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塵面對幻羽的威脅,他能不能走?
當然能。
禁忌物ACE005給自己換一張臉,到了高鐵站,他不相信幻羽膽子大到敢在高鐵站這種人群密集處截殺他。
但他不想走。
不想走是因為,他一直關注著天氣預報,從今晚開始,整個黃河以北地區都要開始降溫,降到零度以下。
說不定還會迎來表世界冬天的第一場大雪。
這就意味著,最適合他完成‘終極信任’的地方,會從今晚開始結冰。
然后直到明年春季才開始解凍。
如果說,70米高度背仰跳水,稍有不慎就是九死一生的結局。
那么湖面結冰后,這項生死關就根本不用想了。
慶塵也嘗試過搜索其他地方,看看南方是否有符合條件的。。
答案是沒有,那些地形跟他一直以來訓練的地形完全不同,高度要么低于70米,要么就高達93米。
所以,他如果想7天之內完成生死關挑戰,然后以D級水平回到里世界。
今晚,他必須縱身一跳。
雖然今晚很危險,但誰說今晚危險的一定是他?
對于慶塵來說,有些事情很簡單,既然你面前只有這一條路,那么你能做的,就是把這條路上的障礙統統清除。
他緩緩躺在酒店的大床上,閉上眼睛,平靜的一次又一次從70米高空墜落。
那種垂直落下的失重感讓人有些暈眩。
卻令人亢奮。
傍晚的時候,學生們聚集在田海龍的房間里,進行最后的備戰。
唯獨慶塵不在。
田海龍有些惋惜:“其實你們參加的很多競賽,我們這些做老師的都跟不上節奏了,所以這最后一個下午,能輔導你們的東西不多。”
事實上,田海龍說的是一個普遍現狀,那些對奧賽最擅長的老師,要么在最好的超級高中,要么就在私立的培訓學校。
想要參加競賽,光靠普通公立學校的教師,肯定是不行的。
徐梓墨突然說道:“田老師,那能不能讓慶塵來給我們講講題?”
其他幾名學生詫異的看了徐梓墨一眼,他們并沒有過多的關注過慶塵,所以只覺得徐梓墨有些夸張。
雖然學校里有慶塵的傳說,但老師都輔導不了,學生來給學生輔導有用嗎?
徐梓墨看到周圍質疑的眼神,她猶豫了一下說道:“肯定有用的,你們不太了解慶塵同學,他學習比想象中還要好,對不對田老師?不然學校也不會非讓他來參加這個競賽了,我知道,這一次學校重點期待的還是他。”
田海龍笑了笑:“我倒是和你想到一起去了,只不過我中午就問過他,他說沒時間。走吧,拿上我給你們發自助餐卷,晚飯就在酒店2樓吃。”
等他們到2樓自助餐廳的時候,卻發現慶塵正坐在餐廳里盯著一份咸城地圖,也不知道他從哪買的這份地圖。
慶塵抬頭間看向田海龍這四個人。
同學們想跟他打招呼,結果慶塵已經重新低下頭去,仿佛根本不認識他們一樣。
這一幕,讓同學們都有些許尷尬,以至于王甲樂悻悻的放下了準備揮手的手臂。
“慶塵同學一直都這么孤僻嗎,”王甲樂有些疑惑,他也聽說過慶塵,但傳聞中這位同學雖然高冷,但也沒高冷到這種地步。
夏小冉撇撇嘴,兀自去取餐盤給自己打菜了。
沒過一會兒,田海龍、王甲樂、夏小冉等人坐在一桌,慶塵則單獨一桌。
夏小冉嘀咕道:“搞得大家好像不是一起來的一樣……徐梓墨,他是不是在故意躲你?我可聽說了,你前幾天去他班門口請教問題,結果被他弄的很難堪。”
徐梓墨想了想,看向夏小冉說道:“沒有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慶塵同學今天有點反常,我想可能是馬上要參加競賽了,所以有點緊張吧。”
夏小冉扒拉著餐盤里的西藍花:“還替他說話呢……算了不聊慶塵了,你們也聽說行署路前幾天的事情了吧,有人想綁架那個南庚辰來著,結果被南庚辰所屬組織里的老板,用狙擊給碾壓了。”
夏小冉不知道的是,她口口聲聲說不聊慶塵了,結果聊的還是慶塵。
徐梓墨也知道這件事情,或者說,洛城外國語學校全都知道,因為事情就發生在學生們放學的時候。
夏小冉:“你說咱們怎么沒成為時間行者呢,跟學習比起來,好像還是成為時間行者更有意思。”
田海龍笑道:“你說這樣的話,好歹也避諱一下學校的老師吧,你是年級前十名,好好學習才是正事啊。”
說話間,慶塵像是已經吃完了飯,目不斜視的走出餐廳。
徐梓墨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對其他同學說道:“我也吃飽了,你們繼續吃,我先回房間了。”
她跟著慶塵來到電梯間,卻發現慶塵已經先一步上了五樓,他們全都住在五樓。
徐梓墨走進電梯,結果剛出電梯的剎那間,竟被人從電梯外的側面捂住嘴巴,一點點拖進了電梯間隔壁的安全通道里。
女生有些驚恐,可不論她如何掙扎,都擺脫不了鎖住她的手臂與手掌。
“噓。”
徐梓墨熟悉這聲線,待到捂住她嘴巴的手掌略微松開,女生這才有機會回頭看到,安全通道里昏暗的光線下,慶塵的臉龐。
只不過,慶塵并沒有看她,而是默默的沉思著什么。
徐梓墨發現,這少年好像總是在思考,從未停止過。
下一刻,安全通道下方的樓梯里傳來腳步聲。
誰會閑著沒事有電梯不坐,走樓梯呢?
