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仁義
王畫又說道:“黛姨,我曾說過一句話,希望天下人都有好日子過,雖然這句話自大了一點,但我也努力。”
婦人點頭。
王畫這一次拿出巨款,贖出了大量田地,以及一些部曲,使幾百戶人家脫離了苦海,當然鞏縣還有多的窮人生活水深火熱之中,但王畫這件事也是一件善舉了。
“可我不認為我這樣做就是一個濫好人,這一切有一個先天條件,那就是不要傷害我家人的幸福前提下,我才會使多人有一口飯吃的。”
婦人再次抬頭看著王畫,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黛姨,恕我說句不孝的話,若大的張家能讓我于無聲處,弄垮,對于你,同樣我容易讓你幸福,也能讓你打回原形。”
婦人點頭。雖然這句話是很不孝,但聽到婦人的耳里,卻讓她隱隱感到有了希望。
“不過,這些天你做得很好,雖然讓我安置這里,你沒有什么奢望。黛姨,馬上我就要離開了,你自己兒收拾東西,回家吧。”
聽到這一句,婦人喜極而泣。現她奔三十了,年老色衰,也沒有其他的善長,這些天來,她感到前途緲茫,每天晚上睡覺都會讓惡夢驚醒。現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到實處了。
“這些年來,你也經歷許多事,相信你也明白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王畫說道,這件事終于做了一個決定,然而他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悅。說完后施了一禮:“黛姨,那我走了。”
兩家瓷器比拼的事,終于傳了出去。不是王家傳出去,而是鄭家傳出去的。只是與白馬寺一戰一樣,鄭家為了名聲,并沒有直接出面,他們選擇了兩個代理人,鄭家與于家。不是王家與滎陽鄭家比拼,是王家與鄭于兩家比拼。
這是掩耳盜鈴。
真有一些人相信。因為退親的事,于杜兩家與王家都鬧得不開心。而且于杜兩家鞏縣都有根有底,現瓷器業越見發達,他們插手瓷器,也很正常。
并且動作很快,前面消息放出去,后面就鞏縣搞掂了三座瓷窯。然后屯集滎陽鄭府,早就準備好來自全國各地的大師傅們進入了鞏縣。隨著他們的到來,還帶來了各種材料以及設備,對三座瓷窯進行改造。
可這一切,只是一個幌子。
這一次比拼,鄭家早就準備了。因為資訊落后的關系,王畫對現的瓷器業的了解,反而不及他前世的了解。知道的大多都是來自前世所學到的知識。
實際上現除了出品率很低的秘色瓷外,已經沒有第二種瓷器能與王家窯上的瓷相比了。
現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個樣子,到時候拿出比拼的并不是鞏縣窯燒制的瓷器,而是早準備好的秘色瓷。
也不是沒有作用,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工匠,有的會燒邢白窯,有的會燒越青瓷,還有的會燒渾窯的茶葉末瓷,銅川窯的黃釉瓷,長沙窯的彩繪瓷,洪州窯的褐瓷等等。
中國的文明久遠,而且從來沒有遭到致命性的破壞,可為什么進步緩慢,就是因為各自保守。有了技術傳男不傳女,往往許多技術流失。這一次的大融合,各個瓷窯的技工匯合一起,這些技術的交流,再加上王畫瓷給他們指明了一些方向,以及鄭家不免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法,得到燒制瓷的一些技術,給這些手藝高超的技工的啟發,這些因素組到一起,將會產生飛躍性的進步。
這也正是鄭家從太原王家得到的啟發。
當然,鄭家考慮的不是技術,而是這種技術所帶來的利潤。因為融合,這將組成一張復雜的關系網,也是一個良好的互惠互利的融合。還有一點,與王家不同,王家燒制出來的瓷,從出窯到賣到個人手中,這中間三分之二的利潤歸入了商人的腰包。可是鄭家本身就有一張完善的關系網,也能將好瓷利益大化。這兩者是不能相比的。
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還有揚州漆器作坊,與王家聯手得到的好處,使得這些全國各地的窯主們動了心。但后大融合之下,他們與鄭家如何定位,會不會成為鄭家的附庸,就沒有幾個人有這長遠的眼光考慮了。
