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路燈無法驅散黑暗，薛念看不清許時赫的臉，朦朧的身影籠罩著一層柔光，她忽然感到一種古怪的熟悉。
他和夢里的那個人，很像。
薛念撇了撇嘴，只覺得這念頭比夢境本身還荒謬。
察覺到許時赫探究的眼神，薛念趕緊斂目轉身，坐上車后座不再理會。
她知道如果請許時赫出面，輿論輕易就能改變，他說話的分量太重，一句就能定音。
可是她不會去開這個口，也不認為許時赫會幫忙。
昨天在攝影棚，Lily那些難聽的臟話吼得很大聲，許時赫多半在外面就聽見了，才會不被她裝可憐的姿態蒙騙。
他的決定是公事公辦，薛念不會自戀地認為，他是在幫自己的忙。
“大小姐，怎么沒看日出？我們現在去哪里？”高司機看到她情緒不對，啟動車子后關切了一句。“是心情不好嗎？”
“嗯，遇到點事，先回家吧。”薛念勉強笑了笑，揉了揉熬夜發紅的眼睛。
Vivi開車跟在后方，程姍在副駕駛上，接連發來幾句安慰，讓她不要太擔心，事情總會水落石出。
“大小姐，有人欺負你？”張婉看到薛念眼眶發紅，沉聲問道，“要我去解決嗎？”
這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被欺負得紅了眼，她倒想看看那個人有多囂張，能不能囂張過她的拳頭。
薛念看到她要揍人的眼神，趕忙擺了擺手，心里的憤怒消散了不少，反而有點想笑。
“不用不用，我惹的麻煩，我來解決。”
被張婉一岔，薛念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她有這么多人保護著，關心著，不管遇到什么麻煩都不會孤獨。
*
許時赫吩咐司機走得很慢，慢到一直無法超過前面的古斯特，司機一臉茫然，不知道趕著開會的大少爺為什么不著急。
張管家心里一清二楚，眼里藏著笑意，不敢開口打斷大少爺的小心思，干脆默默拿起手機看新聞。
看著看著，張管家眼神驟變，壓低聲音道：“大少爺，昨天攝影棚的事傳出去，薛小姐被人惡意抹黑，現在輿論情況不妙。”
許時赫看向窗外的視線收回，掃了一眼張管家遞到眼前的手機。
最顯眼的地方赫然寫著“薛念毆打化妝師”、“薛念職場霸凌弱者”等吸引眼球的污蔑。
難怪剛剛薛念噘著嘴，眼眶紅彤彤的，像是很難過。
“控評。”許時赫移開目光，不想多看這些蠢話一眼，余光掃到張管家似笑非笑的臉，眉心倏地皺起，“不要讓這件事影響我的投資。”
大少爺還真是嘴硬......張管家收斂笑容，趕緊點頭應是：“大少爺的決策很對。”
除了影響投資，還影響他家大少爺心情，以及未來少夫人的名譽！張管家開始聯絡可信的人，讓他們盡快搞定。
“大少爺，是不是派人去敲打一下化妝師？”張管家猶豫片刻還是問了一句。
“小事不用煩我。”許時赫目光飄出窗外，落在那輛勻速前行的白色車子上，如墨般幽黑的眼眸中隱有少見的柔情。
張管家一噎，他是請示嗎？他是在暗示做好事可以去留名啊！
前段時間，大少爺讓他把害薛小姐出車禍的保鏢送去警局，人家還以為是兩人怕事自首了！
現在又把天聊死，暗示也暗示不動，算了，還是順其自然吧，省得急死他這老人家。
*
回到薛家的時候，天色漸亮。
薛念看著昏昏沉沉的天空，像是要下雨的樣子，不免有點慶幸打道回府。
帶著程姍和Vivi一起上了三樓，薛玖很快帶著人上了豐盛早點和茶飲，隨后悄無聲息離開。
“奇怪，新聞和熱搜都撤了，誰動作這么快？”
Vivi剛打開各大門戶打算開懟，就發現關于薛念的消息全都壓了下去，包括Lily發的那一條都刪除了。
程姍眼中滿是疑惑，她還沒開始找人幫忙，事情就悄無聲息沉入水底，實在古怪。“公司不可能幫忙，念念，會不會是你家人？”
“爸媽和哥哥不會隨時上網，剛剛看到都是不知情的樣子，要是知道，肯定會問的。”薛念搖了搖頭，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跳出來的全是各種吹捧。
“應該是樂語。”程姍想不出除了他們，誰還會這么不余遺力幫忙。“這不是普通控評，沒有大資本插手，絕對做不到。”
普通控評頂多是找水軍引導輿論、刪除黑評、買別家熱搜頂包，像這樣一言不合就讓新聞全網消失，手筆實在太大，能做到的人不多。
這其中唯有樂語跟薛念有利益關系，所以程姍的猜測一出口，薛念和Vivi都點頭表示贊同。
盡管控評速度快得驚人，還是有不少早起或熬夜的網友，把Lily的微博截圖下來傳播。
新聞和熱搜的消失，引起不少人陰謀論，認為是薛念心虛，砸了不少錢想要這件事沉沒。
“姍姐，昨天拍攝的工作人員，有回消息的嗎？”薛念早就讓程姍去請人出面澄清，只是剛剛時間還太早，一直沒收到回復。
“全都回復了。副導在調查監控被Lily竊取的事，文雯團隊有全程攝像，現在正在提取有效內容，安娜打算發長文幫忙澄清。”
程姍很樂觀。幸好薛念性格好，跟不同的人合作都能愉快收場，要是換了不會為人處世的藝人，誰都不會幫忙。
控評引發的討論，程姍并不擔心，控評是各家常用手段，這次頂多是太快太狠。
等真相水落石出，反來一波“薛念心善不愿事情鬧大”，就能成功占據輿論上風。
“啊！蘇荔又在蹦跶！”Vivi剛消的火氣又噌地竄上來，“明著裝善良，暗著踩實黑料，真是惡心人！”
薛念點開蘇荔的主頁一看，最新一條簡直是茶界范文。
抱歉占用公共資源，請理解我作為念念姐姐的矛盾心情。她的行為，有我一份失責。在此我懇請大家不要對她進行攻擊，請給她一點耐心、一點時間，讓她有機會真誠地與大家面對面道歉。
“她想逼你開記者招待會。”程姍目光深沉，這個蘇荔，真是太會抓住人心了。
“好啊。”薛念欣然答道，“正好讓她看看，我對待這件事到底有多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