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姝的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起來,沒有得到那老乞丐的允許便是將那錦囊拿在手中,雙手顫抖的仔細檢查著。
一樣。
一模一樣。
小開的身上也有這樣一個香囊,到死都心心念念著。
若不是為了這香囊,他也不可能中了謝貴妃的奸計,慘死宮中深井當中。
“這是誰的?”
“你從哪來的?”
“你到底是誰!”
“快點說!”
謝長姝周身的氣勢突然變得冷厲起來,那一雙漆黑的雙眸目光清冷,殺意隨之而生。
看著謝長姝這般變故,老乞丐那張痛苦的臉上突然露出了釋然的笑容,著實的松了一口氣,“呵呵呵……”
“看來當真是天不絕我梁家,終究是要我在臨終之前遇到了梁家的故人。”
“小姐不必再孤身一個人了。”
“老夫也能安心離去了。”老乞丐看著謝長姝這般劇烈的反應,眼中落下了渾濁的眼淚,“麒麟乃是我梁家的圖徽,這麒麟暗紋香囊是我家夫人在世之時親手所做,共有三個。”
“不知道姑娘所見的,是在我們家的哪位少爺手中?”
老乞丐臉上的表情很是肯定。
梁夫人在世之時孕育了二子一女,給他們每人都親手所繡,那麒麟暗紋既是代表了他們梁家的身份,又不會很是張揚,若不是借著陽光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矝貴的。
能看見這香囊的,認識這香囊的,必然是曾經見過他們梁家的人,而且還和他們的關系很好,否則,梁家大變,滿門三百口抄斬,這般關系身份重要的東西,是斷然不會輕易拿出來與人知曉的。
“梁家……”
謝長姝站在原地,如遭雷擊,腦海中怔怔的回蕩著這兩個字,“梁家……”
十二年前。
當年的大齊六玄門,梁家是要算了一門的。
只不過后來梁家叛亂,企圖盜走國運,被獲罪滿門抄斬,這才有了后來的郭家頂替,成了新的玄法六門。
那時候的謝長姝已經入宮有了九個年頭,成功的從掖庭爬了出來,官居四品,有了一定的勢力,同樣也有了一定的仇敵,她的向上爬,每一步都是小心謹慎,踩著殺機。
掖庭那是個什么地方。
是獲罪的罪臣家屬充公為奴的地方。
還記得初見小開的時候,他不過才八歲,被分到了自己的手下當差,膽子特別小,身體特別瘦,不像旁人那般稱她為謝姑姑,每次看見自己的時候都會怯生生的喊一聲姐姐。
他從五歲的時候就跟在謝長姝的身邊。
漸漸的成為了謝長姝在宮里面爭權奪勢,不擇手段的那些歲月里唯一的親人。
眼見著謝長姝就要站在權利的最高峰的時候,謝貴妃發現了她的野心,想要在臨死前掙扎一次,扳回一局,可是沒想到,謝長姝沒有中計,倒是害了那個一直跟唯她馬首是瞻的小太監小開。
謝長姝找過去的時候,小開便是奄奄一息的將那麒麟暗紋的香囊交到了自己的手中,懇求他幫忙找到自己走丟的兄長和妹妹。
那個傻子。
既是找人,卻不早點明說。
憋了一輩子,生怕拖累謝長姝,到死才說出來。
可惜謝長姝知曉的時候,是在她獲封一品宮令的前夕,還未來得及等著她遵守承諾幫忙小開去找人的時候,就被關在了長寧宮,睜眼便成了青州謝長姝。
謝長姝從來都沒忘記小開臨終前的遺愿。
只不過她現在玄法折損,想要找人無異于是大海撈針,所憑所獲沒有半點根據。
如今……
謝長姝握著那麒麟暗紋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小糖是梁家的后人嗎?”
看著那般激動的謝長姝,老乞丐艱難的點了點頭,如實的回答。
“梁家最小的小小姐,當年梁家遭劫的時候夫人還未臨盆,夫人用了最后的精血護住了小姐之后便撒手人寰,梁家在世上唯一的一絲血脈了。”
“姑娘您見到的……”
老乞丐似乎心有不甘。
“死了。”
謝長姝咬著唇,微微將頭抬起來,才沒有讓自己眼中的熱淚掉落,“當年我初識小開的時候他八歲,如今若是還活著的話,應當是二十歲了。”
老乞丐面色痛苦,淚流滿面,“是二少爺。”
謝長姝豁然的蹲在那老乞丐的身邊,“你體內的毒到底是何人所為,是誰要于你梁家結怨,害的你滿門不夠,對你們下次毒手!”
若梁家當真是叛亂,想要竊取國運,那么誅殺便是了。
根本就不用下毒。
可是這老乞丐的體內卻是有著毒。
那些毒不只是在要這老乞丐的性命,還封住了他的奇經八脈,讓他半點的玄術都無法施展,對方下手的人狠辣決絕,分明不想殺這個老乞丐,而是意圖……
生擒!!!
“不知道。”
“不知道是何人所為!”
老乞丐滿臉絕望,“姑娘,既然是二少爺的故人,那么老夫在這里也便厚著臉皮懇求姑娘您,好好的護著我們小小姐,萬萬不能讓她落入他人之手。”
殷紅的毒血從老乞丐的七竅中緩緩的流出,老乞丐用著最后的力氣掙扎囑托,“雖……”
“雖不知究竟是何人于我梁家有著如此深仇大恨,以至于滿門獲罪還不夠,對方曾經數次派遣人過來追殺我梁家的嫡枝,夫人猜測,他們是想要我梁家的血。”
“如今二少爺已死,有我梁家嫡枝的血的,便只剩下了小小姐和……大少爺……”
謝長姝瞳孔微縮。
“七寶……七寶……”
可惜,最后究竟是七寶什么,這老乞丐還未來得及說完,便當場斃命。
“老人家!”
“老人家!!”
謝長姝心頭一驚,匆忙之間探上了那老乞丐的鼻翼下,已然沒了呼吸。
梁家的血,到底有什么用處?
七寶……那老乞丐最后一句提起了七寶又有什么玄機。
啪嗒。
不等謝長姝想明白只聽見身后東西掉落的聲音。
轉身之間,謝小糖抽泣的撲到了老乞丐的身上,失聲痛哭,“伯伯,江伯伯。”
“江伯伯……”
謝長姝放開了那老乞丐,沒有上前去攙扶謝小糖,而是緩緩站起身,看向天空中那漂浮著的白云朵朵,而后由衷的綻放了一抹笑容,“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