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疏對上阿妹頗有求知欲的目光不由啞然一笑,“安定、雍州、秦州與梁州在西北互為臂膀,羌胡進犯,四族必然會齊心合力擊退敵人。只是家族越來越大,族人越來越多,樹大尚且分支,更不要說人心各異。”
顧清儀微微頷首,這次楊家跟裴家聯姻試圖破壞李家與顧家的婚事,這里頭的較量可是事關惠康朝廷。
“四族比較之下,雍州楊家與內地各大家族聯系更為頻繁,當年楊婉兄妹便曾受裴家邀請前去做客。也就這次之后,楊婉跟裴十三一直暗中有聯絡,后來裴十三更是非她不娶,可見楊婉的確有些過人之處。”
顧清儀很認同哥哥的話,若是沒點手腕也拴不住裴十三這樣的人,“據我所知裴十三郎在裴家也是少年英才,頗受看重。”
顧逸疏點頭,“正因為如此當年這樁婚事鬧得沸沸揚揚,也因為這般裴十三在族中的地位也直線下降,娶了楊婉之后頗為清閑了一段日子,后來楊婉連生三子,這才在裴氏站穩了腳跟。”
顧清儀嘴角抽了抽,可見肚皮爭氣也是一把利器。
“這次勸說裴家與皇叔聯姻,這對夫妻也沒少出力。”顧逸疏嗤笑一聲抬眼看著阿妹,“裴家的那個裴韻菘……”
顧清儀被阿兄看的汗毛直豎,“如何?”
“心儀皇叔久矣。”顧逸疏面上的嘲諷更濃,“不然你以為楊婉為何要極力促成這婚事,還不是為了逢迎裴韻菘。”
顧清儀明白了,楊婉抓住了裴十三硬是以庶女的身份嫁進了裴家,但是在裴家的日子怕是不好過,生了三個兒子固然讓她有底氣,但是想要獲得更多就得得到裴氏族內有分量的人支持。
裴韻菘無疑是一個極好的人選。
抓著裴韻菘心意皇叔這一點,使勁促成這婚事,裴韻菘自然念著她的好。
顧清儀覺得自己可能犯女人煞,前腳一個傅蘭韻,后腳又來一個裴韻菘,咦,倆人名字里都有個韻字,還真是巧。
她可能就跟韻字不對付。
“皇叔已經拒絕了與裴家的聯姻,若是單純的聯姻拒了也就拒了。但是裴韻菘若是心儀皇叔,只怕不會輕易死心。”顧清儀酌量著開口,“依女兒的意思,咱們家跟李家的婚事還是要盡快。”
不從男女感情上看,只從利益看,顧家要在并州立足,與鄰居李家成為姻親互為臂膀也是一件好事。
若是楊家真的站在裴家的船上,而裴家與傅家是姻親,傅家與皇叔與顧家都是對頭,那么他們鐵定是對手。
這個時候,李家的站隊對顧家穩定在并州的局勢十分的重要。
“我打算親自去安定郡一趟。”顧逸疏開口道。
顧清儀道:“應該的,婚事都已經說定,阿兄還未在李家人面前露過面也著實不妥當。這樣,我給阿兄準備了個見面禮,保準你能迎的開門紅。”
顧鈞聽到女兒這樣說,笑著問道:“你可是又搗鼓出了什么好東西?”
