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儀聽著皇叔說著說著陷入沉思,顯然正在想這件事情的可行性,她不由的想到,皇叔這么著急用這個東西,看來幽州的戰事只怕不樂觀。
一次性的火箭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外頭包裹的皮一定能用,不然點燃火信之后別炸了膛倒是傷了自己人。
皇叔回過神看著顧清儀,“清清,你先回去,晚上我在這邊看著席長年怎么做。”
顧清儀在這里也幫不了忙,就點點頭,“好,有事情就給我送信。”
皇叔點頭,看著顧清儀離開,這才轉身又進了屋。
這次皇叔沒有蹲在丹爐前,反倒是拿起筆墨站在書桌前開始又寫又畫。
之前跟顧清儀提及神火箭的時候,細細回想兩人的對話,將神火箭簡單的樣子描畫出來,然后根據形狀,材質不斷地修改,又讓人把穆埠叫來,整個丹坊燈火通明。
幾百匹馬踏著清晨的光輝呼嘯而來,官道上的騎士個個荷弓佩劍,整齊肅殺一看就知訓練有素的軍弁。
這樣的隊伍行走在官道上,沿途的崗哨一看到皇叔府上的徽記攔都不敢攔,任由他們一路暢通揚長而去。
策馬奔跑了足足兩個多時辰,為首的騎士這才一勒韁繩,手中小旗一揮,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原地休息吃飯,一刻鐘后出發。”
說完他翻身下馬,示意大家拿出干糧趕緊吃飯,自己走到將軍跟前,道:“將軍,咱們已經出了河東地界,沿途一路南下,若是晝夜不停,明日天黑前就能趕到鶻州。”
董大成拿起水囊灌了一大口水,用手背一抹嘴巴,這才說道:“抓緊趕路不要耽擱,回鶻州要緊。”
“是。”
董大成深吸口氣,盤膝坐下拿出又干又硬的餅子往嘴里塞,這兩日他四處傳播河東裴開倉放糧收容流民的消息,把數千流民引向河東。
自從進了河東,就處處宣揚河東裴的“仁義”之舉,就連不少百姓都跟著前去討糧。
糧倉河東裴怎么會輕易開,但是他替他們宣揚一回人善之舉,聚集了數千人之眾,面對這么多人,河東裴肯定會頭疼。
開倉放糧這可不是小數目,不開倉這么多人他們怎么能直接驅趕,肯定會怕生民變。
不管怎么樣,河東裴都夠頭疼的,再說董大成還特意留了幾個機靈的在人群中煽動,不管怎么樣,都要這些人在河東狠狠地鬧上一鬧。
河東一亂,羌胡必然聞風而至,這些人就如蒼蠅逐臭般令人厭惡,河東裴有的頭疼了。
如此一來,看他們還有沒有閑心去算計別人。
等到河東裴腹背受敵,不得不開倉放糧安撫民亂,那時候流民也不傻,自然知道河東裴的真面目,再由他的人繼續煽動,拿了糧食后再前往鶻州落地扎根也不是不行啊。
董大成很滿意自己這番安排,雖然動不了河東裴的根基,但是能讓他們頭疼一段時間了。
諸胡南下騷擾大晉,邊關數城陷入混戰,如今在幽州僵持,但是并州燕郡等地的郡縣損失慘重,尤其是對種田的百姓而言簡直是一場災難。
地里的糧食還未到收獲的季節,凡事賊兵經過的地方,青苗被踐踏敗壞,簡直是慘不忍睹。
失去了地里的收成,這些百姓只能逃命流浪,拖家帶口三餐不繼,這些人可憐得很,董大成這才想了個法子讓他們先去河東吃口飽飯,然后再往鶻州去。
顧女郎見天缺人用,想來能得這么一批流民必然十分歡喜。
若是以前肯定還會擔憂會不會被人捉住把柄,但是現在顧家掌控了并州,再多的流民也能安置的下,誰還敢置喙。
董大成三兩口吃完飯,站起身看著跟隨他的諸人,又轉頭看向荒蕪的田地,這里不久前還是一片郁郁蔥蔥,可兵禍一起全都成了空。
“將軍,該啟程了。”
董大成長舒一口氣,翻身上馬,馬鞭一揮,“出發!”
