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末,雨依然下著。謝明承沒聽父親和二叔的勸阻歇在外院,而是堅持回內院。看到他們眼里的內容,他還是有些臉紅,也很冤枉。自己回去是做正事啊……
此時二門已上鎖,他把傘收了扔去墻的另一邊,自己爬上墻再跳下去。路滑滑了一跤,再摸索著找到雨傘,快步走回安院。
韓莞正等的焦急。見他一身泥水,拉著他進凈房,“怎么會這樣,快洗洗,莫著諒。”
她親自幫謝明承洗了頭。
兩人收拾好進空間,已經十一點半。尋去紗巾那里,外面除了雨聲,什么動靜都沒有。不知道外面具體情況,韓莞和謝明承都有些緊張。特別是謝明承,他不能一起出去,不時囑咐韓莞,情況不對馬上回來。
為了以防萬一,韓莞換上狐仙的衣裳,戴上面具。哪怕被人看到,也會以為是狐仙顯靈。
等到子時,外面再一次響起炸雷,雨似乎也大了兩分。這是出去的最好時機,守護的人最疲勞,又有雷雨聲的干擾。
韓莞抱住雙腿,盡可能地縮小自己的體積,出了空間。
來到外面,她第一感覺是自己在某個角落里。再仔細一看,她就是蹲在一個高幾下。屋里雖然有光亮,卻比較昏暗。透過玻璃罩,看到屋子很大,左右兩邊各站著四個守護的御林軍。他們穿著盔甲,手里拿著長槍,腰上挎著寶劍,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韓莞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使正面朝外變成朝側面。她慢慢直起上身,彎著的腿也緩緩展開,在頭頂快頂到高幾才停下,然后輕輕伸出里面的那只手到高幾上,摸到紗巾了,再拉下。
紗巾悄無聲息落在地上,那幾人還沒有發現。韓莞看到落下的紗巾的確是自己的那條,才閃身回了空間。
她一進去就被謝明承摟進懷里。
“成了。”她笑道。
謝明承高興的無法用語言表達,抱著她一陣猛親。
空間繼續呆在那里。
大概一刻多鐘后,突然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咦,五彩祥云怎么不見了。”
幾個壓抑的驚叫聲,再是腳步聲,之后是沒有壓抑的大喊聲,“不好了,五彩祥云不知何故掉地上了……”
“不好了,快去稟報……”
韓莞和謝明承才歡喜地回了安院。
次日寅時,雨依然在下,廊下的玻璃宮燈在風中飄搖著。韓莞把謝明承送出門,看著他上了院門外的一輛騾車。
今天有早朝,謝明承夜里突然想起有要事稟奏皇上,去外院跟謝國公匯合,兩人一起進宮。謝明承不算京官,沒有資格上早朝,必須在殿外等宣,皇上同意才能進去。
謝二老爺也不是京官,不需要上早朝,還在睡覺。
韓莞又回去睡了一個回籠覺,卯時正才被春嬤嬤叫起來。
吃完早飯收拾好,已經辰時三刻,外面的雨也停了。
韓莞帶著喜眉和蜜珠去正院給和昌請安。蜜蠟和春嬤嬤、喜鵲直接去議事堂,準備迎接新任管家奶奶的到來。
這些天,蜜蠟、春嬤嬤一直跟著喜鵲和崔嬤嬤熟悉整個內院。崔嬤嬤是和昌跟前的管事嬤嬤,照理這種小事輪不到她這種高級別管事做。但崔嬤嬤知道自己把二奶奶得罪狠了,找著一切機會拍韓莞的馬屁。
韓莞特別討厭這種捧高踩低的小人。可越是這種小人,就越知道自己該捧誰,也放得下姿態。韓莞雖然沒怎么搭理她,但知道她目前對春嬤嬤和蜜蠟很有用,也就由她獻殷勤了。
雨過天晴,雨滴還順著房檐和樹葉往下滴著,紅彤彤的朝陽和湛藍的天空像剛被洗滌過一樣,清新美好。
韓莞的心情跟天空一樣美好。她不知道金鑾殿里的交鋒如何了,但就是覺得謝明承能贏。
和昌同二虎剛吃完早飯,幾人一起去了明壽堂。
給老太太見了禮,眾人說笑幾句,兩只虎告辭去前院上課,韓莞就同和昌、謝明珍一起去了內院議事堂。
謝明珍快出嫁了,經常去議事堂學管中饋。
議事堂院子里黑壓壓的一片,不僅所有內院大小管事來了,連跟內院聯系緊密的外院管事都來了。
和昌和韓莞分別坐去八仙桌兩邊,一個個管事進來拜見。和昌做了辭職演說,韓莞做了恩威并施的就職演說。
由于前世工作原因,韓莞對人的記憶非常強,基本上見過一面就能記住,并能準確叫上名字。也不怯場,發言時能看著重要位置的管事做重點交待。
這些管事知道二奶奶一直管著玻璃行及制藥廠、粉妝廠,絕大多數人不敢輕視她,但也有極少數倚老賣老的人不太把出身低的她看在眼里。見韓莞這樣,輕視的人也就更少了。
和昌離開時笑的眉飛色舞。她不想多操心多管事,卻在這么大年紀才卸下擔子。終于輕松了!
這讓韓莞有些哭笑不得。之前韓莞很不喜歡和昌,覺得她傲慢,自私,不懂為他人著想。在有過交集后,對她有了一些改觀。和昌有貴婦的通病,但心思不算壞,有些傻白甜,也沒有某些大家主婦的陰損。
若白蘇一直活著,和昌哪怕有尊貴的出生,能干的丈夫兒子,也不會活得痛快。若白蘇真的重生成她兒媳婦或者大丫頭,哪天被整死都不一定。
韓莞在謝家沒呆幾天,也把謝家女眷看了個大概。老鬼當然是謝老太太,精明,一切為家族和男人們著想。
謝二夫人精明程度不下于老太太,會見人下菜碟,卻沒有老太太那么寬和。之前韓莞沒多關注謝二夫人,現在才知她的厲害之處。看似不爭不搶,實則心里有數,看著他人斗得歡,還要做好人,最后坐收漁翁之利。前世謝明承死在邊關,不知最終是白蘇和謝明繼得利,還是二房得利。
謝三奶奶嚴氏活得小心謹慎,又很憂郁,前些日子才給謝三爺納了個通房。因為她只生了兩個閨女,而沒生出兒子。這個時代沒生出兒子的女人,是沒有底氣的。
謝四爺年底娶媳婦。謝五爺本人不爭氣,老娘又死了,他要守完孝才能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