顧清儀拍拍手,隨即戰夏帶著幾個丫頭一人抱著一個錦盒走了進來,放在桌上后又彎腰退了下去。
香椿木做成的錦盒散發出一股香椿特有的香氣,錦盒的外面樸實無華,看上去就是特別的敦厚。
顧逸疏打量一番也不知道這里頭裝的什么,就問道:“這是什么?你這奇奇怪怪的樣子,趕緊說說。”
顧清儀伸開其中一個錦盒,往前一推。
顧父顧母還有顧逸疏探頭一望,就看到錦盒里躺著個碗口大的黑乎乎的原裝的東西。還挺丑的。
“這是什么東西?”顧父伸手戳了戳,硬邦邦的。
顧逸疏看了阿妹一眼,“別賣關子,你倒說這是什么。”
“彈丸。”顧清儀笑著回道,簡單地把彈丸的威力講述一遍。
顧鈞父子瞬間雙眼放光,這可是好東西,顧母只是聽著也覺得有些厲害,沒想到這么厲害的東西是女兒造出來的,真是令人開心。
顧逸疏就要伸手抱出來看看,顧清儀忙制止他,“這東西危險的很,阿兄若是想看回頭讓拓跋狄帶你去山里放一顆,這些可是給李家的。”
說起拓跋狄,顧逸疏的眼睛終于舍得從彈丸上收回來,側頭看著妹妹,“你收的這個部曲不錯,我上回想留他在軍中,他還不愿意非要回鶻州,對你真是忠心耿耿,不錯。以他的本事在鶻州做個隊正可惜了,別跟阿兄說你沒有別的打算。”
“當然有。”顧清儀就把打算組建火龍軍的事情跟父兄仔細商議一下,又把鄭桓激將元九郎的事兒和盤托出。
顧父:……
顧逸疏:……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哦,女兒/阿妹總是在不經意間搞大事。
顧母看著三人商議的熱鬧,自己笑著搖搖頭起身操持暮食的事情,這些她沒什么興趣。
說起鶻州發現煤鐵的事情,三人的情緒顯然非常的高昂。
顧父嘆息道:“不枉我顧氏臥薪嘗膽這么多年,上天總是公平的。”
顧逸疏卻看著阿妹,“你怎么想起讓人去找這個?”
顧清儀一本正經忽悠人,“買不起只能自己挖,哪知道運氣就是這么好。”
顧逸疏哭笑不得,“窮還是有好處的,能激勵人上進。”
顧清儀:……
顧鈞看著一對兒女斗嘴笑了笑,道:“襄垣的鐵坊是重中之重,要派人駐守保護。”
這種事情顧清儀就不管了,道:“阿父跟阿兄看著辦就好,現在襄垣那邊是信陵公子與殷長史在掌事,我本打算元九郎抵達后,若是愿意留下鐵坊就交與他。”
“東海郡元家跟咱們家沒什么交情,元朔能否信得過現在還不好說。”顧鈞微微搖頭,“等人來了看看再做決定。”
顧逸疏看著阿妹,“在惠康時你也知道元朔的名氣極大,這樣的人到了鶻州未必會留下,指不定看看你說的那個木人活馬天雷炮就走了。東西給他看了,而他又不留下,你就不怕泄密?”
“他能偷走這一個,難道還能偷走無數個?”顧清儀看著阿兄,“元朔要是個聰明人,就不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情。”
因為鄭桓在這里,殷啟在這里,席長年在這里,元朔真要是做了小偷,以后的名聲就壞了,再無立錐之地,便是回了東海郡也同樣抬不起頭。
這可是名聲大于一切的時空,靠舉薦才能做官的朝代,名聲就是性命。
“愚不愚蠢先不說,木人活馬天雷炮先放一邊,畢竟這還是你腦子里空想出來的,就只彈丸這一項就不得了。若是能將配方偷走,用元朔一個人的名聲能換來全族的利益,必然有人舍得。”
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就都是空談。
若是這小小的彈丸真有阿妹說的這樣厲害,在這亂世必然會有人愿意拿著聲譽交換。
顧清儀想了想說道:“等人來了再說吧,現在空想也無益。倒不如趁現在有時間,阿父阿兄去看看這彈丸的厲害。”
顧逸疏父子都挺有興趣的就立刻起身,“走,去看看。”
三人騎馬,身后跟著十幾個部曲,一行人直接進了山。
找了個稍微空曠點的地方,顧清儀指揮著部曲點燃引線,然后迅速后撤。
遠遠地顧逸疏就看到一陣火花四濺飛速的燃起,長長的引線燃燒完畢時,就聽“轟”的一聲巨響,腳底的土地微微顫動,縱然聽阿妹的話將雙耳捂緊依舊覺得鳴聲陣陣,半響才回過神。
那聲響如霹靂若雷震,炸聲響起,黑煙彌漫,等煙霧散去,顧鈞父子上前一看,就看到諾大的圓坑就在眼前。
這等威力,想想若是在戰場上將彈丸投擲出去那場景……
兩父子的眼前一陣金光直冒,這可真是好東西,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啊。
“好,我閨女果然厲害,這等神器都能想得出來。”顧鈞大笑,“天下丹師何其多,那些牛鼻子道士就沒一個能想到丹藥還能做彈藥!”
