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走!帶著孩子們走!”男人大吼,一邊抵擋著野人的攻擊。
還沒等他的箭用完,這些野人就嚎叫著沖過來,長柄斧頭揮舞著砸向他們。
獵犬全部撲上去撕咬敵人,孩子們哭叫著四散奔逃。
“進林子里去!”部落里有人喊道,這片林子是他們祖輩生活的地方,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了。
但是野人來的太多了,是他們部落里成年男子的好幾倍,他們不光要對抗野人,還要保護家中弱小。
慘烈的打斗過后,成年男子都死了,女人和稍大的孩子被麻繩捆綁住擠成一堆,她們還沒來得及哀痛親人的慘死,就跟她們的財富一起被擄走。
一棵高高的西伯利亞冷杉上,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死死扒在樹杈上看著這一切,他不停擦著臉上的淚,想看清楚被捆著的那一群人里有沒有自己的親人。
他阿父在攔下要抓他的野人時被砸了一斧頭,阿姆被野人抓住了,一起被抓住的還有他的兩個阿姐,他一定想法子救她們出來。
但是他太小了,在林子里長大的他深深懂得,太弱小的生物是沒有自保能力的,即便是最兇猛的野獸如黑熊和虎的幼崽也能輕易被傷害,為了活下去必須盡量隱蔽自己。
他擅長隱蔽,在林子里狩獵首先學會的就是隱蔽好自己不被獵物出現。
歡騰了大半夜的王庭終于歸于平靜,張曉瑛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她繼續在床上躺著,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又來回滾了幾滾,房車的床不大,滾一下就碰邊了。
穆多爾婚禮結束后,她們就該啟程回京,從三月初出發,現在已經六月底,她離家已經快四個月了。
其實這些日子她每天都想爹媽和哥哥,兩個弟弟倒是沒太想,特別是哥哥,她每天都會通過天氣APP瀏覽東南沿海一帶的海洋氣候,看看會不會有臺風預報,氣象APP可以提前四十天預報天氣,張曉瑛特意截圖觀察對比過,還是很準確的,問題就是沒法把天氣預報傳遞給哥哥。
回京城后,一定要盡快把無線電發報弄出來,而且修了鐵路就得有調度,不然容易發生危險,而鐵路調度必然需要通信設備。
離家四個月,張曉瑛深深感到解決通訊問題比修路重要多了,難怪當年紅軍長征時最寶貝的物品是無線電臺,著名的“四渡赤水”就是靠著無線電臺給各軍團發布指令,一部電臺的作用抵得上一個師,難怪衛靖了解到這項技術后立刻埋頭要先把它做出來。
“公子,要喊郡主起床嗎?”張曉瑛聽到房車外衛五六問道。
她拉開窗簾往外看,看到衛靖正看著騾車,她倆的距離不到兩米,但是衛靖感覺不到她,她卻可以把衛靖看得清清楚楚。
好像衛靖又更黑了,高原上紫外線強烈,古人也怕曬傷,畢竟曬傷是真的會紅腫脫皮的,所以不光張曉瑛出門蒙著臉,許多人也會蒙臉,但是衛靖跟黑旗軍將士就沒有蒙臉,張曉瑛觀察過了,他們確實沒被曬傷,只是曬得更黑而已。
據說他們會涂某種類似油料的東西預防曬傷,可見古代的好東西也不少。
“不要喊她,讓她睡吧!”衛靖答道。
暨發現張曉瑛是個吃貨以后,這次出門天天在一起他又發現了張曉瑛是個懶姑娘,特別喜歡睡懶覺,只要沒什么事情就恨不得長在床上,到了王庭后經常早起把他接進房車后再回床上繼續睡回籠覺,這種時候衛靖坐在桌前學習,身后不遠處的床上有他心愛的女孩在酣然入睡,這讓他感覺特別安心,而且他發現張曉瑛剛剛睡醒迷迷糊糊的樣子特別有意思。
“衛五哥,我起床了。”張曉瑛出房車對衛靖招手。
她身上還穿著現代的粉睡衣,顯然是還打算繼續賴會床。
衛靖上了騾車進入房車,衛五六跟蕭十二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轉過身去。
公子跟小張大夫處的跟老夫老妻似的,小張大夫經常頭不梳臉不洗衣裳都不換就把公子帶進自己的閨房,哎!他們也不知曉說什么好,不是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嘛?小娘子見自己的情郎前不是都會精心打扮的嘛?小張大夫倒好,蓬頭垢面的就出來見人了,不過小張大夫也很少打扮就是了。
而房車里的張曉瑛抱了一下衛靖就又躺回床上去,還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想躺著刷一下新聞。
衛靖走過來拿掉她的手機說道:“貝貝這可傷眼,要不得,你再瞇會,你想吃什么,我給你煎兩個雞蛋吧!”
