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靖不想動手,因為不想破壞這美景,動手了難免會有人血濺當場,而且按照他的慣常做法,不打則已,打了就是全殲,不然留著讓他們尋仇還是怎么呢?而這么多尸首躺一地,他的貝貝肯定不喜歡。
這些獸人大概率是去王庭找麻煩的,正好也給穆多爾的步槍營練練手。
然而還沒等他下令避讓這些人,對面的獸人騎兵已經揮舞著斧頭怪叫著沖過來,他們這邊一共不到五百人,對比起來確實讓對方有恃無恐。
“貝貝怕不怕?”衛靖問道,勒停了馬,同時做了一個手勢。
“不怕。”張曉瑛說道,說來也怪,她好像只要跟衛靖在一起,膽子都大了許多,看到有人死掉也不會手腳發軟,一打起來就是你死我活,比起敵人死,她更怕自己人死。
黑旗軍的騎士快速上前排成一排,舉起手中的步槍做好了射擊準備。
黑旗軍的兵士原本就比一般的兵士強悍,不管是沖殺還是騎射都是出類拔萃才能入選,因此步槍射擊的準確率也極高,特別省子彈。
要說這些維京人原本確實是要一路沖去王庭的,但是當天逃出去的兩個人發現護衛們穿的衣服正是跟殺了他們的人穿的衣服一樣,那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
他們可是最強悍的騎兵團,自從組建以來還從未有過敗績,前面這么些人可不夠他們砍的。
可是維京人自然沒有機會沖到張曉瑛的面前,大部分人進入射程的時候,衛靖才下令:“打!”
步槍射出子彈,每彈都不空發,維京人紛紛從馬背上墜落,后面的維京人顯然愣住了,紛紛勒住馬匹掉頭想要逃離。
黑旗軍沖鋒號吹響,敵人很快被全殲,有人去收攏維京人的馬匹,張曉瑛看著那些馬匹若有所思。
這些馬匹不少,雖然跟黑旗軍一名兵士配四匹馬不能比,但她記得早期維京人是很少騎馬的,就算中后期組建了騎兵也是跟步兵結合,這樣一隊全部都是騎兵的維京人出現,說明他們確實已經有了一定的實力,而且他們所騎的戰馬明顯比較高大。
對于古代男人來說,有一匹好馬就好像現代年輕人買了一輛跑車一樣,現在繳獲了大量的優良馬匹,黑旗軍的兵士們都很雀躍。
“衛五哥,只怕鮮卑山下的林中部落遭殃了,咱們還得快些過去才好。”張曉瑛說道。
據記載“西伯利亞”這個名字來源于“鮮卑利亞”或者是“錫伯利亞”,是鮮卑的發源地,而鮮卑也并沒有完全消失在歷史長河中,有說法是現代的錫伯族就是鮮卑人的遺存,都是華夏諸族的一員。
現在看來維京人的實力不低,只怕林中部落不是對手,以白人慣常的做法來看,只怕他們會被團滅。
來了大乾這么久,張曉瑛完全明白人類生存并不是天經地義,而是經常面臨考驗,不管是個體還是族群都存在極大的生存風險。
好比現代時空曾經的歐洲人殖民新大陸,他們對待土著人都是殺的殺抓的抓,把人當牲口一樣買賣奴役,更早些的一千多年阿拉伯人也把歐洲白人抓起來當牲口奴役,但是中華文明是早熟文明,早就不是奴隸社會,也不販奴,因此鄭和下西洋也只是宣讀一下圣旨,從不會想要把當地搶一遍殺一遍再把人擄回大明拍賣,反而給當地帶去各種技術以提高他們的生產力,相比之下簡直是人間圣母。