顧逸疏激動之下用力拍了阿妹的肩膀一下,看到阿妹疼的皺眉,忙收回手趕緊問道:“沒事吧?”
顧清儀看著阿兄,“你說呢?”
“我這是太高興了,阿兄錯了,以后一定注意。”顧逸疏立刻給阿妹賠罪。
顧清儀心想你這鐵砂掌比以前有進益,可見到了并州沒白打仗。
顧父圍著那坑蹲了好久,仔細詢問女兒這彈藥如何做出來的,顧清儀就給阿父說了說。
聽了半天顧鈞知道了,這種事兒不是他能想出來的。
“之前你說讓拓跋狄見火龍軍,是不是以后這些東西就由他掌管?”顧鈞看著女兒問道。
顧清儀點頭,“術業有專攻,這些東西看著簡單,但是如果真到了戰場上發揮的話還是需要些本事。就好比弩弓手,校準方向測量距離,一般人做不了。”
培養弩弓手容易,但是培養一個指哪打哪的不容易。
顧鈞點頭,“只要你信的過他,阿父就信得過。”
拓跋狄畢竟是胡人,掌管火龍軍這種地方,顧鈞還是十分謹慎的,尤其是今日見到了這彈藥的厲害。
“信得過。”顧清儀道,“他與他這一支的族人都在咱們塢堡落地生了根,甚至于有人娶媳婦都是晉家女,生了孩子后還會改漢姓,以后再過一兩代晉人胡人那還能分得出來。”
“改漢姓?”顧鈞挺吃驚的問道。
顧清儀點頭,“是他們自己愿意,畢竟選擇在這里生活下去,要融入這里將胡姓音譯過來改漢姓對孩子們更好。”
這在歷史上是有的,好比拓跋氏改為元氏,賀賴氏改為賀氏,獨孤氏改為劉氏,丘穆陵氏改為穆氏。
皇叔跟前的長史穆埠,原本就是丘穆陵氏,歸順皇叔后便改為了穆氏。改姓之后,穆長史在皇叔的陣營就比較容易被人接受了。
若是真的如此,顧鈞還真的放心了,笑著說道:“他們也不容易,胡人也不是全是喜愛戰爭的人,大多數的百姓跟晉人百姓是一樣的渴望安穩的生活。他們愿意在這里好好生活,自該當做自家子民。”
顧逸疏微微頷首,“兒子跟拓跋狄見過,這小子倔得很,只認準阿妹。正因為當初是阿妹救下了他與他的族人,知恩能報的人,想來不會錯的。”
三人邊說邊下了山,顧母看著人進了門,道:“我這一回來你們都不見了影兒,餓了吧,先去凈收用暮食吧。”
顧清儀笑著點頭,“阿母,你先坐,我們馬上就來。”
顧母笑著搖搖頭,真是到了鶻州越來越淘氣。
暮食全都是顧清儀改良過的版本,顧父頗有些懷念,“想當初你在惠康就愛搗鼓這些,但是也沒現在這么復雜,不過更好吃了。聽你阿母說你還弄什么瓦罐熬湯,鐵鍋炒菜,你這腦子怎么就能裝那么多東西,不嫌累得慌。”
顧清儀板著臉,道:“生命不息,奮斗不止,這是我的生活樂趣。”
顧逸疏沒忍住笑出來,“阿妹,你這樂趣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顧清儀:……
吃你的飯吧。
“女兒給阿父釀了幾壇酒,只是還未釀好還要等些日子,到時候請阿父品鑒。”
“那阿父可就盼著了,我家清清釀造的一定好喝。說起來你還是前些年在家你搗鼓過果酒,只可惜失敗了,打那后就沒再動過手,這回怎么又想著弄了?”
