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勤政殿里的幾個人倒也真是為張曉瑛的安全考慮,親爹張德源就不必說了,衛靖那是把張曉瑛看得比自己命根子還要緊的,衛國公則是清楚張曉瑛就是兒子的命門,她要不好了兒子大概也就廢了,而在皇帝眼里,張曉瑛也是個水晶疙瘩,那是萬萬不能碰碎了的。
草原上的境況皇帝衛國公衛靖自然是大致了解的,但要說完全清楚那是做夢,在現代時那么多各種衛星在天上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掃描都做不到時刻掌握一地的動態呢!更何況在這通訊靠鳥的古代。
所以不確定的因素一多,危險程度也就越高,而這幾個人都是不愿張曉瑛哪怕面對一絲兒的危險的。
可是張曉瑛的態度這么堅決,張德源自然了解女兒的脾性,而且因為有房車,他反而是不那么擔憂的一位,女兒有多貪生怕死他是了解的,實在不行她肯定會縮進房車去。
當然如果女兒選擇不去他會更安心,但是他更了解的是,女兒如果原本自己能救下北胡王妃母子的命卻沒救,只怕她這一生都過不好了。
衛靖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說道:“我會盡力護好他們母子的。”
雖然他這一趟出征的任務是繼續扶持穆多爾這一脈,但他也不能百分百保證那一家子平安無事,戰場上各種情況瞬息萬變,他又不是神通廣大的神仙。
“若你去了,五郎還得分神照應你。”皇帝說道。
硬要攔著不讓去是不明智的,人家親爹都不攔呢!只能拿衛五郎出來了。
“不必,兵器坊不是造了手槍嗎?給我一支手槍就行。”張曉瑛說道。
她可不想挎把Ak47跟個女大王似的,那玩意還死沉,她個子不高還不方便,她哥臨走之前兵器工坊新做好了一批手槍,她倒是不介意練成雙槍美少女的。
她身邊的親衛雖然沒有持槍,但是已經分批參加過槍械訓練了,只要拿到槍就可以直接使用。
“給你槍你也不會使啊!”皇帝說道。
“衛五哥有空教教我就行,總之我會盡量不給衛五哥添麻煩拖后腿,說不定還能幫上他什么忙呢!而且我是大夫,萬一有人負傷我還能急救。”張曉瑛說道。
“張愛卿你怎么看?”皇帝問道。
“回陛下,小女心意已決,微臣自是盡力支持她。”張德源說道。
既然反對沒用,那就只能盡力支持,而且還得是全方位支持。
“衛廷你怎么看?”皇帝每次喊衛國公都是直眉直眼喊名字。
“回陛下,安平既是五郎未婚妻,五郎照應也是應該的。”衛國公說道。
比起衛靖來他自然更通人情世故,若是張曉瑛沒跟著去,萬一這北胡王妃一家子沒了,她日后怨上兒子豈不麻煩?
“五郎,那你便多費些心,別的事都不如你媳婦的安危緊要。”皇帝說道。
“是!微臣僅記。”衛靖答道,同時心道,這是必須的嘛!
