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故人
月亮早已沒西方的地平線,原野上漆黑一團。
一片蛙聲與蟲聲中,阮小娘子又問道:“那你打算讓我如何去做?”
“我告訴你事實真相,是讓你與我配合。首先再解釋一下,今天晚上他們的人手突然消失了,難免會讓他們產生驚慌,再加上我這張臉無論如何,長得與王畫很相像。”
阮小娘子再次低頭笑了起來。
什么相像,就是本人嘛。
“我們馬上就要到陳州去,但因此不能立即與他們見面。但過了幾天后,他們會做一些調查,結果就會發現這一天晚上來了許多路大神,包括太平公主的人、太府卿甚至是德靜王的人、他們的人還有一些大世家的人,不過我的人與玉靈他們的人估計短時間想不到。因為如果是我的人跟蹤過來,一定會阻止其他人,讓你繼續跟著吳管家,好找到他們。所以他們的思想進入一個死胡同,認為是其他幾路人動手的。還有因為調查,他們就會發現我的另一個身份,劉三娃子,有了這個先入為主的印象,那么我暫時就不會暴露。”
“但時間不能太長。因為劉三娃子現代替我的工作,這樣他們認為王畫卻汴州。可是他畢竟是沒有見過大世面的一個小商人,時間一長,一定會有人產生懷疑。而且時間一長,同樣昨晚的事,他們也會查出來多。因此,我們潛入陳州,三到五天后,你我故意街上轉悠。陳州既然有他們的巢穴,那么他們的人手不會太少,必然會發現我們。雖然有風險,因為我逼得很緊,他們現必須想短時候找到這個寶藏。也會必然將我們帶進去。一旦發現了是他們的巢穴,我會放出信號,我的人會立即趕過來,對他們抓捕。那時候你的任務就結束了,夏開也會被救出來。”
“至于安全,你不用擔心,明處由我對你保護,我也派了人答應過令尊。暗處有李雪君對我們保護,并且悄悄的聯絡。但有一點,不知道你想清楚了沒有?”
“是安全嗎?王學士,我這次前來,就不打算活著回去的。”
“不是安全,而是你是不是決定了以后嫁給夏開?”
“王學士何來此說?”
“你有沒有想過,因為我們這一行,需要孤男寡女相處好幾天。這件大案偵破后,必然會轟動天下。那么對你的名聲會產生妨礙。”
阮小娘子腳步停了一下,不過王畫無法看到她臉上的緋紅。當然,她是聽出王畫的意思了,這三到五天內,兩個人相處,確實無疑會給人造成許多曖昧想法。
“但也有一門好處,因為這件空穴來風的事,你掉了身價,再加上我會適當的時候為你們保媒。忘記了一件事,我正鑄造一件九州之鼎,有可能會夏開進入這項工程。這樣一來,你與夏開的婚姻,反而減輕了難度。”
阮小娘子立即喜極而泣,盈盈地跪倒地,向王畫表示感謝。
王畫將她扶了起來,兩個人再次向前走著。
到了將近五時,來到一個渡口,兩個人雇了一艘船,逆流而上,駛往陳州。
當然這艘船不是王畫刻意安排的,他必須留下線,讓某些人找到,才能減低他們的懷疑,甚至還讓這些人知道他們已經到了陳州。
船只穎水中平靜地行駛著。
那一邊,又造成了動蕩。
王畫將案件交給了李重俊,其他的同樣也交給了李重俊。因此李重俊寫了兩份奏折,第一封就是賑災的后繼工作,特是改良鹽堿地,這封奏折引起了許多大臣的興趣。當然利國利民,李顯大筆一揮通過了,而且撥出一筆款項表示支持。
但另一篇奏折,讓李顯哭笑不得了。
因為案件沒有結束,現還不能完全下結論,可紀處訥罪無可赦。
其他的大臣同樣也不會放過此事。
自從武三思得勢后,許多大臣再次向他依附,其中有名的大臣有近投奔于武三思門下的宗楚客、鴻臚卿甘元柬、將作大匠宗晉卿再加上太府卿紀處訥,這四個人權高位重,是武三思大的得力干將。而其中是宗楚客與紀處訥把握資源多。可宗楚客畢竟以前與武三思略略有些守節。因此打倒了紀處訥,意義非凡。
當然了,除了這四個人,還有御史中丞周利用、侍御史冉祖雍、太仆丞李俊、監察御史姚紹之等爪牙。不過那些患相對要小一點。
迫于壓力,李顯只好將紀處訥押入大理寺會審。
但另一邊又派了宋璟做了欽差大臣,前往汴州。沒有辦法,舉朝大臣,好象找一個與王畫親近的人很難。只好讓宋璟擔任此職。
也因為這樣一想,李顯又覺得有些愧意,如果王畫有謀反的想法,也不會將自己置于孤地。但用還是不用?用才能是不用懷疑的,可確實會帶來許多麻煩。
