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禾一點也不在意,起身:“好了,你就在這好好待著吧,我走了。”
清樂眼睛瞬間瞪大,下一秒無數泥土鋪蓋上來,淹沒她的腳尖,腰腹,肩膀,臉……蚯蚓,干枯的竹葉,腐朽的花朵雜草。
清樂:“……嗚嗚,賤人,你個賤人!”
土地廟旁邊升起一個嶄新的小土坡,里面隱隱有聲音傳來,又被樹葉的沙沙聲覆蓋。
西禾行走速度很快,不一會就來到了森林邊緣,這么輕松把清樂干掉是她沒想到的,她以為這女人會暗搓搓觀察她很久才出手,誰知道她這么沉不住氣。
不過縱觀清樂的成長史,這人就是個恣意妄為的,倒也能理解。
但是這具身體……
西禾停住腳步,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前方小鎮亮著點點星火,月亮爬上樹梢,天空中星辰漫天。
一陣夜風吹來,腳下不知名的小白花輕輕搖曳。
五瓣花片,純白色,青澀純潔……彎腰摘取,招呼狗子一聲,西禾開始制作身體。
狗子:“……”
它的鍋,它不敢吭聲,它默默掏存貨。
千山界是修仙界,靈氣濃郁,制作身體也不怕天打雷劈,西禾動起手來十分干脆利落,用料也足,沒多久漸漸成形。
東西一點點減少,西禾手伸向雷霆木,
狗子:“……差不多就行了啊,下次還要用呢。”
就沒見過這么貪心的,一個暫時性的身體還搞雷霆木,你怎么不上天。
狗子心疼的直哆嗦。
西禾轉頭看了它一眼,
狗子瞬間瞪眼,昂著下巴:“看什么,看什么?我說錯了么!”
西禾低頭繼續擺弄新身體:“急啥,我又沒說什么。”
狗子:……好氣!
天空中隱隱有雷鳴聲,很快一道閃電下來,直接劈在那具雪白的胴體上,劈里啪啦,一連劈了十幾道才漸漸散去。
狗子跳過去看:“艸,你怎么弄了自己的臉?”
雪膚花貌,四肢修長,一個絕色女子閉著眼睛浮在半空中,墨發隨風飛舞,西禾走過去摸了摸那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好看吧?”
狗子:“好看是好看,但是你這……”
這樣子任務還怎么搞,哦不對,范修還能認得出她來么?
還有回宗門,面對那些師兄弟,她該怎么辦?他們眼中認的是原主,跟她西禾有什么關系?
西禾撐著下巴:“可人又沒死,我用著膈應。”
所以還是用自己的吧,至于任務……西禾輕咳,看向狗子:“你去,把她弄出來,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更秒的主意。”
狗子:“……”
突然被挖出來的清樂:“……”
狗子、清樂:有病!
看著面前一身青衣,容貌絕色的女子,清樂木著臉:“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她埋坑,讓她經歷范修、師傅、母親,所有她辜負過的人痛苦就算了,現在又把她弄出來是怎么回事?她沒有人權的么?
西禾適應著新身體:“我想了下,既然你都辛辛苦苦下界來了,那不如親自去改變吧。”
親手改變自己曾經做的一切,徹底改變成另一番模樣,而有她在身邊,她無法反抗……一點一點擊碎她心中的信念,不是更有意思么?
清樂面色一變:“你休想!”
這鬼東西果然惡毒,竟想毀她道心。
西禾微微一笑,動人心魄:“你看我想不想,走。”
樹林‘沙沙’,女子自顧自走在前面,后面一只狗子扯著不情不愿的女子往前走,山路崎嶇,走了好一會才到山腳。
“娘子——”
“娘子——”
嘶啞的男聲。
三人一愣,西禾提著裙擺往下飛奔,
“愣什么?趕緊走。”扯著清樂的裙子,趕緊跟在后面。
“娘子——”
黑漆漆的樹林,
宛如一張巨大的獸口,吞噬著所有一切。
范修頭發凌亂,衣擺一角隨意塞進腰間,手腳并用往山上爬:“娘子——你在哪里?”
“相公!”
范修繼續埋頭爬:“娘……娘子?”
猝然抬首,就見一青衣纖細的身影,俏生生站在不遠處。
范修手一滑,整個人跌倒在地上,下一秒又迅速爬起來,手腳并用撲到女子面前一把將人擁在懷中:“娘子!”
臉埋在她脖頸,閉上眼睛深嗅。
西禾拍著他的背:“沒事沒事,我在呢。”
范修手越收越緊,緊緊擁著她,身軀微微有些顫抖:“我一覺醒來已是天黑,我找不到你……你不要丟下我。”
“不丟,不丟,以后去哪兒都帶著你。”
西禾心中軟軟的。
“唉喲,你能不能快點……哎呦臥槽,你們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大庭廣眾,這里還有其他人呢!”
狗子扯著清樂終于跟上。
范修下意識望過去,一條土狗,一個和娘子長得很像……下意識擋在西禾面前:“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么!”
緊緊握著西禾的手:“娘子,為夫保護你!”
擋在西禾面前,雙目緊盯著清樂。
清樂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撇開臉看向一邊,啟唇:“蠢貨。”
無論重來多少遍,范修這個凡人在她眼中,都是一個可有可無,她成仙路上的踏腳石。
清樂心中冷笑,這個女人當自己是誰,她成仙萬載,早就心硬如鐵,道心穩固,豈是區區千年能摧毀的?天真。
西禾牽住范修的手,解釋:“她是我的師妹。”
清樂:“嗤——”
范修松開她,低頭:“師妹?那為……”
入目一張全然陌生的面孔,風華絕代,容貌絕色,唯平生所見……范修松開西禾,后退兩步,看看清樂,再看看她,滿目震驚。
西禾站在原地,目光溫柔:“夫君。”
一身青衣,盈盈而立。
范修張了張嘴,艱難開口:“你為何……?”
為何出去一趟就換了副模樣?
還有今天的事,那種奇怪的力量,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自醒來之后范修就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東西太奇怪了,不是他能想象到的范圍,但是面對這一張陌生的面孔范修終于不得不面對,他深吸口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