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我有緣。”
伏鹿輕輕摸著孩子的頭,文池不躲不閃。
西禾瞧著好玩,也伸出手去摸——摸了個空。
文池躲開了。
他像只受驚的小鳥,小心躲在伏鹿身后,低著頭似乎不敢看她。
西禾一愣,有些失笑:“你怎么不怕他?”不過沒在意,轉而詢問伏鹿什么時候把鹿角取出?他們時間緊迫,最好忙完就離開。
伏鹿溫聲:“不急,待找到他娘親再說。”
西禾驚訝:“他娘親……”不是死了嗎?
伏鹿看向她:“他娘尚在人世。”
西禾眉頓時擰了起來,不過轉念一想,這些都是她的猜測,也許真的還活著也不一定,但……西禾看向文池的面相,明明母子親緣不足。
這晚,文池跟著伏鹿一起睡,阿喬則跟在阿綠身邊。
一夜無眠,次日伏鹿帶著孩子出門了,因在城中拒絕了西禾跟隨的要求,直到深夜才回來。
西禾面色不好:“下次出門帶上程力!”
客棧掌柜已經休息了,大堂冷清,只有她們主仆。
伏鹿怔了怔,這才發現她生氣了,張嘴想要解釋人卻已經轉身離開。
阿綠:“伏先生,自您離開后小姐就一直坐立難安,十分擔心……您日后,莫要如此了。”說完嘆口氣,匆匆跟上了她家小姐。
她家對伏先生實在是過于關心了。
深夜寂靜,家家戶戶陷入沉睡,街上空空蕩蕩。
伏鹿站在原地,文池忍不住拽了拽他衣角:“先生?”
伏鹿低頭,小孩一張毛絨絨的臉,手上爪牙鋒利,他笑了笑,握住文池的手:“走吧,回屋。”
西禾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瞪著帳頂,聽見隔壁傳來開門聲、關門聲,琢磨著人已經睡了,便也打算睡覺……半夢半醒間,聽見敲門聲。
咚咚咚,三淺一長。
西禾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誰?”
門外的聲音頓了頓,半晌道:“是我。”
伏鹿???
難道發生了什么事?
西禾裹了件衣衫去開門:“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走廊里黑乎乎,看不見表情,西禾只覺得伏鹿身形好像變高大不少,影子將她籠罩。
“確實有點事……”
看了看她身后,伏鹿輕咳:“方便進去嗎?”
西禾忙讓開路,關上門后找到火折子點蠟燭,一瞬間屋內亮起昏黃的光。
西禾倒了杯暖茶給他,便迫不及待詢問發生了何事?誰知伏鹿卻不急著談,而是看著她:“今日是我的不是,你莫要生氣。”
西禾:???
她滿心的緊張頓住,只怪異地看著伏鹿。
怎么忽然道歉了?
不對勁。
她仔仔細細瞧著對面的人,這一看,發現伏鹿好似年輕了不少,身形變得高大,臉上的褶子都少了好幾條,眼神溫柔慈悲……西禾眼睛微微瞇起。
她搖了搖頭,絕色的面容含著擔憂:“我只是擔心你會出事。”
伏鹿目光愈發溫柔:“放心,我不會走遠的。”
眼神落在她身上,見她只匆匆披了件衣衫,不禁用手輕輕碰了碰她手背,一片冰涼。
西禾猛然瞪大眼睛,伏鹿卻似沒看見,一臉擔憂:“冷不冷?”起身走到衣架子上拿起外套,走過去給她披上,西禾瞬間汗毛倒豎,嚇得差點蹦起來。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一把扯過衣服,胡亂披在身上,心臟砰砰跳。
西禾趕緊讓他坐下:“你不是說有事嗎?是什么事?”
伏鹿笑了笑,從善如流坐下,將事情徐徐道出,原來文池吸收太多神力,若是莽撞取出鹿角或許傷了性命,他道:“我觀洛松觀人人明臺清正,不如暫且把孩子放在那里,待我們找到剩下的鹿角,有把握保住他性命再取回。”頓了頓,“程歌,你覺得呢?”
伏鹿慈悲的目光望過來。
西禾呼吸一窒,差點溺在那汪清潭中,她強行移開視線:“好。”
于是伏鹿便笑了,嘴角的笑意一點點綻開:“謝謝你,程歌。”
西禾:“……”
次日,他們拜別文老爺離開,中午時來到一座較大的城池‘錦城’,西禾迅速找到程家商鋪,讓掌柜的尋找一只車隊,負責安穩將文池和阿喬送到洛松觀。
文池拽著伏鹿的衣袍:“先生,我娘……”
伏鹿蹲下來:“你先去洛松觀,我去幫你找你娘親好不好?”
文池對伏鹿有種天然上的信任,當下就鄭重點頭,轉身帶著妹妹上了馬車,趕往洛松觀。
車隊逐漸走遠,西禾道:“我們也走吧。”
馬車晃晃悠悠往南而行,一路上天氣越來越冷,等到南塘時天上已下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街道、山林,入目一片雪白。
本章未完,繼續下章閱讀
而這一路,他們找到了兩截鹿角,其中一個足足有手掌長。
蓬勃的神力向地上蔓延,整個點蒼國在所有人沒注意的時候漸漸煥發出新的生機,而伏鹿也因此愈發年輕……身長玉立,屬于神的容顏讓人不敢逼視。
阿綠往日還敢抱怨幾句,現在看到伏鹿不自覺就想低頭,甚至拿兩柱香拜一拜。
此時此刻,屬于山神的威嚴一點點露出。
西禾欣慰至極:“伏鹿,馬上我們就將鹿角找全了。”
伏鹿抬手輕輕將她耳邊的發絲撥到耳后,笑得溫和:“是呀,程歌,這都是你的功勞。”
西禾:“……”
即便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依舊覺得無語。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伏鹿的樣子,恨不得生吃了她,即便后來她幫他找鹿角,以血喂養他,但伏鹿永遠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怎么忽然就換了副模樣呢?她仔細觀察,最后得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結論,這家伙應當是在使用美男計。
美男計?光風霽月的山神大人?西禾懷疑自己猜錯了。
然而一路上伏鹿的各種操作,又讓她不得不接受這么一個事實,西禾也不揭穿,就看著他怎么做?伏鹿應當從未這般,難免窒澀,似有若無的曖昧已是最出格的行為。
西禾心中幾乎笑翻天,面上卻不動聲色。
她自然避開,靠在車壁上:“伏鹿,你感受到鹿角的具體信息了嗎?”
伏鹿自然松開手,望向窗外皚皚的雪山:“五清觀。”
西禾同樣望過去,離的遠看不清山中景色,只遠遠看見一座殿宇立在山頂,寶光璀璨,正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道門‘五清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