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偽君子
王子鶴怎么說出這句大有深意的話。
反正這話兒有那么一點兒不好聽的味道。
王畫狐疑地看著他,可看到他臉上還是一片真誠的微笑。王子鶴又說道:“二郎君,不用太敏感了。某這是好話。”
然后低聲道:“木秀于林,風必催之。小心。”
再次大聲說道:“還有,某還沒有說出相求的事。”
“什么事?”
“二郎君可看到這些人群,除了我們幾家還有誰來與你爭這個風頭。是不是那些字啊畫的,還有琴譜早點拿出來?省得釣人胃口,好讓某明天回太原之前,得償一見。”
后一句,才是他繞來繞去的終目標。
王畫看了看四周的人群,說道:“好吧。”
讓李紅回家討剩下來的那些作品。
王子鶴說得對,七姓都走了,剩下的還與誰相比?也沒有那一個人敢比拼,比一樣好一點,比六樣,怎么可能?再說就是比一樣,還要比拼剩下的八幅作品。第一個沒有這把握,第二個有巴結七姓的嫌疑,空讓老武不高興。
因此,王畫主動將其他作品粘貼出來。況且他地付也只是七姓,也天下文人沒有關系。七姓撤了,還要與其他人為難,到時候就真的成了眾矢之的。
其實七姓這一退,少了許多樂趣,固然這些作品重要,可相互比拼才有看頭。特別有一半的百姓,哪里知道這些高雅的東西,他們中間,有可能連一個大字也不識。主要夾雜人群中聽人家的議論。
有的人看到不斗了,都露出怏怏不樂的表情。
一會兒馬車將作品全部拖過來了。不少,主要是樂譜,用的麻紙,每道樂譜又有好幾十本,占的地方大。
看到了樂譜到來了,王子鶴立即一樣拿了一本,也不客氣,說了聲:“謝了。”
笑咪咪地跑走了。
王畫也沒有管他,拱手對眾人說道:“這一次七姓十家的退出,小子惶恐不安,這是他們謙讓小子了。不過這樣一來,我還有其他六樣,各八種作品,一道拿出來展示一下。起一個拋磚引玉的作用。我還是昨天早上的那句話。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小子不是拼斗,是切磋。希望小子的這一塊塊磚引來一塊塊的美玉,讓大家交流,共同進步。”
很謙虛地說完了,還有事做,剩下八局棋譜的破解之法,要寫出來。
皇上為大,老武帶著眾臣一路觀看過去。詩文她早看過了,只是看字,看詞看畫。樂譜也拿了八本回去。宮里面不缺乏高明的樂師,讓他們彈奏就是。
王畫寫棋譜的破解方法,李紅興奮地他耳邊說道:“二郎,你真了不起,真贏了。”
“贏了就贏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王畫淡淡地說道。
七姓這一著很妙,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很和平的處理此事。說他們陰謀也好,陽謀也罷。本來一件丟人的事,做得反而很光彩。唯一的一件事,就是讓王畫名聲重。
但王畫要這名聲有什么用?
不看到一大群才子文士,有的畫面前,有的詩面前,但就沒有一個人跑到他面前,對他說聲,咱們有沒有時間交流一下。固然這讓王畫喜歡,本來就是一個喜靜的人。可這說明了什么?
高處不勝寒。
不敢與他結交了。是好事?錯!
看吧,以后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用冷槍暗箭對付他。
這與他理想的目標恰恰相反了。
倒是小玉真十分興奮地拽著李隆基的手,一張小臉兒樂得合不攏。看得安樂公主,差點過去給她一下子,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懂什么。
好一會兒,才將所有事情弄完。王畫剛要回去。被老武叫住了:“王小二,跟朕進宮,朕有話對你說。”
“臣遵旨,”王畫答道。這風頭進宮,肯定只有好事,沒有壞事的。
到了皇宮。武則天問道:“王小二,朕問你,這次的比拼,有什么啟迪?”