顧清儀想起黑歷史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哎,像她這種動嘴天下無敵,動手一敗涂地的人,最好請專業人才動手。
像是她知錯就改,請了信陵公子,席長年,殷長史這不都是成功的典范嗎?
“女兒就動動嘴,下面的人去做的。”顧清儀老實交代,“我還想著若是這回釀出的酒品質好,咱們完全可以拿出去賣錢湊軍費。”
為什么古人稱一杯濁酒,那是因為現在的工藝釀出來的酒沉淀物多沒還做不到后世的程度。
但是沒關系,釀酒這種事情,人家的精品秘方,好比茅臺,顧清儀肯定是不知道的,但是她知道簡化版的釀酒過程。
而且夏糧豐收,有糧在手,釀點酒也不是浪費,這叫粗糧加工走精品路線。
顧逸疏聽著阿妹的話,心里長長嘆口氣,把這孩子給窮的,這種錢都能賺了,不容易啊。
“阿妹啊,辛苦你了。”顧逸疏這次真心實意的開口。
“沒事,等以后別娶了媳婦忘了妹妹就成。”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顧鈞夫妻看著兄妹倆笑著搖搖頭,顧母對著丈夫說道:“裴家的事情真是令人擔心,我看著清清一點也沒擔憂的意思,你說她對皇叔到底怎么想的?我才知道皇叔在這里養傷呆了挺久的。”
顧鈞也摸不清楚女兒怎么想的,就道:“你是當娘的,你問問閨女。”
顧母道:“問了,就說挺好,這孩子真愁人。”
“清清說好那就是沒問題了,這次皇叔拒絕與裴家的婚事,可比當初賀潤笙那混賬有擔當。”
“說他做什么,一個軟骨頭靠著岳父家的玩意兒。”顧母提起賀潤笙就厭惡得很,她好好的女兒因為他受了多少嘲諷。“這次裴家的事情他們夫妻沒少煽風點火,真恨不能給他幾巴掌。”
顧鈞嗤笑一聲,“早晚有機會的。”
天不早了,顧清儀起身告辭,讓父母早些休息,顧逸疏與妹妹一起走出來,看著她說道:“裴家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阿兄早晚會替你出了這口氣。”
“裴家就在并州之側,我擔心他們做什么手腳,阿兄還是多小心些。”
“聯姻之事提起,我就讓人盯著裴家的動靜,放心。”
“我總覺得還會有事情發生,在這之前阿兄還是趕緊把婚事定下來,明英姐姐確實不錯,阿兄見到之后就會知道了。”顧清儀還是希望阿兄的婚事能真心多一些,以后兩夫妻才能攜手共行。
“你這么喜歡李家的女郎?”顧逸疏看著阿妹,阿妹已經第二次跟他說這話了。
“我喜不喜歡有什么打緊,我只是希望阿兄將來的妻子是阿兄能喜歡的。你們才是過一輩子的人,我的喜好并不重要。”
顧逸疏又看了妹妹一眼,想了想說道:“行,這次去李家我會認真對待的。”
顧清儀笑,“那是哥哥的事情,我走了。”
顧逸疏目送妹妹進了院門,又站了一會兒,想起阿妹的話,他不免也思量自己喜歡什么樣的女郎?