途經陽曲董大成沒有停下,又過了晉陽也沒有駐足,而是踏著夜色繼續前行,等到朝陽即將升起的時候,才停下來短暫的休息吃飯。
而此時塢堡顧清儀正在給皇叔送行,幽州諸胡似乎達成了什么協議,居然聯合起來對抗大晉的意思。
戰事吃緊,皇叔不能繼續留在鶻州,顧清儀讓人把裝著彈丸的箱子送上車,看著皇叔,道:“若是戰事三五月不停,等到火龍軍稍有進益,我便讓拓跋狄帶隊前往幽州。”
宋封禹聞言輕輕一笑,“不急,拓跋狄帶兵倒有些章法,讓他把火龍軍帶好,以后必然有大用。等董大成回來,讓他與拓跋狄商議做事。”說到這里微微一頓,“若是拓跋狄不喜董大成進火龍軍倒也不用強求,屆時你看著安置就是。”
顧清儀微微頷首,“我還沒得閑跟他說這件事情,回頭我跟拓跋狄知會一聲,他跟董將軍素來交好,想來無事。”
宋封禹看著顧清儀,“我走了,你多保重。”
“愿君此行平安順心,等你凱旋。”
“好。”
穆埠等人早就在遠處等候,看著主公與顧女郎依依惜別好半響這才縱馬而來,眾人連忙跟上。
顧清儀看著皇叔一行人漸行漸遠,這才轉身往回走。
剛進了塢堡還未抵達后院,信冬急匆匆跑進來,“女郎,董將軍回來了。”
顧清儀:……
早回來那么一盞茶的時間都能遇上皇叔呢。
董大成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上主公,不過倒也不懊惱,見了顧女郎上前見禮,“屬下見過女郎。”
顧清儀看著董大成真的是消瘦了很多,人也更黑了,胡茬遍布,一身塵土,顯然是趕路導致。
“董將軍不用多禮,趕路辛苦了,將軍還是先去稍作歇息,晚上我給將軍接風洗塵。”顧清儀忙說道。
軍人辛苦啊,她是個體貼的女郎。
董大成早就習慣了顧女郎的做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來,道:“主公有令讓屬下聽女郎調遣,屬下又能留在鶻州了。”
聽著的董大成這話毫無不悅的意思,顧清儀也高興,她跟董將軍也是磨合的極好,她能來她也高興,“以后就辛苦將軍了。”
“不敢當,這是屬下該做的。”董大成說完就行禮告退,一身塵土著實不雅。
顧清儀想著這件事情還是要提前跟拓跋狄知會一聲,聽聽他的意思,就讓人把拓跋狄請了來。
拓跋狄來得很快,見到女郎就上前見禮。
顧清儀笑著說道:“不用多禮,這也沒有旁人,坐下說話,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拓跋狄聽到這話就道:“女郎有事只管吩咐就是,屬下無不聽從。”
“是有關火龍軍的事情。”顧清儀看著拓跋狄開口。
戰夏此時進來送上茶水又彎腰退了下去,眠春與信冬守在門外。
拓跋狄抬頭看著女郎,“是火龍軍有什么不妥當嗎?”
“不是,你做得很好,只是我想著你我對訓練一支隊伍都沒什么豐富的經驗,日后火龍軍會成為并州的一支利器,從一開始打造就最好不要出紕漏。”
拓跋狄沒有說話,聽女郎繼續往下說。
“我教給你的只是紙上談兵,真正用起來還要看你自己如何靈活使用。如何帶兵其中的學問之深想來你應該有體會了,是不是?”
拓跋狄點頭,他確實感覺到帶兵不簡單,平常在訓練場上還好說,真的帶出去打一仗這里頭的確是有些本事的。
“我想著與其等你自己慢慢摸索,倒不如咱們去請教別人。于是我跟皇叔借了董將軍,你與他相識已久,相處和睦,我打算讓董將軍也入火龍軍你看如何?”
拓跋狄愣了一下,“董將軍?他肯愿意?”
董大成成名已久,在皇叔麾下征戰積累軍功,豈不比窩在鶻州要好,而且如果董大成入火龍軍并不是獨掌一軍,而是要與他共事。
顧清儀琢磨著這話的意思好像也不是不高興,想了想就道:“我原想著把人借來,請教一段時間再把人送走,后來一想這樣太不厚道。”
拓跋狄不由就想起那一夜他踏著夜色歸來時,董大成在夜色中佇立的身影。
若是換一個人來,他指定是不太樂意心里也別扭,但是董大成的話,也不是不行。
“我聽女郎的,董將軍行軍打仗確實有本事,能跟他請教也是我的機遇。”拓跋狄開口說道。
顧清儀看著拓跋狄不抗拒的神色,心里松口氣,笑著說道:“眼下還是人太少,等以后火龍軍滿額之后,我打算分左右二軍,屆時你跟董將軍各掌一軍。”
兩匹烈馬暫時和平相處是可以的,但是長久之下一槽爭食早晚會出事端。
拓跋狄也松口氣,不敢保證自己跟董大成呆的久了,倆人之間會完全沒有異議。
“就先這樣定了吧,晚上給董將軍接風你也來。”
“是。”拓跋狄應下,他不想女郎為難,再說董大成愿意教他,這份情他記住了。
只是,董大成到底是皇叔的人,在拓跋狄心里怎么也是外人,防備之心還是有的。
晚宴很豐盛,顧清儀還特意把席長年也請了過來,席長年醉心火藥,聽皇叔說了神火箭之后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情,就來赴宴都有些心不在焉。
顧清儀看著就想要笑,她就喜歡這樣醉心科研的人才,絲毫不覺得怠慢,心里不要太美。
這接風宴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四人,在旁侍奉是眠春幾個,于是顧清儀就跟董大成與拓跋狄說起了神火箭。
彈丸董大成還沒緩過神,這就又有神火箭?