宋璟首先向李重俊與李裹兒還有上官小婉宣旨,李顯說了撥款的事,順便對幾個人獎勵了一下。然后單獨與“王畫”會見。
宋璟說道:“王學士,是這樣的,皇上的意思你務必以賑災為主。當然了,寶藏的案子還是要查破的,可不要牽連太多。天下要以和為貴。”
其實他前來之前,李顯與他單獨會見,做了許多思想工作。宋璟也答應下來,正好朝中烏煙瘴氣,他想出外散散心。對李顯的小心眼是心中誹謗。又想要這個寶藏,又想不動朝中與地方上的蠹蟲。怎么可能。
說完了,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似笑非笑地看著“王畫”。
“王畫”答道:“我知道了。”
“哦,王學士是真妥協還是假妥協?”宋璟臉上再次露出笑意,然后大搖大擺地對李紅說道:“李紅,好久未見,越發長得漂亮了。”
李紅不怕宋璟,跟王畫身后,什么樣的人沒有見過,她大大方方地說道:“宋侍郎,難道你閑得慌,怎么也跑到汴州來了?”
“陛下的圣旨,臣怎么敢不遵?咦,王學士,那個寶藏倒底是真的是假的?”宋璟同樣很好奇,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他查了無數的史料,不查還好一點,查了后反而糊涂了。
“王畫”答道:“宋侍郎,是真是假,還有幾天,我就會給你答案。”
“不會吧,你連我也不相信?”
“王畫”硬著頭皮說道:“那個,有些地方我也沒有想清楚。”
他不知道宋璟的黃門侍郎倒底是多大的官職,反正這個官職大到他難以想像的地步。雖然這幾天他也見過了公主,還有昭容,可心中還是十分地緊張。現他的額頭都涔出汗水來。
宋璟不是李重俊,他看著“王畫”,眼中產生了懷疑。
李紅說道:“我們家二郎今天還有點事情要處理,這樣吧,宋侍郎,你長途奔波而來,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別急,”宋璟一把拉著“王畫”的手問:“王學士,來的時候,我路上看到《禮》,其中有一段是這樣說的。文王之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初鳴而衣服,至于寢門外,問內豎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內豎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暮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節,則內豎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王季復膳,然后亦復初。食上,必,視寒暖之節。食下,問所膳,命膳宰曰,未有原!應曰諾。然后退。武王帥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脫冠帶而養。文王一飯,亦一飯。文王再飯,亦再飯。旬有二日乃間。你認為周武王做得可對?”
“王畫”別的不知道,可周武王知道啊,他答道:“做得很對。”
宋璟站了起來,看著他,厲聲問道:“你是什么人?”
船只逆流而上,到了日暮時分,他們才到了陳州。
這同樣也是一個古老的城市,后來包拯陳州放糧,也就是指的這個陳州。
但王畫與阮家小娘子就象是受到驚嚇一樣,躲藏一個小客棧里,直到第三天,兩個人才詭詭祟祟地出現陳州的街頭。
直到第五天,一個中年人來到客棧找到他們,開門見山地說:“阮小娘子,我也是夏開命我前來迎接小娘子。”
阮家小娘子依著王畫的吩咐,瑟縮著身體,狐疑地看著這個人。
這個中年人拿出一個玉佩,說:“小娘子,可否記得這塊玉佩?”
阮家小娘子看到這塊玉佩,忽然抽泣起來。
王畫不好插言相問,但也估計出來,有可能是兩個人的訂情信物。
阮家小娘子哭泣了好一會兒才厲聲問道:“你們將夏開怎么樣了?還有兩位師兄為什么會被人殺死?”
