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過后,便是淺秋,
沈硯書身子不中用,上海灘剛剛起風,他便穿了薄襖,捧上了手爐。
蒼白著臉,瘦削的身子,
每次看他咳嗽,西禾都膽戰心驚,十分怕他就這樣倒下去了。
偏這人沒一點自覺,都抖的不成樣子了還要帶著她去兜風,去大街小巷逛,毫不避諱地在街上與她牽手,偶爾還紅著臉在她臉上蜻蜓點水般親一記。
西禾……
她以為他這般已算過分了,
結果這廝晚上回了家還使勁折騰她。
仿佛要把往后幾十年的思念愛意,全部釋放出來,
這樣的不管不顧,給西禾一種末日狂歡的錯覺。
“硯書……”
西禾氣喘吁吁地想讓他停止這種瘋狂的舉動。
“乖。”
沈硯書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低下頭封住了她出口的話語。
西禾嗚咽著,徹底陷入了意亂情迷中。
這日,
沈硯書又帶西禾出門,
他們牽著手在街頭閑逛,阿忠幾人遠遠跟在后面。
“賣報了,賣報了……”
一個小孩跑到西禾他們面前,揚起瘦巴巴的笑臉:“先生太太,需要一份報紙么?”
叫賣聲,擦皮鞋的,賣包子的,
黃包車來來往往,穿旗袍的女人,進出西餐廳的小姐太太們。
還有街頭巷尾瞪著咕嚕嚕的大眼睛,瘦巴巴的孩子……貧苦與富裕,組成一張盛大的浮世繪。
西禾看得難受:“好的,要一份。”
“好嘞,給您。”
小孩眼睛一亮,立刻擦了擦手,低下頭從挎著的包包里取出一份干凈的報紙雙手遞過來,怕她不接,還解釋道:“太太,我很愛干凈的,絕對不會臟了您的手。”
西禾心中一酸,笑著接過:“嗯。”
只是掏了掏,這才想起自己出門從來不帶錢,忙看向沈硯書。
“我讓阿忠來付。”
沈硯書緊了緊她的手,朝后面看了一眼,阿忠立刻跑過來,將錢給了小孩。
“謝謝先生太太,您二人真好。”
小孩仰頭一笑,又一溜煙,縮著身子擠入了人海中。
西禾扯了扯嘴角,低頭打開報紙,上面無非是一些風花雪月,哪個小姐和誰在一起了,百樂門又新出了個漂亮歌女……
唯一有點用的是便是聽說南邊最近貌似在整頓軍隊,似蠢蠢欲動。
西禾皺緊了眉頭,她記得再過不就是有名的北伐了。
“別擔心。”
沈硯書抬手拂去她眉間的褶痕,牽著她進入車內:“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西禾笑了笑:“我知道。”
可是她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這背后將要遭受苦難的千千萬萬同胞,尤其再過幾年,東瀛來犯,整個國度一片生靈涂炭……
縱容她知道他們終究會勝利,只是每次想起這段歷史,依舊揪心不已。
沈硯書見她如此眸子深了深,也不再說話了,只是回到家卻直接帶著她進入書房,將一疊疊資料放入她手中,
“這……”
看著手中來往賬單記錄,西禾驚得瞪大了眼睛。
沈硯書溫柔一笑,將她圈進懷中,下巴放在她肩頭看向窗外:“我身子不好,大抵是看不到往后了……”
“不許胡說!”
他話未說完,西禾便急急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