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思蕊不知她娘是不是真像她說的這么輕松灑脫,但沒多久就聽到王大丫的呼嚕聲倒是個不爭的事實。
既然她娘都不想睡下了,那她還想啥呢,明天她還要上工呢,便也睡下了。
王大丫這邊倒是睡的早,閆思武一家人可就苦了,這祖宅幾十年都沒收拾過了,院里的雜草從生有半人高,里面灰塵大的一呼吸就嗆喉嚨。
張翠紅咳了兩聲抱怨到:“娘也真是的,多住一晚怎么了,害的咱們這么晚了還要收拾,明天上工哪有勁啊。”
閆思武心里也煩躁,“行了,趕緊收拾吧,不然明天真上不了工了。”
張翠紅指使著三個丫頭趕緊把灶屋和房間先清掃一下,堂屋可以明天再收拾,但閆思武一家遇上了一個問題,他們家沒床呀,只顧著搬出去,壓根就沒想到這個問題,可現在再回去搬也不可能,分家書上面寫的清楚,并沒有這一項,張翠紅問到:“思武,咱們就睡地上嗎?”
“先在外頭砍些草墊著,等秋收過了我再打兩張床回來,現在天熱,睡草沒啥。”閆思武想了想說到,他手里有些木工手藝,打床自個家睡完全沒問題。
張翠紅有些委屈的點了點頭,見閆思武面色的確很疲憊,趕緊催促著身后的三個閨女:“你們動作快點,忙活了一天了到現在還不能休息,你們是要累死你們爹嗎?”
春花正在收拾灶屋不在外頭,春香春秀跟在張翠紅身后,此時被張翠紅這樣吼著,心里委屈的不行。
張翠紅從前就最煩家里的幾個閨女被王大丫養成這樣的性子,一點也不像她,此時露出這委屈的小表情更是氣惱。
以前有人管著輪不到她,現如今她能當家作主了,自然要好好的糾正自個閨女這討厭的性子。
“你倆露出這表情給誰看呢,站這兒干啥,老娘還支使不動你們倆了。”
張翠紅擼起袖子往前走了兩步想教訓面前的兩個閨女,春花聽到張翠紅的聲音,趕緊從灶屋走了出來,問到:“咋了,趕緊的,想不想睡了。”
春花不管張翠紅直接把兩個妹妹帶到院子,就見閆華一個人蹲在院里眼睛卻看著王大丫那屋的方向。
春花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可到底也才13歲,但她能明白一點,這家已經分了,并且鬧的還很僵,以后見著面那邊能給好臉色就不錯了,要想再回去絕對是不可能的。
她上前摸了摸閆華的頭說到:“行了,趕緊忙活起來吧,不然明天上工真沒精神了。”
“姐,咱們為什么要分家呀,以前不是挺好的嗎?咋爹把娘打了之后就給分出去了呢。”春香春秀哭著問春花。
見春花不回答,春香接著問到:“剛才聽奶說,是咱娘謀劃已久的,是真的嗎?”
春香話音剛落,張翠紅就從屋內急步走了過來,一巴掌甩到了春香的臉上,“你個小婊子,老娘給你吃給你穿的,居然敢在背后編排老娘,你個不要臉的,老娘打死你。”
家里的幾個孩子從小到大什么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面,春香直接就被這一巴掌給打懵了,而在一邊的春花以及春秀反應過來后,春香已經挨了好幾巴掌了。
她們趕緊上前攔住張翠紅,“娘,您別打了,您要干嘛呀。”
“老娘怎么就不能打了,這小賤種是老娘親生的,打自個生的閨女怎么就不行了。”
張翠紅手、嘴齊用,一邊罵一邊打。
閆思武在房間里聽的清楚,可這事兒他也是頭一次遇到,一時間不知該怎么解決并且心里無比煩躁,直到隔壁亮起了燈,閆思武擔心明天這事兒傳出去了影響不好,這才走出來,但也只吼了一句:“行了,還讓不讓人睡了。”
張翠紅這才停手,閆思武就這樣站在門口瞅了一眼被打后依舊躺在地上痛哭的閨女,沒有一句安慰和關懷,只冷冷的說了一句,“趕緊把草弄進屋,明天還要上工呢。”
張翠紅站起身子,瞪了一眼春香隨即才和閆思武回了屋,閆思武皺了下眉說到:“你打閨女干嘛。”
張翠紅憋屈了那么多年,終于熬到了頭,終于能蹦跶起來,可不就要耍通威風耀武揚威一下嘛。
可這一不小心威風耍過了,打的有些狠了,可張翠紅依舊覺得她沒錯。
在她小的時候可沒少挨打,怎么嫁到閆家了反倒不能打孩子了,還把孩子們的這么柔柔糯糯的,看著就來氣。
瞅準機會,可不就嘚打打孩子嘛。
閆家都是讀書人,不管書讀成啥樣了,那也是讀過書的,打孩子這種事兒從上一輩開始就沒有過,到了他們這一輩更是沒有,所以看著張翠紅打孩子閆思武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可張翠紅依舊笑面如生地說到:“我在家里就是被打到大了,誰家不打孩子呀,也就是你娘,要我說呀,孩子越打越孝順,你瞧著吧,幾個孩子我包準教的比先前好。”
閆思武不說話,因為他也不會教孩子,根本不知道張翠紅說的對不對。
可張翠紅以為閆思武默認了,心里更是開心,覺得這次分家的決定做的無比的正確。
閆思武和張翠紅倒是進了屋,外面的四個孩子依舊還在外面拔草,此時的春香已經不敢哭了,就像春花剛才說的,萬一她們娘聽到哭聲又出來湊她們呢。
沒法,只好忍著聲音,一邊拔草一邊無聲落淚。
三個姐姐情緒都不太好,閆華自告奮勇抱著草走了閆思武那屋,忽略了兩個大人把草鋪在了地上。
張翠紅瞧見了,氣不打一處來:“你那三個姐是死人嗎,要你個最小的來鋪草,看我不湊死她們幾個。”
張翠紅作勢又要出去打人,閆華放下手中的雜草,解釋到:“姐姐還要拔草呢,你們趕緊弄下吧。”
閆華說完轉身就離開了,語氣冷冷的沒有引起張翠紅的注意,倒是引得了閆思武的不滿,“你小子怎么說話呢。”
閆華停下腳步看了閆思武一眼,并沒有要解釋什么的意思,“趕緊收拾一下休息吧。”
閆華冷漠的眼神就像看著陌生人,閆思武有那么一瞬沒懂他眼里的意思,但給他的感覺并不好,便對張翠紅說:“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