后矛頭直指外院一小管事的遠房侄兒,那小管事和二房走的近。
若不是查到買蛇之人,趙大太太是絕不會懷疑二房,因為趙四少爺被咬傷后,趙大太太急的暈頭轉向,沒有了主意,要不是趙二太太提醒她,她根本想不到求顯國公老夫人到煜國公府找平老夫人出面,通過季清寧找寧大夫……
這么一個為她著想的人,竟然就是罪魁禍首。
趙大太太一顆心如墜冰窖。
后面的事可想而知了,趙大太太尋死覓活,一定要給自己兒子討個公道,趙二太太覺得自己冤枉,一氣之下投湖以證清白,當然了,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投的湖,都沒嗆幾口水就被撈了起來。
這會兒,顯國公府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趙大太太恨極了,要是顯國公府不能給她兒子一個交代,她就狀告到大理寺去,讓大理寺幫她查真兇。
都說家丑不可外揚,都查到在顯國公府里咬人的毒蛇是被人買走的,這擺明了就是禍起蕭墻,殺長房僅剩的獨苗,沖的自然是爵位去的了,二房的嫌疑本就最大,何況還有證人。
丫鬟巴拉巴拉把知道的一通倒豆子,溫玹在一旁,漫不經心的來了一句,“當年趙大老爺貪墨,犯下死罪,祖母沒能幫著救人都被記恨了十幾年不再往來,現在顯國公府二房殘害長房子嗣,這也算是罪證確鑿了,以顯國公和顯國公老夫人的氣性,二房怎么也會被逐出家門,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趙大太太和二房老死不相往來很正常,畢竟有殺子之仇,要不是她及時趕去,趙四少爺必死無疑。
可顯國公府老夫人可就未必了,她這輩子就生了兩個兒子,趙大老爺已經死了,就剩一個趙二老爺了,孫子很寶貝,但孫子未必有兒子寶貝啊。
從溫玹當著平老夫人的面說這話,季清寧就猜到結果了。
平老夫人關心顯國公府,又特意派人盯著,有了進展肯定第一時間就來稟告平老夫人知道。
平老夫人這輩子都沒有這么失望過。
因為顯國公和顯國公老夫人把二房的事壓下了。
別說把二房逐出家門了,連趙二太太都沒休回娘家,只站出來個“忠心但擅作主張”的管事媽媽背了黑鍋,趙二太太并不知情,她有錯,但只錯在御下不嚴,險些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