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一聲,一尾青魚破水而出,他探出如竹節般修長有力的手掌,合指一抓,青魚就被他輕松攝入掌中,扔進身旁的小魚簍里。
肆虐的狂風暴雨無法撼動他分毫,此人連發絲都沒亂一丁點。
要不是摩羅剎把自己帶到這人身后,王舒月敢肯定,自己一定注意不到這個在海邊獨自垂釣的人。
他仿佛已經和周邊環境融為一體,成了這方空間的一份子,你若閉上眼睛,根本不知道還有一個人在你身前悠閑釣魚。
王舒月好奇打量這人的時候,龍逸也趕到了。
摩羅剎把紅傘收起,與龍逸一起將王舒月安排在中間,三人戰成一排,靜靜的看著那垂釣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王舒月居然覺得,她身旁這兩個男人,對身前那個垂釣人,由著深深的敬畏。
許久,那人又釣了一條魚后,這才像是發現身后三人的存在,詫異的轉過身來。
“三位有事?”
平和的語氣,聽得出來對方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然而,摩羅剎警告的目光卻投了過來,王舒月腦海里響起了他提醒的聲音:
“人不可貌相,切莫被這老妖怪的皮囊給騙了。”
王舒月驚奇的抬了抬眉,不敢轉頭,就斜著眼去看摩羅剎,結果發現,張狂的大魔頭垂在身側的手,居然已經緊張的握成了拳。
明明沒感覺到有什么危險啊?王舒月愣愣想到。
雨停了,風也退了,烏云散去,藍天白云再次布滿天空,與蔚藍的大海共同促成一副絕美畫卷。
龍逸壓著發緊的嗓子,先看了王舒月一眼,這才開口道:
“上官,她是她的親侄孫女,姓王,名喚舒月,后天名劍大會上,她要拿下頭籌,可......”
說到這,龍逸露出了一種自家孩子拿不出手的尷尬神色,頓了頓才繼續說:
“她不懂劍術。”
“一點都不懂,但勇氣可嘉。”摩羅剎在旁補充,語氣戲謔。
假如不是因為面前還有這位垂釣人,他恐怕已經笑出聲來。
王舒月嘴角微抽,睨了他一眼。
摩羅剎抬手擼狗狗一樣把她發型揉亂,露出慈愛的微笑,陰測測的,看得王舒月一哆嗦,急忙收斂了自己的神色,做乖巧狀。
垂釣人站了起來,佝僂的身形忽然直了起來,高大的身軀,擋住了身后的太陽,他逆著光,斗笠下的眼望了過來,王舒月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壓迫力,下意識往后退去。
卻不想摩羅剎和龍逸同時出手,擋在她腰后,把她直接推了上去。
“臥槽!”王舒月低罵一聲,然而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的沖到了那高大的身影面前,跪趴在沙灘上,差點摔個狗吃屎。
“他的劍術舉世無雙,大孫女,姑爺已經幫你把人找到了,但能不能學到本事,就得靠你自己了。”
摩羅剎戲謔說完,一揚紅袍,趕在垂釣人那殺氣騰騰的目光投過來之前,消失在海岸邊。
龍逸咳咳低咳兩聲,淡淡道:“那是他自封的稱號,與我無關。”
撇清關系后,果斷溜掉。
畢竟,以他當前的身份,他就不該出現在下界。
王舒月眼睜睜看著兩個男人逃也似的離開,傻眼了。
在沙灘上趴著實在難受,她準備站起來。
卻沒想到,身前的垂釣人輕哼了一聲,如泰山壓頂般的重力忽然襲來,王舒月剛撐起的身子,當即一沉!
她急忙運氣至雙臂,撐起自己的身體,避免了身體直接趴下去,驚駭抬頭看著面前這個神秘的垂釣人。
可惜,以她這個視角,只能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
那只手很漂亮,骨節分明,卻不顯得柔弱,反倒透著極強的力量感。
有點眼熟?
正想著,男人的質問聲從頭頂傳來。
“你叫摩羅剎姑爺?”
王舒月一愣,立馬甩鍋,“他威脅我的!”
當著龍逸的面她不敢這么說,但當著面前這個人的面,她覺得她要是說出來了,摩羅剎就算是想報復她都不敢。
果不其然,話音落下,就聽見男人冷笑道:“殺了本座的人不算,還敢冒名頂替,他好大的狗膽!”
聽這語氣,像是真的怒了。
王舒月聽不懂他們這三個男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她只知道,她的手臂快撐不出身上那沉重的大山了。
“前輩,晚輩要是做錯了什么讓您不快的事,您只管說教,我一定改,可我現在......快撐不住了!”王舒月咬牙道。
話落,背上重壓徒然一松,壓在身上的高山消失了。
王舒月一驚,緊接著又是一喜,忙站起身來,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鞠了一禮。
“多謝前輩!”
“昨日才見,這么快就不記得我了?”
溫潤的戲謔聲從身前傳來,王舒月抬頭一看,面前只有一位相貌平平的白衣公子,哪還有什么垂釣者?
“啊這!”王舒月驚到失語,她萬萬沒想到龍逸和摩羅剎口中的劍術高人,居然是昨天大方請自己喝湯的白衣公子。
“上、上官海棠?”王舒月輕聲試探。
對方微笑頷首,然后,身形一晃,身材高大的垂釣大叔形象再次出現,王舒月親眼看到這毫無破綻的變化之術,楞了足足兩秒。
上官海棠彎下腰,提起了魚簍,又指了指旁邊長長的釣魚竿,“拿上它,我們回去頓魚湯喝。”
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拒絕,王舒月哦的應了一聲,老實上前,收拾魚竿。
這魚竿乍一看不覺得有什么,湊近了看,居然有十余米的長度。
王舒月沒弄過這種東西,她只見過老爸的釣魚竿,展開來最多五米長,像是這種超過五米的魚竿,她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這難不倒她。
王舒月在心里給玉麒麟打了個招呼,袖手一揮,就想把預感收入空間。
卻沒想到,魚竿紋絲未動,還是停在原地。
“得了,這是給你的考驗。”玉麒麟分析道。
王舒月心下為楞,轉頭去看上官海棠,男人提著魚簍,已經走出去很遠。
她要是還在這和與魚竿糾結,回頭該找不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