他現在練就了一手煎荷包蛋的絕活,煎好的蛋黃保持在剛剛凝固的狀態,是張曉瑛最喜歡吃的口感。
“你吃早餐了嗎?”張曉瑛問道。
“吃過了。”衛靖答道。
只要沒有戰事,他每日雷打不動要晨訓,哪怕前一晚一夜不睡都不會停歇,晨訓后就得用膳了,不然餓得慌。
“算了,我也起床吧!都十點,衛五哥,咱們哪日回京城?”張曉瑛說道,一邊從床上下來疊被子。
“禮部官員今日就出發回去了,貝貝,你想不想去北海看看?”衛靖說道。
“北海?那不得先回京城嘛!你要去南方駐防嗎?”張曉瑛問道。
衛靖正在洗鍋,轉頭看了一眼張曉瑛,知道她口中的“北海”跟自己口中的“北海”又是兩處地方,類似的事情在他們的交流中時常出現,這是因為現代改了許多地名,而且有些地名改的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如“懷朔”被改成了“包頭”,“陳倉”改成了“寶雞”,那韓信“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豈不成“暗度寶雞”。
這些都是他最近研究地圖時發現的,那北海現代叫什么他一時倒沒留意。
“北海在北邊,離王庭不遠,現代的南方也有叫北海的地名嗎?”衛靖問道。
“就是咱們國家陸地最南海岸線……不對,在交趾東北邊的海岸線上,現在好像叫合浦郡,衛五哥,你說的北海可是蘇武牧羊的北海?”張曉瑛問道。
大乾如今最南邊是交趾,駐守交趾一帶的是老衛國公收的義子陳驍,封鎮南侯,張曉琿去泉州前衛國公還修書一封讓他有困難找鎮南侯。
谷烽
“正是。”衛靖說道。
“想去,太想去了,衛五哥,在現代那里如今不是咱們國家的領土了。”張曉瑛說道,語氣不無遺憾。
她是聽了李健那首著名的《貝加爾湖》后才去了解貝加爾湖的各種過往的,而貝加爾湖也是她現代時一直想去但是沒能實現的旅游目的地之一。
“可是那日那些獸人占了去?”衛靖問道。
“也不是,是一個叫沙俄的國家,這沙俄人人種來源很復雜,最早他們叫古羅斯人,后來也混有維京人……維京人也不是同一個族群,還混有突厥人和后來的倔起的蒙古人的血統。”張曉瑛說道。
“那如今住在那一片的族群呢?”衛靖問道。
“哦,那沙俄進行領土擴張時也通過燒殺搶掠的手段把原住民變成奴隸,或者把他們驅逐出這片土地,最終完成了人種替換。”張曉瑛簡略地說道。
事實上這個過程極其慘烈,接近種族滅絕了,據他爹說她爺爺的爺爺還認識逃出來的原住民。
“這么說,后來此處往北原本的族群都沒了,只剩那些黃毛獸人了么?”衛靖問道。
“差不多,就是特別少,衛五哥,把他們稱作獸人可不妥,可以稱他們白人,他們的皮膚白。”張曉瑛說道。
“那就喊他們白夷。”衛靖說道。
行吧!“白夷”總比“獸人”好聽多了。
“貝貝好了,趁熱吃。”衛靖手腳麻利地煎好雞蛋,從電飯鍋拿出一個饅頭切成薄薄幾片,又沖了一杯牛奶。
這些活他如今做得很順手了,做好了張曉瑛剛好在衛生間刷完牙換好衣服出來。
“衛五哥你也吃,我吃不下這么多。”張曉瑛又沖了一杯牛奶給衛靖,把幾片饅頭夾上一個雞蛋遞給他。
衛靖的肚子像個無底洞,塞多少進去好像都不滿,這點雞蛋饅頭他兩口就吃完了。
衛靖接過張曉瑛遞給他的雞蛋夾餅,拿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口,其實他不喜歡這牛奶的味道,但是張曉瑛給他沖的,他自然會喝掉。
兩人吃完一頓簡單的早餐,就去參加王庭里為穆多爾和格央舉行的祈福儀式,其實也類似在達木部張曉瑛催眠的過程,只是這回不是張曉瑛陪著格央而是穆多爾陪著。
“阿姆,人好多啊!”儀式結束后張曉瑛往王庭外看去,發現王庭前到處都是人,明明婚禮都結束了,怎么來了這么多人呢?而且他們也不能參加穆多爾的婚禮啊!