拓跋狄顯然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此時顧清儀細細一說,二人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頓時覺得飯菜都不香了,恨不能立刻押著席道長回丹坊。
顧清儀看著二人笑著說道:“來日方長,不急在這一刻,我跟你們說這些,也是希望董將軍能與拓跋隊正明白火龍軍的厲害之處。練兵跟平常肯定不同,但是怎么練法,我覺得這件事情你們要跟席道長好好討教。”
席長年:……
他抬起懵然的雙眸看這顧女郎,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我不懂練兵啊。”
“但是道長知曉如何讓人懂得火藥,如何能安全的使用它,這才是火龍軍最需要學的東西。”顧清儀道。
席長年嫌麻煩,本想拒絕,但是對上顧女郎溫和的笑臉,又想想自己那丹坊廢了多少錢財,抿抿唇又把拒絕的話吞回去,想了想說道:“教是沒有時間的,但是我可以寫出來。”
顧清儀心里滿意了,對于這種人才她要是上來就說請他寫出來,他肯定嫌麻煩,那得寫多少字,浪費多少時間。
但是要是一開始提出讓他親自教他們,對比之下寫出來就好像沒那么困難了。
“董將軍跟拓跋隊正若是有不懂的地方,還要請席道長代為解惑。你放心,他們二人都是極聰明的人,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顧清儀笑道。
席長年猶豫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做完這件事情,顧清儀又看著董大成說道:“這次承蒙董將軍能來火龍軍,我與拓跋隊正都十分欣喜。而且我跟拓跋隊正說過,火龍軍以后會建左右二軍,屆時你們二人各掌一軍,不知道董將軍愿不愿意?”
還有這樣的好事?
董大成當然愿意啊,就顧女郎弄得這個什么火龍軍,就算是在皇叔的手下也沒有,等將來他要是回皇叔身邊,必然是頭一份的分量。
他還以為是來給拓跋隊正打下手,雖然不樂意但是主公下令不得不從,再加上顧女郎對他不薄,想著待個小半年人教的差不多了,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可現在,走?走什么走,務必要把火龍軍建好!
“末將自然愿意,多謝女郎信任與看重,我老董一定盡心盡力。”董大成高興,特別高興,這樣的金餡餅居然也有落到他頭上的一天。
哈哈哈,等將來欒琸蒙清計明達他們知道了,要羨慕死他老董。
想當初皇叔派人護送女郎,這些個跑的比兔子還快,他就等著看他們后悔莫及的臉!
接風宴結束后,席長年急三火四的回了丹坊,董大成跟拓跋狄一起往回走,半路上董大成笑著說道:“你小子是真有福氣,我年輕那會兒,哪有你這樣的運氣。”
拓跋狄聞言側頭看著董大成,“還要多謝董將軍提拔。”
“提拔可不敢當,你是女郎信任的得力干將,我是皇叔手下的將軍,不過嘛等女郎嫁了皇叔,咱們早晚是一家人嘛。”董大成想想就覺得美滋滋的。
拓跋狄聽著董大成這樣說,神色默了默,好一會兒才說道:“那還早著呢。”
董大成嘿嘿一笑,“早什么,還有一年多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拓跋狄:……
那也等出嫁再說吧,就裴家干的那事兒,這婚事能不能成且兩說呢。
董大成回了自己的院子,這才想起來忘了說河東的事情,他們皇叔為女郎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讓女郎知道。
皇叔的心意,務必要讓女郎知道的清清楚楚。
做好事不留名,那不存在的。
第二天董大成果然特意找了顧清儀把事情說了,顧清儀真是……嗯,挺高興的。
她就是這么小心眼的人。
有了董大成在,火龍軍的規制與訓練果然比以前更為嚴苛不少,再加上有席長年寫的指導小冊子,頓時就忙碌起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顧父他們從安定郡回來了,顧清儀得了消息去迎人,見到家人忙上前把顧母從車上扶下來,笑著問道:“阿父,阿母一路上辛苦了。”
顧母精神上尚好,看著女兒笑著說道:“在安定郡多帶了幾日,家里辛苦你了。”
顧父看著女兒說道:“瞧著你瘦了。”
“您哪回不說這話的,沒瘦。您跟阿母這次去安定郡如何,一切可還順利嗎?”顧清儀笑著問道,眼睛卻看向阿兄。
顧逸疏:……
看他做什么?