但讓人奇怪的是“于鄭”兩家鬧出這么大動靜,可是王家還是老樣子,燒那兩種黑白瓷,有時候王畫母親帶著李紅到處為買田安置窮人的事奔跑。至于變化,也只有王迤的原來小妾,回來了。
這個問題讓王畫猶豫了好久,但現唐朝人眼里,卻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本來就是讓張質用了詭計奪走的,現真相大白,王家不可能不把她接回來。況且她王家還留了一個女兒。
但風暴的中心,王家那個小二,人卻不見了。
這件事終于傳到了洛陽。
武則天這一天皇宮里召見了張易之與狄仁杰。她將一份邸報交到狄仁杰手上,說道:“國老,你看一下。”
狄仁杰看了后,皺了皺眉頭。但沒有說話,重將邸報交給了武則天。
武則天又再次將邸交給張易之說道:“張卿,你看一下。”
張易之打開一看,原來是鄭家這一次為了評比瓷器,邀請了許多文壇宗師,畫界巨擘,以及一些著名瓷窯里的長老,用他們來評定兩家瓷器的優劣。還有許多人真的準備前去。
張易之說道:“陛下,這件事鄭家做得太無恥了,人都是他們請的,到時候肯定會相幫他們。這樣評,不公平。”
武則天一笑,她轉過身來,對狄仁杰說道:“還是國老來說。”
“皇上,老臣以為,事情要一分為二來說。鄭家家族很大,人口多,開銷大。因此必須有大量產業,來應付他們的支出。現瓷器業如同雨后春筍,篷勃發展。其中鞏縣瓷業是其中的翹楚之一,鄭家緊鄰著鞏縣,不可能不關注這一項產業。就是沒有鞏縣王二小郎,他們遲早還會插足瓷器業的。”狄仁杰這一句話說得很公正,雖然沒有抵毀世家,武則天聽了還是點頭。
“現再加上王小二郎造出這種瓷,如果他們不產生興趣,也不可能立于世間這么長時間了。”說完狄仁杰還看著前面,桌子上一件瓷爐里正燃著薰香。
這件瓷爐正是王畫親手燒制的三足白瓷弦紋爐。
王畫沒有將它賣出去,也決定了立足官場了,不如拍武則天一個馬屁吧。但人家拍馬屁拍得諂媚,他拍馬屁拍得卻十分清高,感謝陛下的厚愛,以及陛下的賞金。小子無以回報,今天正好燒了一個香爐,送給陛下把玩吧。
這件瓷爐造型十分古雅,武則天看了十分喜歡,于是將它一直放身邊。
還有不遠處書桌上,一件黑瓷里,插著幾朵茉莉,散落一叢青綠的碧葉如果繁星一般,正中一株紅色的錦葵,正綻放著妖嬈的紫紅。這是李裹兒插的花。
這么多天過去了,武則天氣也消下去了。李裹兒十分乖巧,看到這種情形,立即討好武則天,每天學著王畫,采來一些鮮花,插進武則天房間里的瓶子上。
也沒有王畫插得好,但也沒有花多少錢,只是花了一些心思。武則天雖然精明強干,聰明過人,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況且還是自己喜歡的親孫女,于是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但狄仁杰不是看這幅插花,而是看這件瓷瓶。這種光澤的黑瓷,也只有王畫家的瓷窯才能燒出來,洛陽都引起了轟動。每次寶林齋到鞏縣進貨回來,店里的顧客圍得水泄不通。這種情況下,鄭家能不動心么?
除了這瓷器,還有呢,瓷瓶后面是幾本書籍。很薄,不用說,也是王畫發明的紙書寫的。不過紙還要好一點,他交給了自己,自己交給了朝廷。這種紙立即風靡天下。
但結果要出乎王畫的意料之外,因為是官府主辦,談不上什么保密了。結果剛一出現沒有多久,技術立即被各大作坊買通了官府請來的工人得到了。于是各家作坊都開始制造這種紙。結果官辦作坊效益一天天地下降。不但官辦的作坊,連王畫家的那個小作坊也因為各地都出現了紙。王畫一看不對,我也不賺這點繩頭小利了。于是關閉了。
武則天聽了大笑,官府也不缺少這點錢,主要這種紙讓天下讀書人帶來了好處。不過想到王家那個小子吃癟的樣子,武則天十分開心。
現就連狄仁杰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遇到的這個神奇少年,雖然才氣過人,可制器上的天賦,遠遠超過他的才氣。
他又說道:“因此,這件事必然要發生的。而且鄭家這件事上,做得算是對王家那個小二郎十分仁義了。”
“咦,國老,你沒有弄錯吧?”張易之驚訝地問。
“五郎,某沒有弄錯,”狄仁杰說道,但他眼睛里也露出一絲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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