“阮家小娘子,這是一個誤會,夏開與他幾位師兄前來,本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因為其他的原因,兩位師兄遭到殺害了,當然也是我們保護不力造成的。這樣吧,等見到夏開,你自己與他解釋。”
王畫一把攔前面,說:“不管你們是什么來歷,那天晚上殺死了那么多人,請你將話說清楚,不然休想帶走阮小娘子。”
“你是什么人?”中年人反感地問。
“他現被我雇傭了。”
“哦,我知道了,汴州劉四娃子,家中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一個可愛的孩子。”
小娘子與孩子被他咬得極重。
“你想怎么樣,如果你們有歹意,我就會報官。”王畫比那個烏龍王畫扮演起來加自然,他臉上恐懼地說。
“放心,我們沒有歹意的,”中年人打了一個哈哈說:“但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吳四郎沒有回來?”
“那天晚上,”王畫再次與阮小娘子瑟縮著身體,恐懼地說:“那天晚上好多人殺,殺死了好多人,我嚇得落荒而逃,正好碰到了阮小娘子。”
中年人思了一下,說:“現你們安全了。等一下跟著我們來,將這件事辦完了,我們會安全將你們送回汴州。”
王畫與阮小娘子相視了一下,故作猶豫不決的樣子,好久才點頭同意。
其實這就是一個過程。
想要知道他們什么地方,一是吳管家嘴中撬開,估計可能性不大。因為汴州有王畫坐會鎮,不可能讓一個完全知道根底的人前去接阮小娘子。如果被王畫發現那就不妙了。但王畫安排的一個隱秘地點,正對他審訊,如果有消息,李雪君會前來通知。現五天過去了,都沒有通知,說明這條路斷掉了。
第二就是通過阮小娘子這條線。
當然,幾個人莫明其妙失蹤了,他們也擔心。除了做調查外,也監視著他們。所以才過了兩天,登門聯系。
三個人出了客棧,來到小作坊。
王畫沒有來過,上次正是這里丁柱的幾個徒弟進去后,再也沒有出來。
但作坊雖然很小,可里面很多人,探子怕打草驚蛇,一直沒敢進去查看。
中年人推開了一扇房門,走了進去。房間里很陰暗,僅有的一扇窗戶也緊閉著。
“這是哪里?”阮小娘子剛問完,進來幾個人將他們倆人捆綁起來,嘴用布條蒙住,眼睛同樣也用布條蒙住了。不過王畫還是聽到吱啞一聲,然后兩個人抬著他,向地面下方走去。
毫無疑問,是進入地道了。
這也王畫意料之中,但與上次不同,這一次陳州他集中了一百多人,幾乎布滿了這一片的大街小巷。而且阮小娘子身上用了一種很獨特的香粉。陳州四面多水,地道也不會挖得很長。因此可以繼續跟蹤下去。
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再次上升。
兩個人不停地扭動著,但被人強行帶上了一輛馬車。一會兒到了城門口,王畫還聽到有人與士兵談笑了幾句,竟然沒有檢查,馬車出了城。
車輪吱啞吱啞地響著,過了很久,車輪聲停了下來。
兩個人被人拖了出來。
還是那個中年人,他將兩個人的蒙眼布扯了下來,說道:“因為事關安全,我們不得不這樣,兩位莫要見怪了。”
嘴上說得很客氣,可走過來幾個大漢,推搡著,將他們推進屋中。
但王畫還是借機看了一眼,原來是一個農莊里面,只是這個農莊地勢有些偏遠,四周一戶人家也沒有,不過王畫看到一些建筑物,布置很巧妙,看似一個消閑的農莊,實際上警衛森嚴。但他還看到遠處升起了一個風箏,一個黃色的蜻蜓,隨風空中搖動著。他心定了下來,知道自己手下跟了上來。
他故作不服氣地扭動著身體,大漢推搡下進了屋中。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衣著華貴的青年走了出來,他身后同樣幾個大漢推著一個青年人。
看到這個青年,阮家小娘子喊了一聲:“夏郎!”
王畫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夏開,長得有些清瘦,不過也算有點英俊,看到阮家小娘子,他拼命的掙扎說,憤怒地說道:“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我要與你們拼命了。”
但無論他們兩個人如何激動生氣,衣著華貴的青年眼睛卻盯王畫身上,臉上閃著恐懼。
帶王畫他們進來的中年人附他耳邊解釋了幾句。
這個青年臉色才釋然。
但是王畫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他一動氣,使了全身的力量,那根捆他身上的繩子一下子被他掙斷。當然了,也是沒有想到,繩子不是很粗,才讓他掙斷的。
王畫一下子來到那個青年身前,將他擒了下來,抽出他腰中的橫刀,架上他的脖子上,說道:“王堿二堂兄,好久未見,讓我甚是思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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