“那你們就準備一下,五日后出發,安平的衛隊也配上槍吧!朕就不額外再派蕭衛了。”皇帝說道。
原本出發的日子定在四月中旬,走一個半月也就剛好到了穆多爾大婚的日子,現在足足提前了將近一個月,時間一下子倉促起來。
因為名義上是去參加婚禮,因此不光是張曉瑛,還有禮部鴻臚寺也要派官員帶著賀禮隨行,巴爾多也要一起跟著回去。
張家一時之間忙碌起來,抓緊采買各類物資,剛剛經歷雪災,草原上最缺的就是各種生活物品,什么茶葉、布匹、食鹽等等,糧食在鄴城直接拉過去就行,綢緞瓷器也準備了一些,張曉瑛還特意定了一百個銅火鍋,在草原上吃火鍋還是比較方便的。
還有藥品也是張家采購的重點,說到這點張家原本并不想制藥,但是張德源覺得中醫藥經過了上千年的發展,已經多出了許多經方良藥,比如安宮牛黃丸就是清朝時才制備完成,新中國成立后也有不少成藥,這些資料都應該收集好,甚至抗生素也應該想辦法做出來,就是要嚴格控制避免濫用,或者是能不用就不用,以防像現代那樣出現超級細菌的現象。
張曉瑛也是擔心這個問題,制造青霉素的實驗條件已經解決,但是她仍然沒有把制程資料交給馬道長他們,從北胡回來后,她準備先把這事兒完成了,說起來,制造青霉素比起提取青蒿素安全多了。
而且把中藥飲片制成中藥配方顆粒也就是中藥沖劑,對行軍遠航等不方便煎煮藥物的工作場景也有很大的積極作用,按張德源的意思,這都是可以拿出來使用的先進技術,大乾有專門的醫藥署,就交由他們去試驗,如果他們思想頑固不接受,那他們再想法子自己做。
鐵器也是草原上的緊缺貨物,但是因為比較敏感,張家就不采購了,聽說皇帝這次比較大方,支援北胡的物資里就有大量的鐵器,以前限制草原牧民得到鐵器是避免這些鐵器被制成刺向中原的武器,但是皇帝他老人家如今手中有槍心中不慌,畢竟再鋒利的彎刀也快不過一發子彈。
買東西自然不用張曉瑛親自去做,她除了加緊給各實驗室安排好接下來的工作方向以外,就是跟嚴明昊交接手頭上的工作,比如精密儀器所里她哥需要的各種儀器,圖書館的工作人員招聘等等。
另外還得抽空在衛靖的指導下練槍法,區區幾天也練不成什么,也就是可以把槍抓穩開槍時保持手腕穩定。
大乾的第一批手槍也挺精致的,張曉瑛不了解槍械發展史,但是她覺得自己手上的槍比起雙槍老太婆拿著的手槍更好看一些。
“衛五哥,我手臂酸了。”張曉瑛按照衛靖的提示握著槍舉了一陣手臂后說道。
“那今日就不練了,我給你揉揉。”衛靖拿下張曉瑛手里的手槍遞給衛五六,順手幫張曉瑛按揉手臂,他自己練得多,清楚不舒服的是哪個部位。
衛五一把臉轉過一邊暗自吐槽:小張大夫這也叫訓練,手舉著槍連兩刻鐘都不到,公子往常都是往死里練他們,最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手臂沒斷就給我舉著”,現在倒好,小張大夫只是說了一句“手臂酸了”,也還不知曉她是犯懶還是真的手臂酸呢,公子就給揉上了。
唉!公子啊!你在小張大夫面前就不能硬氣點嗎?這么下去你的夫綱大大的不振啊!
“好了,不酸了。”張曉瑛對衛靖說道。
衛靖這么待她她倒也沒有什么不習慣,小時候她經常腳麻,大一些了又容易抽筋,家里人都是這樣給她處理的。
“今晚早些睡,明日我過來接你。”衛靖說道。
“不用,你那邊不是有許多事嗎?”張曉瑛說道。
明天就出發了,衛靖作為領隊事情肯定不少。
“事情都有人在做。”衛靖答道。
“貝貝,你確定不用換一輛馬車嗎?”臨走之前衛靖又問張曉瑛,在張家呆的久了,他也跟著張曉瑛爹娘哥哥喊上了張曉瑛的小名,而且覺得這小名可順口了。
“不用,我坐這騾車習慣了,而且你別看這騾車土里土氣的,皇上的車子都不如它舒適呢!”張曉瑛說道。
衛靖以為張曉瑛是不想換車連皇上都搬出來了,也就隨她去了,他衛國公府的馬車雖說不如皇上的專用車攆舒適,但也差不太多。
只是見識過了火車,再舒適的馬車也都不值一提,衛靖一想起來就覺得心疼張曉瑛,在她來的那個世間,火車應該就是她日常出門的常用車駕,可如今她卻只能坐著騾車出行。
而在京城的張家緊鑼密鼓為張曉瑛出訪北胡做準備的同時,張曉琿也在泉州自己的將軍府跟泉州的各級官員見面。
而之所以選擇泉州作為第一個海軍軍港也是皇帝跟張曉琿一起討論的結果,泉州正好處于大乾從東北到西南的漫長海岸線的中間位置。
