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原始版的叫花雞只需要用到柴禾,土。
柴禾已經有了,她在路上已砍了些枯枝帶過來了。
土更好解決,山上到處都是。衛家溝一帶的土是黃土,雜質少,做叫花雞最適合了。
她提著野雞來到溪水邊,用柴刀在雞尾巴處開了個小口,掏出內臟,在溪水里把里面的血污沖洗干凈。
內臟只留下雞肝,其他的收拾起來太麻煩,她不打算要。
她從家里出來的時候,拿了些鹽跟花椒。
山上有野生的花椒樹,所以家家都有花椒來調味,其他需要買的調料是沒有的。
家里的花椒不少,她拿些出來不顯眼。
不僅帶了鹽跟花椒,她的背簍里還有火柴、一個大搪瓷缸子、筷子和湯勺。她又不是來荒野求生的,只是給自己加點餐,可能會用的上的東西自然會帶上。
她把一撮鹽跟一把花椒塞進雞肚子里。
用幾塊大點石頭壘了個簡易的火灶,點著了柴禾。
和好了泥,把整只雞厚厚地糊成一個大泥團子,放在了火灶里,又拿了些柴禾放到泥團子上。
剛弄好沒多久,妉華聽到了左邊林子里有動靜,她隨即轉頭過去。
林子里有個人影在晃動。
雖然那個人有意躲在一片灌木叢后面,妉華還是看清了。
那人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從灌木叢后面通過樹木間的縫隙向這邊張望著。
看樣子也是往這個水灘來的,大概是聞到了柴火燃燒的味道,知道了水灘邊有人,就先躲了起來。
妉華搭火灶的地方沒有遮擋,她看清女子的同時,女子也看清她了,可能見妉華同樣是個年輕女性,猶豫了一會,便從林子走了出來。
女子長相秀美,扎了兩個發梢剛過肩膀的短馬尾,穿著一件深紅的上衣,下身是軍便裝褲,軍綠的膠底鞋。
各村都有各村靠著的山,到山上找山貨打野味都是到自家村的山上。
到這一帶山上來的一般都是衛家溝的人,但妉華不認識這個年輕女子,加上她的穿著打扮跟村里人大不一樣,十有八九是落戶到衛家溝的知青。
年輕女子看到妉華跟前的簡易灶跟燃燒著的柴火,頓時明白了妉華在這里做什么。
偷偷吃個野味什么的,很常見,但也不是能公之于眾的事,要是遇到個較真的,到大隊部打小報告就麻煩了。
盡管衛家溝極少有這類人,可不是沒發生過這事。
撞破了對方的秘密不要緊,她也有秘密可以暴露給對方。
她朝妉華笑了笑,解釋了自己的來意,“我抓點魚。”意思是,大家都是來加餐的,誰也不用防著誰。
杏溪里是有魚的,因為溪水淺,里面的魚個頭小,最大的只有一拃長,兩指的寬。
衛家溝的人基本不到這里抓魚吃。
山上溪水里的魚刺多肉少,抓半天弄不了一碗,咬到嘴里滿口的刺,不夠耽誤事的。
杏溪流到山下匯集成了杏溪河,河面大,水深,魚長得大,村里人想吃魚都是到杏溪河或水庫里抓。
妉華剛才看到溪水里的魚了,不僅有魚,還有蝦跟螃蟹,但都是小個頭,她嫌小就沒想著抓。
看對方跟她一樣是來自己加點餐的,妉華向她點了點頭。
年輕女子找了個沒有石礫的平整沙土地塊,把提著的挎籃放下,脫了鞋子,把褲腿卷到膝蓋上面,從挎籃里拿出個用舊蚊帳跟一根鐵絲做的網兜,往溪水里走去。
妉華注意到的是女子小腿上一條很長的傷疤,直至延伸到膝蓋被褲腿擋住了。
傷疤最寬的地方能有一指,凸凹不平,在女子白皙的腿上更顯得猙獰。
看到這個傷疤,妉華知道女子是誰了。
原主記憶里有,女子是知青鄭靜紅。
鄭靜紅是兩年多前來到衛家溝的。
知青點在村子大平坡的東邊,原主住在西頭,因為經常生病,不常在村子里走動,因此沒跟鄭靜紅打過照面,不光是鄭靜紅,這兩年來衛家溝的知青原主基本都不認識。
原主能知道鄭靜紅是聽苗大蘭說的。苗大蘭心里存不住事,在外面看到什么聽到什么做了什么事,在家都會說說。
鄭靜紅來了之后不久,在一次上山挖野菜的時候,被一條突然竄出來的蛇嚇了一跳,不小心摔到了山溝里,把腿摔斷了。
又是意外。
妉華不由得多想。
她挖野菜的地方不偏僻,有人聽到了她的呼救,下山叫人把她救了上來。
幸運的是,杜老七最擅長的是跌打損傷,鄭靜紅被發現的及時,雖然她的腿骨摔斷了,但有杜老七一手的好醫術,治好了她的腿且沒留下殘疾。
可傷的太深,疤避免不了,留下了。
鄭靜紅的腿傷的嚴重,修養了半年多才好透。
她家不在這里,沒人照顧,全靠著知青點的幾位知青幫忙。
幾位知青做的已經很好了,藥給她按時熬,飯幫她做,鄭靜紅腿才沒留下殘疾。
知青一樣每天都要干活掙工分養活自己,再多的,他們也有心無力。
鄭靜紅腿好了之后,身體垮了,瘦得脫了形。
因為這,讓苗大蘭聯想起了原主,沒少為鄭靜紅嘆氣,在家里松快的時候,給鄭靜紅送過幾回吃的。
不過鄭靜紅比原主好多了,原主是內里生了病根,不好養,鄭靜紅是營養跟不上,身體純粹是瘦垮了,這種相對容易補回來。
現在看起來鄭靜紅的身體養的不錯,瘦歸瘦,但已經屬于正常范圍內的瘦了,氣色比妉華看著好。
溪水不深,鄭靜紅站的地方剛到膝蓋下面,她彎著腰拿著網兜不時地往水里撈著。
妉華看了十分鐘,鄭靜紅一條魚都沒撈上來,倒是兜住了幾個小蝦米。
能在流動不息的溪水里生存的魚,行動都很靈敏,并不容易抓到。
她知道鄭靜紅為啥到這里抓魚而不是到杏溪河里了,河里魚雖多,但同時水更多更深,就鄭靜紅這捕魚的工具跟她捕魚的技巧,怕是抓一條都難。
好歹這里的水淺,魚就在跟前游著,遲早能抓住幾條。
“用不用我幫忙?”妉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