“他們來參加那雅爾。”王太妃笑咪咪說道。
“那雅爾是什么?”張曉瑛沒聽明白。
“就是大聚會,每年各部族都會聚到一起比試武藝,也讓部族里的小阿哥小阿姐能多見面。”王太妃說道。
張曉瑛恍然,其實就是那達慕啊!那達慕是蒙古語發言,那雅爾就是另一種發音,但是意思是一樣的,就是草原民族在每年夏秋之交舉行的盛大集會,意思是“娛樂”和“游戲”,一方面是為了交換商品,另一方面是為了給年輕人創造見面的機會。
草原牧民由于惡劣的生存環境,很早之前就發現近親繁殖的危害,但同一個部族之間大多都有血緣關系,因此娶妻嫁漢都會到別的部族去尋找合適人選,但是部族之間離得太遠,見面并不容易,因此那雅爾也相當于大型相親活動,類似的還有南方少數民族的“三月三歌圩”,張曉瑛還跟同學去湊過熱鬧。
“這是王庭組織的么?”張曉瑛問道。
據說蒙古族的那達慕發展到成吉思汗時期,成吉思汗為了檢閱自己的部隊和維護分配草場,每年都趁著那達慕期間將各部族首領召集一起舉行慶祝活動,那達慕便從那時起確定為官方活動,而那達慕也有了固定的比賽項目,那就是射箭、賽馬和摔跤。
“他們是自己來的,不過王庭也組織了武藝比試。”王太妃說道。
“堇蘭,讓妹夫小心著些,我聽你阿兄說許多小阿哥要向他發起挑戰呢!”格央壞笑著對張曉瑛說道。
對草原上的小阿哥小阿姐來說,哪有什么婚約一說,我比你強,姑娘家看上我了就是我的本事,反過來姑娘們也一樣,別說沒成親,成了親的都有被搶走的呢!成吉思汗的大老婆就被搶走過一次,再搶回來時已經懷了身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吉思汗的,生下的大兒子名叫“術赤”,還在烏拉爾以東的西伯利亞建立了“金帳汗國”,這些可都是正史記載的事情。
“啊?”張曉瑛有些意外,“為何挑戰他?”她問道。
關鍵是以衛靖的性格,會不會接受挑戰可難說,別到時候搞得大伙都尷尬,她確實得先跟衛靖通個氣。
“咱們草原也有好兒郎,他們想憑本事把你留下來呢!”格央笑道。
“哦,這樣啊!”張曉瑛也樂了,她前兩天還以為沒人會跟衛靖搶自己呢,結果這不就來了。
“好啊好啊!要把咱們北胡最厲害的小阿哥請來給衛五哥見識見識,不然他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呢!”張曉瑛興致勃勃說道。
“可不好這么說五郎,我瞧著他謙遜得很。”王太妃說道。
那倒是,衛靖在王太妃面前也扮演好了一個規規矩矩的女婿角色,就差跟著張曉瑛喊她“阿姆”了。
只是第二天在比試現場,王太妃才知曉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1秒: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