“小臣啟迪很多,但不知道皇上說的那一點?”王畫謙恭地說道。
“你不用如此謹慎。雖然你現是一介布衣,可你已經文聲名重,可以大著膽子與朕說話了。”
“小臣不敢,無論小臣文聲有多重,現布衣也好,還是以后入朝為官也好,都是皇上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王畫繼續謙恭地說道。但他心里說:信你才怪。
他的名義上真正的師父就與他說過這件事,老武好勝。別她面前逞強好勝。現想來,那是狄仁杰感覺自己要老了,這是叮囑他的。想起了狄仁杰對他的厚愛與諄諄教誨,王畫一陣汗顏,這兩年的清明冬至,自己還沒有到狄仁杰墳墓前祭拜一下。
他又說道:“小臣曾經與恩師說過一句話。”
“什么話?”提起狄仁杰,武則天也是一陣傷感。現朝堂遇到事情,竟然連一個敢承擔責任的大臣都沒有。她都說過了好幾次朝堂空矣,也沒有見過那個大臣振作過。
有也不敢振作,狄仁杰那是一步步培養出威名與信任的,現朝中只有魏元忠要好一點。本來還有一個老吉,與張氏兄弟辨了幾句,讓她再次下放,老吉郁悶之下,還沒有離開京城,就去逝了。
這一半責任還是出她身上,可除了狄仁杰,第二個人都不敢說。
“啟稟陛下,還記得前年那股偽《尚書》之風?”
武則天點點頭。到現還沒有平息這件事,但一些學者的疑問下,一些可能性的偽篇剔除了科考范圍。這也是國子監大多數博士對王畫懷有好感的原因。這一次剔除,也間接宣布了他們的勝利。
“其實還有許多偽篇,那天我也與恩師說過一些。恩師讓我上奏給陛下。”
“還有什么偽篇?為什么不上奏?”武則天本人很有才氣的,她自己兒寫的幾首詩絕對能拿得出手。不然也不可能經常皇宮里召開詩宴了。聽了很好奇。一本《尚書》發現偽篇就很不了起來了,還有什么偽篇又找出來了。
“陛下,且聽小臣一言。當時小臣的回答是,是不是真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它給我帶來做人的道理,或者給君臣帶來一些治國安邦的啟發。這才是重要的。”
“這句話說得很好,”武則天龍顏大悅。
“因此寫寫文章只是小道,怎樣治理國家才是大道。就象是皇上與恩師一樣,所對面對皇上,小臣永遠是誠惶誠恐。”
“希望這是你的真心話,”武則天給他說樂起來。但她又問道:“剛才朕說得哪兒了?”
王畫一陣愕然,就這會兒忘記了?老了,老武!都快奔八十的人了。也正是如此,如果換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前,張柬之兵諫逼她還政?早他還沒有動手之前,就被老武弄到波斯灣去了。
但臉上沒有表露出來,雖然記憶力下降,可她智商絕對一百五以上的智慧還。他平靜地答道:“剛才陛下詢問小子,這次切磋中,有什么啟迪。”
“朕老了,”老武自己也發出一聲感慨,然后說道:“那你說說看,受到了什么啟迪?”
“陛下,恕臣斗膽說一句,如果真比下去,有可能他們后無法收場。但這一次他們做得很巧妙,就象諸葛亮失守街亭一樣。街亭失守了,然而大軍卻全軍而退,實力基本上沒有得到折損。”
“是啊,”武則天有些怏怏地說。這一次比拼明是王畫比拼,實際上是她暗中出力,進一步打壓七姓十家。可沒有想到人家做得還這樣漂亮。可不能發火吧,一沒有謀反,而也沒有軌逆之心。除了載贓嫁禍。可十家力量多么強大,能載這個贓嗎?
“因此,臣認為以后做人還是謙虛一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不是陛下的阻攔,棋局上,小臣有可能再次輸了。”
“你知道就好。還看出了什么?”
“還看出了陛下對小臣的厚愛。如果沒有陛下對小臣的厚愛,小臣不要說比拼才藝,連能不能安全來到洛陽都是兩回事。”
“你別對朕阿諛奉承,可朕卻看出了一件事!”
“什么事,小臣愚昧,請陛下賜教。”
“朕看出來了,你名背天下清流之聲名,卻是一個外方內圓的偽君子!”老武突然厲聲說道。這時候她一雙眼睛也不渾濁了,閃著老鷹一般的厲芒!也許這時候,才是她十幾年前,玩弄天下于股掌之中的女英雄本色。
但王畫讓她說蒙頭了。自己雖然不能說是一個真正的君子,可也不能算是偽君子。至少自己做任何事情都能對得起天地良心的。老武這又是發那門神經病。
“你是不是不服?”
“陛下,說實話,小臣心里面可真有點不服。”王畫老老實實地答道。
老武看到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中很想笑,小家伙傲,看你傲,想想他幾萬人面前風度翩翩,談笑自若,現給自己整治到如此地步,心中很是得意。不過她臉上還是一臉殺氣騰騰,繼續說道:“從你第一次到洛陽來,看似清高,但上演了一幕幕精彩的好戲,陰謀詭計連連不斷。那個張什么的不說,就象這次安樂公主之事,為了你讓自己找一個借口,居然選擇逃跑。你不是偽君子,是真君子不成!”
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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