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在川看向蘇木,小姑娘烏黑的頭發,民族特色的發髻高高扎在腦后頭頂上,上面還插著一支銀發簪。
鵝蛋臉,柳葉眉,大大的杏眼水汪汪的好像會說話,嘴微抿著,嘴角邊還有兩個小梨渦,真的挺漂亮的。
身上是黑色的民族服飾,領口和袖口上有精美的刺繡,脖子上戴著一個吊著長命鎖的銀項圈。
下面是黑色的百褶裙,裙擺也有一圈紅色鑲邊。
再下面是黑色齊膝褲……
呃,膝蓋破了。
陸在川忙把藥箱提了起來,“阿娜依,我幫你上藥!”
“不許叫我阿娜依!”蘇木臉一冷,只有自己最親密的人才能這樣叫自己。
陸在川錯愕,不讓叫的嗎?
白佩蘭笑笑,“你還是叫她阿木吧,大家都習慣了,現在都很少叫苗族名字。”
“好!”陸在川點頭。
從藥箱里把酒精藥棉等拿了出來,一邊拿一邊說,“我看你的傷有點嚴重,我先幫你把傷口清洗一下,再包扎起來。”
“不用了,我自己有藥。”蘇木說道。
陸在川朝她手上看去,那上面也不知撒了什么黑乎乎的,也不知道衛生不衛生。
“我還是幫你清理一下……”陸在川堅持說道。
蘇木擰眉看他,前世沒看出來這人這么固執啊。
不過也是,前世兩人在一起根本很少溝通,話說不了幾句,他每天回家都是一副淡漠的樣子。
她一說什么他就說木木別說了,我很累。
她就什么也說不出來了,一天天什么話都憋在心里,能不病嗎?
一想到這蘇木的臉又冷了,但不想當著母親的面給他臉色看,便緩了緩語氣,“那我自己來吧。”
陸在川懷疑地看向她,她會嗎?他們不都是用一些土辦法嗎?
“陸醫生,你讓木木自己來吧,她會的,以前她阿公在的時候參加過赤腳醫生培訓,學過的,診所里其實也有一些西藥,只不過他們都不愛用而已。”白佩蘭說道。
“好吧!”陸在川點頭,讓出位置給蘇木。
蘇木拿起藥箱里的鑷子,夾了藥棉蘸了酒精朝自己膝蓋摔破的地方擦去。
“嘶——”蘇木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好痛。
所以她不愛用西藥,自己制的藥粉根本就不痛效果還好為什么還要用他們的藥,這人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
清理了傷口,傷口有點深,可能是磕在石塊上了,蘇木又拿了紗布疊好敷在傷口上,再貼上醫用膠布。
陸在川看她熟練的動作很是驚訝,原來她真的會?
他當然不知道前世蘇木是有學過西醫的,不過是中西藥結合,但因為師父是中醫,她用的最多的還是中藥。
“哎呀,陸醫生,你的褲子怎么破了?”白佩蘭突然驚叫一聲看向陸在川的膝蓋。
陸在川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膝蓋破了,應該是剛才從自行車上摔下來摔破的,也不是太痛所以沒注意。
“是剛才騎自行車不小心摔了一下,不要緊的。”陸在川說道。
“褲子都破了腿肯定也摔傷了。”白佩蘭急忙說道,“木木,你快幫陸醫生看看!”
“他自己有手!”蘇木嘟起嘴,她才不想幫陸在川弄。
“不用,我自己可以。”陸在川擺手,這種事自己做就好。
“陸醫生,你就別客氣了,剛才你也幫了我們。”白佩蘭瞪蘇木一眼,又微笑對陸在川說道:“木木跟他阿公學過,是會的。”
“這個……”陸在川倒是無所謂,就是見小姑娘臉色臭臭的,不太想招惹她。
“坐下吧!”蘇木看向陸在川,她不想惹母親生氣,這一世母親好好的,一定要好好孝順她。
“真不用!”陸在川看她。
蘇木瞪他一眼,手在他肩膀一用力,把他整個人按在竹椅上。
陸在川心里暗暗吃驚,這人力氣怎么這么大?
蘇木蹲下身體要卷起陸在川的褲腳,他急忙擋住,“我自己來!”
褲腳卷上去,膝蓋血肉模糊,看來摔得不輕。
蘇木眼神閃了閃,原來他傷得這么重,剛才卻一心只注意自己。
其實前世和他生活的那兩年,她也聽到不少鄰居還有陸在川的同事都夸他好,說陸醫生人長得帥,醫術高明,人品又好,都是贊不絕口。
可是她卻完全感受不到。
他在自己面前永遠是一副疲態,一副冷清的樣子。
他對別人好,可從來沒對自己好過。
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還不如一個路人。
有些人就是這么奇怪,他可以對任何人好,對長輩,對同事,對朋友,甚至對一個乞丐都可以關心,可就是對自己最親近的人最冷漠。
陸在川就是這樣的人。
蘇木和他在一起的那兩年從來沒有感覺過幸福。
有一段時間她也想好好跟他過日子,可是他的冷漠讓她熱不起來,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努力,他根本就不在乎,于是她也變得越來越冷漠,兩人也就更加“相敬如冰”起來。
可是現在的陸在川,對她這樣一個陌生人都這么關心,如果不是前世和他生活了那么久,她也會以為他是一個好人。
想到這蘇木咬了咬后槽牙,把酒精往陸在川的傷口上潑了上去,然后用藥棉狠狠一戳。
陸在川疼得一激靈,他都懷疑小姑娘是不是故意整自己?
可是看她的樣子似乎又很認真,心中不由苦笑,感覺自己有點自作自受。
“對了,剛才阿金過來有什么事?”白佩蘭突然想起。
兩個孩子都不小了,在苗寨早就是可以結婚的年紀,不過因為他們都在讀書所以結婚的事一直沒有提上日程,想著等他們高中畢業再說。
其實兩家以前就都有這意向,不過一直沒有挑明。
剛才阿金過來是不是就是說這個事兒?
蘇木拿藥棉的手一頓,垂下眼瞼。
陸在川看向蘇木,剛才他都聽到了,突然有點同情小姑娘。
“我和阿金分手了!”蘇木冷靜地說道,繼續清理陸在川的傷口,不過比剛才輕柔多了。
“什么?怎么會?”白佩蘭大吃一驚,兩人結婚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怎么會突然分手?
“他覺得我配不上他。”蘇木冷笑一聲,“不過,沒關系,我還看不上他呢。”
蘇木看向白佩蘭,“阿媽,您放心,我一定會考上大學,我會讓他配不上我!”
“木木……”白佩蘭心疼地看向女兒,親生父母不要她,現在又被對象甩了,女兒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給你輔導功課!”陸在川突然說道,“我在這里有兩個月時間,應該可以幫到你。等你考上大學,那個男人一定會后悔!”
蘇木神色復雜地看向陸在川,其實最讓我后悔的那個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