以現代眼光看來,環太平洋的第一島弧北起的日本列島、琉球群島一直延伸至島鏈南端的菲律賓群島、大巽它群島,包括了古代視野下的“東洋”和“南洋”兩大區域,而腹地狹小的閩南地區,則正好把守在這個樞紐部位上,連通“東洋”和“南洋”的航路都必須從閩南地區經過。
而在歷史上的宋元時代,泉州刺桐港號稱“世界頭號大港”,在當時地位堪比鼎盛時期的紐約港,刺桐港實際上是一個大港群,是以泉州為中心的三個海灣和十二個支港所組成的碼頭網。
這些海港或為商港、鹽港,或為軍港、漁港,就如眾星拱月一般環繞著在泉州周圍,既發揮著不同的作用,又互為補充,從而形成這個功能齊全的東方巨港,也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世界各地的商賈云集,川流熙攘,車馬輻輳,“可聞萬國音”,連夜晚都被無數的火把和油燈照得亮如白晝,因此馬可波羅將泉州稱為“不夜城”。
但是經過張曉琿這十多天的走訪考察,發現現在的泉州離它在另一個時空的“頭號世界大港”的輝煌景象還有著相當大的差距,港口僅有少量的商船往來,碼頭也很簡陋,而在張曉琿眼中這一帶最適合拿來做軍港的海灣也還是一片原始狀態。
這倒是正合張曉琿的意,不然搞搬遷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樁麻煩事。
泉州也有水師,說是水師,也就是一個水上治安隊的類型,實際兵員不足五百,船艦只有六艘,頭領是一名千戶,姓鄧,三十多歲,原本是陸軍將官,因著入伍前是沿海漁民便被調到了此處接替前任,聽說泉州來了一位職銜遠高于自己的將軍便逮著機會來求見,沒想到一見之下滿心納悶。
納悶的不止這位鄧千戶,泉州如今也設了州府,知府姓趙,四十多歲,出身江南大族,年前他就知曉泉州要來一位將領組建什么遠洋海軍,朝廷發給他的公文要求盡力配合這位將領的要求,他還以為來人會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可誰想到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人?
而且這少年人只帶著下屬和親兵,并無家眷隨行,枉他還費心地給他找了一處這么好的宅邸……并無家眷隨行!
趙知府眼前一亮,看向坐在主位正轉頭跟鄧千戶說話的張曉琿。
不錯!真不錯!難怪年級輕輕就得了這般高的職銜!這言談舉止沉穩有度,可見并非浪得虛名,必是有真才實學真本領的。
且這長相身材亦甚為出色,定能入得了自家那眼高于頂的掌上明珠的眼。
趙知府心中暗自歡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飾住心里的想法。
要說趙知府這一生也算順風順水,家中資財雄厚,是當地排頭一號的大族,他自己三十多歲考中了進士,主動要求來到泉州轄下的南安當知縣,因政績不錯一路晉升,去年終于成了這泉州的第一把手。
可他也有一樣頭疼之事,他妻妾四人共生了近十個孩兒,卻只活下來四個,最小的是夫人生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姑娘,今年已經年滿十六歲,本來應該出嫁了的,她卻橫挑鼻子豎挑眼,有才學的嫌丑,不丑的嫌太笨,高的嫌太瘦矮的嫌太矮,任誰也看不上,眼看著離十八周歲越來越近,急得他們夫妻倆寢食不安。
“張將軍,明日下官在府中設宴為將軍接風洗塵,還請將軍賞光赴宴。”趙知府等張曉琿停下跟泉州守備和鄧千戶的話頭說道。
張曉琿昨天才進的泉州城中,之前一直都是在各個海灣轉悠,而他進城后先找到府衙,接待他的是泉州同知,趙知府被別的事情攪住沒來得及見他,所以今日才趕緊過來拜見。
大乾以武立國,持弓馬得天下,再加上立朝時間也不算長,需要仰仗武將的時候還不少,因此武將地位不低,再加上張曉琿立了好些大功,即便是論功行賞他的職銜也在這位趙知府之上。
“好說,明日我一定準時前往。”張曉琿微笑應道。
這位地方上的一把手自然也是需要友好相處的對象,不然人家只需要略施小計就能給自己帶來許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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