以前沒想過,顧家在惠康那樣的情形,也沒幾家的女郎愿意嫁進顧家,聯姻的人家極少愿意把嫡長女嫁給他,不過是認定顧家再也不能翻身。
他那時候年少氣盛自然無心婚事,現在想想,竟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都是被阿妹說的,自己也跟著幼稚起來。
娶妻娶賢,只要李家女郎品行好,不給他招惹是非,安安穩穩管好內院的事務,就像是阿母一樣他就滿意了。
第二日,顧家父子加上顧母就去了安定郡李家,顧清儀沒有前去因為元九郎到了。
他這是插上翅膀飛來的嗎?
元朔直接去了襄垣,顧清儀便也趕去了襄垣,對待人才她可以無數次禮賢下士,并不覺得去襄垣見元朔就是降低了身份。
顧清儀騎馬趕到襄垣直接去了鐵坊,進了鐵坊大門便聽到一陣陣悅耳的打鐵聲傳來,帶著獨特的韻律,并不令人覺得煩躁。
顧清儀沒有打過鐵,但是她聽說每一個鐵匠都有自己獨特的規律,就像是沒一個舞者都有自己的舞步。
以前顧清儀不太懂,但是當她置身這里的時候,能聽到各種各樣的打鐵聲,猛一聽都一樣,細細一聽卻各有不同。
一身男裝胡服,窄袖長褲極為方便顧清儀行走,也沒讓鐵坊的匠人認出她的身份。
不過守門的部曲是認識女郎的,顧清儀對他揮揮手直接走了進去。
鐵坊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將鐵礦石練出鐵,一部分便是將鐵打制成武器。
煉鐵的高爐冒著黑煙直沖天際,運送鐵礦石的車隊往來頻繁,一派繁忙景象。
顧清儀也沒想到這里會建造的這樣大,看來信陵公子與殷長史果然有本事啊。
這些世家子弟涉獵廣讀書多,一旦放下架子干實事,一個個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當然,她也是慧眼識珠,千里馬怎么能少了她這個伯樂!
顧清儀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進了后院,一腳踏進去,就聽到里頭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元洲,我就知道你不厚道,激將之法我心知肚明,星夜兼程飛奔而來,著實是你撓到了我的癢處,你說的那木人活馬天雷炮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仔細說說。”
這聲音耳熟,果然是元朔。
顧清儀頓住腳,想要聽聽鄭桓怎么說,就聽著鄭桓開口說道:“顧女郎既然已經來了,就請進來吧。”
顧清儀:……
這人的耳朵怎么這么靈敏?
她不好繼續聽墻角,只好抬腳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元朔,他的眉眼精致輪廓溫和,瞳仁又黑又亮,只要不開口當真是溫潤君子如切如磋。但是一開口,大方爽朗的性子的便暴露無遺,多了幾分俠客之風,。令人十分有好感。
元朔當然知道顧女郎,當初被定北王退親讓這位惠康第一美人飽受非議,后來皇叔上門提親,更是讓她名聲大噪。
元朔對這位顧女郎的印象極,因為她極少參加惠康貴族子弟女郎們的宴席,偶爾見一次,卻更好似木頭美人,著實令人沒什么深刻記憶。
但是眼前這個身穿窄袖胡服腳踏牛皮小靴,一頭鴉發高高束起的俊俏小郎君居然是顧女郎?
元朔轉頭看了一眼鄭桓。
鄭桓仰頭看天,別看我,沒結果。
元朔心里爆了句粗,一時間受沖擊太大,居然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顧清儀抱拳見個禮,笑著說道:“元公子不遠千里而來,清儀萬分感激,襄垣這鐵坊可還入了元公子的眼?不知道元公子可愿意留下共同參詳木人活馬天雷炮的制造事宜?”
元朔:……
鄭桓這混蛋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