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回了內院,顧清儀先讓父母休息,自己拽了阿兄出門。
顧逸疏就知道跑不掉,跟著妹妹去了她院子喝茶敘話。
“我們剛到的時候,李家族長的態度尚可,但是有些李家族人看樣子并不支持這婚事,態度很是冷淡。”顧逸疏開口跟妹妹說道。
“這沒什么好奇怪的,梁州明氏一直想要這婚事,必然會私下里與李家族人聯系阻止這婚事,還有雍州楊家也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家畢竟還與河東裴有姻親。”顧清儀點頭說道。
這些都是預料中的事情。
“這次去安定郡第二日,明家與楊家就齊齊上門拜訪。”顧逸疏言語中帶著幾分冷意。
顧清儀眉心一蹙,“這么著急?未免失了風度。不過由此可見明英姐姐在李家的分量有多重,一家女百家求嘛。對了,你跟明英姐姐見過面了,如何?”
顧逸疏看了妹妹一眼,“你怎么這么喜歡問這些?”
“這可關系到我阿兄終身幸福大事,我當然要關心。”顧清儀道。
顧逸疏也知道躲不過,索性大大方方的直接說道:“阿兄覺得你當初的話是對,明英的確是很優秀的女郎。”
喲,這都叫上名字了,可見進度喜人。
“阿兄,你喜歡才是最要緊的,畢竟成親后要朝夕相處,兩情相悅總比互相厭惡的好。”顧清儀放心了,至少第一步很順利。
“你說的都對。”顧逸疏舉手投降,忙轉開話題又說起別的事情,“這次你讓我們送去的彈丸起了大作用,李族長看過后這婚事就再無更改的可能。”
“只有李族長知道?”
“當然,機密之事,豈能讓別人知曉。”顧逸疏道,“明家跟楊家不懷好意,這種東西當然是不能外傳。”
“李族長一意孤行,怕是族中不安生。”
“族長的權柄大得很,李家便是有人不同意,也不敢跟族長硬頂。何況,岳父岳母對這婚事很滿意。”
尤其是見過他之后更滿意,顧逸疏也不是自我吹噓,他本人還是很優秀的,還有李思在,他的話在家里很有分量。
顧清儀長舒一口氣,“這下好了,與李家結為姻親便能互為臂膀,咱們在并州也不算是孤立無援。秦州的羅氏沒有表態嗎?”
至少梁州的明氏與雍州的楊氏想要做點什么也得衡量一下。
顧逸疏搖搖頭,“正是交換庚帖定下婚期后,羅家那邊倒是派人前來祝賀。”
顧清儀就道:“目前只要羅家保持中立就好,其他的也不強求,再給咱們一年時間,等到并州徹底的安穩下來就好了。”
“怕是不易,幽州要開戰,并州怕是不能躲清閑。”顧逸疏看著妹妹,“阿父與我說打算擴軍,我是支持的。”
并州的兵趙王逃跑的時候帶走了大半,兵額嚴重虧空,打仗怎么能無兵,招募兵士是最要緊的事情。
“應該的。”顧清儀點頭,“等到秋收之后,咱們的存糧就能養活更多的將士,再給一冬的時間,明年的夏天咱們的糧倉會更多。皇叔送來的流民我安置到了襄垣一大部分,剩余一小部分全都去開荒了,而且董將軍說再過段日子河東那邊還會有流民過來,正好能開了荒田趕上冬種。”
開荒一直是鶻州的重中之重,從未停下腳步。
“那就好,明日我跟阿父就會前往晉陽,你與阿母留在鶻州安全些。”
顧清儀點頭,又把組建火龍軍的事情跟阿兄細細一說。
顧逸疏有些意外,“沒想到皇叔會把董大成給你用,倒是大方。”
“我也沒想到,但是這樣一來對咱們是好事,我也打算火龍軍分左右二軍,到時候分一支給皇叔。”
“應該的,此事我跟阿父說。”
“襄垣那邊元九郎已經到了,阿兄還去見一見嗎?”
顧逸疏想了想,“該去見一見,在惠康怎么也是認識的。那我跟阿父說一聲晚一天去晉陽,襄垣的事情也很重要。”
主要是人才得留住。
顧清儀就知道阿兄明白她的意思,進了她手里的人,怎么還能讓他插翅飛了。
絕對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