“好。”衛靖答道。
他讓兵士把這些獸人尸首在路旁摞起來壘成了一座京觀,還在旁邊樹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某年某月某日大乾黑旗軍在此殲滅來犯白夷幾人”,準備回程時再讓人在此地立碑為證。
因為打了這一仗,隊伍也不停留了,又走了五六天,進入了一片廣袤的林帶,而且一路走來海撥越來越低。
晚上宿營時就在林地的一處開闊地帶,格央的四哥對這一片比較熟悉,他們幾乎每年都會前來捕獵,如果不是要筑城,穆多爾本來也是會來的。
因為擔心那些生活在林區的人,張曉瑛一直都不太放松,但是來到了北方的原始森林她還是很好奇。
衛靖陪著她在林地周圍四處閑逛,森林里堆積著厚厚的落葉層,到處都是蘑菇,張曉瑛不敢隨意采摘,那“紅傘傘,白桿桿”的歌聲一直都回響在她腦中,她長這么大也沒有機會親自采過蘑菇,對怎么判斷蘑菇安全與否完全沒有概念。
“公主可要采菌?”格央四哥笑咪咪問張曉瑛。
既然他們是公主衛隊,自然也是要陪在張曉瑛身邊的,而且小阿姐都喜歡采菌,堇蘭公主看樣子也是想采菌的。
“這些菌有些帶毒,我不會分辨。”張曉瑛說道。
“我教公主,我們世世代代都會采菌,錯不了。”格央四哥說道。
“好!”張曉瑛高興地應道,有行家在那就不怕了。
但是她剛準備蹲下采一株又肥又大的蘑菇的時候,衛靖握了一下她的手,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大家禁聲。
圍著張曉瑛和衛靖的十來個人都安靜下來,幾只小松鼠在樹杈上來回跳躍。
衛靖轉過身往右邊的樹上看去,張曉瑛也跟著他看過去。
森林里的樹木不像南方的雨林那么茂密,但是樹也非常高,張曉瑛要仰著脖子才看到樹頂。
這一看之下她大吃一驚,在離地二十多米的樹干上一個小孩踩在一根枝丫上往下看著他們。
因為他幾乎爬到了樹頂,那根枝丫不大,即使那孩子看著不重,被踩著的枝丫也往下墜了許多,就好像現代不懂事的娃爬出八九層樓的窗戶外一樣,看著讓人十分擔心。
張曉瑛的心縮成一團,這孩子看起來不大,可千萬別嚇著他了,不然掉下來肯定就沒命了,他之所以爬這么高肯定也是想躲開他們。
“衛五哥別嚇他,我試試喊他下來。”張曉瑛趕緊說道。
衛靖和護衛們各個身上不是刀就是劍,這孩子肯定是害怕才躲起來。
“好,就站這喊他好了。”衛靖答道,不確定這孩子身上有沒有帶著利器,不能讓張曉瑛靠得太近。
“嗯嗯。”張曉瑛應道,輕咳了兩聲清清嗓子,臉上露出了最溫柔的笑容喊道:“寶貝,快下來,阿姨……姐姐有好吃的。”一邊伸手給樹上的孩子展示她剛剛從包里拿出來的姜糖。
她的聲音又脆又軟,語調輕柔,帶著滿滿的關愛,那樹上的孩子雖然聽不懂她說什么,卻忍不住鼻子一酸。
谷褙
其實他也沒見過林中仙子是何模樣,別說他,便是給他講林中仙子故事的阿奶也沒見過罷!阿奶說做了許多好事的人才能見到呢!
