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還有些疑惑:“你這是什么表情?”
周先生道:“先生,我覺得您七年前做錯了!”
林如海莫名其妙的看著周先生:“為何?何事做錯?”
周先生道:“七年前,若是先生留下二姑娘,憑二姑娘這運氣,先生早已經竟全功了。”
林如海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周先生已經笑著說了出來:“二姑娘這運氣,簡直了。夜宵剛發現的第二伙白蓮社的人,已經被二姑娘那邊發現了。另外,他們就住在鹽商周氏的別院內。”
“周氏?”林如海也知道這個周氏,就是因為之前林晴嵐帶來消息,說可以讓周氏分割鹽引,引起周氏內部的嫉妒心,在即將到來的鹽引認購會,嗯這個詞匯,好像也是林晴嵐帶來的。
林晴嵐說了,到時候只要出臺一些新的政策,這個鹽引認購會,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結果現在,那些白蓮社,就住在周氏的別院內?
似乎是看出了林如海的疑惑,周先生解釋到:“這些白蓮社的人都住在周氏別院不錯,但不是鹽商周氏。周氏的鹽引都在周氏老大周老爺的手里,也就是東京城明致侯嫡次子陳宇澤的外祖家中。也是幫忙咱們,將鹽引分開的人。白蓮社住在周氏家中不錯,卻是在周氏另外一人周航別院中,此人是周氏八房的人,此人野心勃勃,一直想要吞沒周氏大房的財產,蓋因周氏大房的兒子已經去了。周氏大房在這世上,唯獨剩下東京城的陳宇澤這一個親人了。周航此人,想要以自己的兒子過繼給大房,將大房包括田產鋪子以及鹽引的資格,全部繼承。”
“狼子野心啊!”林如海感慨了一句,摸了摸胡須,說道:“也難怪嵐姐兒會出這種主意,要沒有此人,此計謀也難以實現。”
周先生卻搖頭說道:“我倒并不覺得。”
林如海歪著腦袋,一說的說道:“哦?周先生有什么論斷?”
周先生笑道:“也不是什么高深的謀斷。只是人都有私心,那周航想要用自己的一個兒子來攫取大房的財富。焉知其他各房沒有這個心思?現在沒有動作,不過是因為周航最先發動,而其他人還想看看結果而已。若是真走到了過繼這一步,其他各房恐怕也會推出自己的人選。那么大一筆銀子在,一個鹽商幾十年的積累。這是何其龐大的一筆數字?不過是名義下的過繼,我想各房都不會介意的。”
林如海摩挲著下巴,嘆氣到:“這就是人性啊。為了一點銀子,居然同宗之間,也會如此下作。”
周先生又笑了起來:“說到這一點,大概別人家,都要羨慕先生了。”
“哦?”
“先生家嫡女性格溫婉,又照顧次女。去東京城的路上,二姑娘險些命喪。是大姑娘讓人悉心照顧,才將二姑娘拉回來。二姑娘在東京城多年,時常送東西給大姑娘,回到揚州城,也不忘出謀劃策,將大姑娘也給接回來。再來,二姑娘有經天緯地之才,只可惜是個女子,但在經濟一道,怕是連老爺也不是對手。未來對于家財,兩位姑娘肯定沒有任何爭奪的心思,全憑先生一念決定。這不是別人夢寐以求的么?”
周先生侃侃而談,但對于林如海無子這一點,卻丁點都未提過。
這是林如海心中的心病,沒辦法,無論如何開明,無后,總是一個大的心病。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可是儒家圣人孟子說的。
《孟子·離婁上》有著記載,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舜,不告而娶,為無后也。君子以為猶告也。
略過這一話題不說,林如海和周先生說道:“如此,就看看他們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周先生點頭:“不管如何,這是周氏內亂,到時候咱們出手就是。這一點,不算打草驚蛇。”
近年來,南方地區的白蓮社之亂,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林如海也想離開之前,幫忙解決這一事件。
盡管這不是鹽院的事情,不過林如海以大儒的心思考慮這個問題,是個讀書人,就已經以天下萬民的福祉為上。
這才有了林如海和知府大人的聯合,知府大人要的是政績,而林如海要的,是這天下萬民的安全。
士紳也是萬民,況且白蓮社動手,周圍的萬民也無法幸免。
那邊,陳宇澤接到了張化讓人送了的信,也是感慨萬千。
“我說她們也不會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原來是不想打草驚蛇。不過這件事情,若是由我捅出來,倒是和她們沒有關系了。”
石冬奇怪的問道:“不也一樣么?”
陳宇澤啞然失笑,石冬與其做書童,那是真的不如做護衛了。
他解釋到:“我這是內亂,周航于我有礙,他想要將自己的兒子過繼給我祖父,謀奪屬于我的遺產。而我不愿意周航的打算成功,所以收集了周航的黑料捅出來,就算是白蓮社,也不會想到這其中我和林大人的聯系的。”
石冬摸了摸腦袋:“可這樣一來,公子你就危險了。那些白蓮社的人,肯定會沖著你來的。你抓了他們的同伙,他們還能放過你?”
陳宇澤笑道:“沒事。反正我就算是不做這件事情,周航大概也不會放過我。”
陳宇澤想到了之前周航眼睛里冒出的兇光,再聯系到周航和這些白蓮社的牽扯。
陳宇澤懷疑,自己若是不先發動,怕是周航和白蓮社會先動起來。
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主動。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而且自己主動,多少都算是幫了林如海一個忙,盡管這也是渣解決自己的問題。
但額外收獲了一份人情,以及和林如海牽上線,日后也好聯系。
這么想到了,陳宇澤也沒又著急動作。
他問道:“對了,讓你查的事情,你查到了么?”
石冬連連點頭:“公子,查到了。”
他自己腦袋不算靈光,所以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多想了。
反正公子會考慮到的,他只要負責聽話,負責動手就是了。
石冬道:“明日揚州城要開一家新的酒樓,名叫珍珠樓。那陳秀才和人相約,往后幾日,都會在珍珠樓聚會。”
說到這里,石冬鄙視的說道:“這陳秀才真不是人,他自家清貧如洗,就連朝廷給的幾畝秀才田都已經拿出去當了。身無分文,偏生喜歡吹牛,說自己要娶到盛家的小姐。未來不會缺錢,每每請人上酒樓吃飯,都是記賬。說是不日就會收到盛家的嫁妝,還愁沒有銀子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