他以前沒做過什么好事,可如今他正在做好事,阿奶說的果然是真的,他這就見到林中仙子了。
果然仙子姐姐的聲音也很動聽,她一定愿意幫我做好事的罷。
樹上的小孩還在看著張曉瑛一動不動,張曉瑛又喊道:“寶貝不用怕,姐姐是好人,這些……哦,大哥哥他們也都是好人。”
“衛五哥,你把我的話翻譯一下。”張曉瑛跟衛靖說道,據說這一帶的語言都屬于阿爾泰語系,包括北胡人說的話,說不定這孩子聽得懂。
不過沒等衛靖開口,那孩子就呲溜呲溜滑下了樹,速度快得張曉瑛都以為他是沒抓穩掉下來,差點就驚呼出聲。
他來到張曉瑛面前兩米遠的地方停下,說了一句什么。
張曉瑛微笑著看他,其實什么也沒聽懂。
“他說的是,仙子姐姐,你是來幫我的嗎?”格央四哥快快地給張曉瑛翻譯,這邊的語言跟胡語還是有些差別,就跟粵語和平話的差別一般,衛靖一下子沒聽出來,但是格央四哥很容易就聽懂了。
衛靖默了一下,果然不是他一個人覺得他的貝貝是仙子,這孩子心思單純,也是一眼便看出貝貝的不同之處。
被喊成“仙子”的張曉瑛一下子亞力山大,這孩子要她幫忙做什么事情呢?都是仙子了,要做的事情只怕不是人力能及的。
“我不是仙子,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到,你先說說看要我幫你做什么?如果我能幫就一定會幫你。”張曉瑛說道,一邊把姜糖的紙皮剝了走過去遞到那孩子嘴邊。
這孩子不過七八歲,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的,頭發也亂七八糟像個野雞窩,手上也臟兮兮指甲縫里塞滿黑垢,就不讓他自己用手拿著吃的了。
可憐的娃,看這樣子是跟家里人分開迷路了。
“吃吧!”她柔聲說道。
那孩子卻搖搖頭,急急地說著什么,一邊說眼淚一邊流了下來,接著在張曉瑛面前“噗通”跪下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哭還一邊說話。
張曉瑛把拿著糖的手收了回來看向格央四哥,格央四哥臉色也沉了下來。
“這一帶來了許多黃毛野人,殺了許多人,把女人和財物都搶走了,他想去南方找人把他阿姆和姐姐救出來,他知曉這些黃毛野人在哪里,求求仙子姐姐去救她們出來,不然他阿姆姐姐會被打死的,每日都有人被丟出去喂狼。”小孩說一句格央四哥說一句。
這林子因為千百年來都有人出入,早就走出了一條可以行車運貨的林中小道,不管是往北走還是往南走都是走的這條道,這孩子跟他們碰面也就是必然是事情。
而且這條道竟然顯示在一個地圖APP上,出發前衛靖已經通過這款地圖APP摸清了路線,這一路走來他也在印證著這條線路,也為這現代的地圖測量精確程度驚嘆不已。
“衛五哥,怎么辦?”張曉瑛問衛靖。
這跟她猜想的情況差不多,只是她沒想到那么快就碰上了這種事情。
“先救人。”衛靖說道。
他也了解過這些土地的流失過程,那些獸人把當地男人都殺光后,把女人留下生育孩子,日長天久的人種都換了。
他要做的便是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你起來,這個哥哥答應要幫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張曉瑛問道。
“我叫烏蒙,多謝仙子姐姐!”小男孩——烏蒙答道,還掛著眼淚的小臉上露出笑容,眼睛不自覺地看向張曉瑛手上的姜糖。
他餓了好些天了,每日只是吃些野果。
張曉瑛把姜糖遞給他,烏蒙伸手想接,張曉瑛搖搖頭說道:“啊!”
烏蒙跟著“啊”了一聲,張曉瑛趁機把姜糖放進了他嘴里。
烏蒙眼睛一下子亮了,仙子姐姐的吃食真美味啊!他從未吃過這般美味。
帶著烏蒙騎馬順著這條道往北又走了兩天后,烏蒙帶著大家往西邊岔路又走了兩天,在一處密林中圍出來的寬闊草甸子上看到了一座營地。
衛靖拿出望遠鏡觀察這處營地,越看臉色越是陰沉。
這處營地果然是如張曉瑛所說的是用木頭圍了一圈柵欄,看起來也沒建成太久,除了圍欄結實些以外,營地里的屋子多數是草棚,許多衣衫襤褸的婦人在鞠婁著身子編制草篷子,好些獸人聚做一堆堆玩鬧,而他們臀下坐著的是跪趴在地上的人,也看不清是男是女。
這些獸人倒是會選好地方,這草甸子西側有一條河緩緩流著,衛靖在地圖上也看到了這條河流。
如果沒有這些獸人,這里該是何等的一幅美景,雖然野花開得最盛時節剛剛過去,但草甸子上仍有許多零落的花朵開放著,點綴著一片青青草地,蝴蝶在花間飛舞,顯得處處意興盎然。
“攻下前面的營地。”衛靖淡淡下令道。
這樣簡陋的營地即便沒有槍械也不夠看的,頃刻間黑旗軍將士挾著雷霆殺氣撲向這座獸人營地。
而剛穿越到大乾就被屠村消息嚇得瑟瑟發抖的張曉瑛,現在已經可以淡定地坐在馬上參加戰斗了。
當然,是坐在衛靖身前參加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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