另一邊,洛城駛往咸城北站的G3171高鐵緩緩停靠。
翹課的劉德柱什么行李都沒帶,他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人群在往站外緩慢涌出,劉德柱的身形看起來格外倉促。
沒人知道,就在這擁擠的人群里,兩名帶著藍牙耳機的年輕人,目光一直緊緊鎖定在劉德柱的背影。
暮色剛剛褪去,天空中被烏云籠罩著,看不見月亮。
“2號目標已抵達咸城北站,正在出站,老板,他很有可能是要去酒店與1號目標匯合,”一名年輕人說道。
藍牙耳機里傳來笑聲:“果然上鉤了,盯緊他,他去哪里你們就去哪里,今天我們就上演一出圍點打援,不止是慶塵要死,劉德柱和他們背后的老板都要死。”
“收到,不過老板,2號目標的實力未知,根據上一次觀察應該是覺醒了火元素,我們兩人可能解決不了,”年輕人說道。
藍牙耳機里傳來聲音:“不用擔心,還有高手正在往你們那邊趕,他們距離咸城北站很近,劉德柱跑不掉的。你們兩個,只需要跟緊他。今晚,我給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
“收到,”年輕人說著,和另一名從洛城跟來的同伴對了一下視線,兩個人默默的跟在劉德柱身后。
這時,藍牙耳機里又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老板,他們組織的狙擊手怎么辦,這個不太好處理。”
“不用擔心,”藍牙耳機里有人說道:“選擇這個時間點讓他們來營救,就是為了讓他們乘坐高鐵趕來,坐其他交通工具都來不及。既然坐高鐵,反器材狙擊步槍怎么可能過得了安檢?”
然而就在這時,劉德柱突然在咸城北站的出站口站定,不動了。
他不動,身后那兩名年輕人也不動了。
三人便這么遙遙的僵持著,在川流不息的乘客中,宛如三尊雕塑。
乘客們經過他們身邊時,紛紛繞開,就像是河流遇到了河床之中的礁石。
三人之間,仿佛有著古怪的力場,控制著出站口洶涌的人潮。
“老板,2號目標不移動了,可能是在等人,也可能是發現了我們,”一名年輕人輕聲說道。
“先觀察一下,”藍牙耳機里傳來聲音:“注意觀察,周圍是否有人跟2號目標目光交匯、交談,不管交談者是什么形象,都有可能是他的同伴。他的同伴為了避免我們發現,可能并沒有乘坐同一輛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可劉德柱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不看手機,不與人交談,什么都不干。
慢慢的,負責跟蹤劉德柱的年輕人覺得不對勁起來:“老板,我覺得有古怪,這劉德柱好像不打算出站了似的。”
“等待,咸城北站外面支援你們的人已經趕到,”藍牙耳機里有人輕聲說道。
話音剛落,劉德柱忽然轉身,迎面朝身后這兩名年輕人走來。
從劉德柱站定到轉身,這剛好是慶塵坐車前往維也納酒店的時間,31分鐘。
“老板,劉德柱好像發現我們了,”年輕人渾身肌肉都緊繃起來,如臨大敵。
然而劉德柱經過兩人身邊的時候并未動手,他只是若無其事的與兩人擦肩而過:“白晝向各位問好。”
說完,劉德柱頭也不回的重新進站,刷了身份證登上另一輛返回洛城的高鐵。
“老板,劉德柱回洛城了,他上了G2206高鐵,”年輕人急促說道。
“回去了?”電話里那位老板似乎也有些意外:“怎么就回去了?”
“真的,”另一名年輕人說道:“現在G2206已經開動,他確實回去了。”
“他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嗎?”老板問道。
“他說……白晝向各位問好。”
藍牙耳機里,那位老板沉默了半分鐘:“調虎離山。劉德柱來咸城一趟,只是要把我們安排在維也納酒店旁邊的人吸引到高鐵站來,幫助慶塵脫身。時間算的也很精準,我們的人剛到,劉德柱就回去了。”
某扇落地窗前,那瘦削的身影蒼白的笑起來:“白晝?你們組織叫做白晝嗎。那么,白晝的老板是不是也到咸城了?你應該沒有回去吧。有意思。”
維也納酒店的安全通道里。
昏暗光線里,樓下的腳步聲在三樓停下。
而這腳步聲停了多久,慶塵便重新捂住徐梓墨嘴巴多久。
徐梓墨在黑暗里眨著眼睛,緊緊盯著面前的慶塵,她不知道對方在等什么,也不知道對方要干什么。
女生只是覺得,今晚發生這一切,好像與過去的學習生活都不太一樣了。
就像是在某個酒吧里用魔杖輕輕一點墻壁,墻壁裂開,而墻的另一面則是神奇的魔法世界,對角巷。
這個人生前十七年只知道學習的女生,就這么被人按在墻角里,心跳在加速,窄窄的鼻翼間,呼出的白氣在慶塵手指間凝結出了露珠。
徐梓墨知道,當那個腳步聲再響起的時候,她就要親眼見證她人生中未曾經歷過的事情。
但不知道為什么,她一點都不害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停在三樓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那皮鞋跟的聲音踩在臺階上,于空曠的安全通道中格外突兀。
這時,慶塵也動了。
少年用食指豎在嘴邊示意徐梓墨別出聲,接著轉身朝樓下迎去,腳步悄無聲息。
下一刻,上樓的人和下樓的少年在4樓遭遇。
對方根本沒有想到這里會出現人!
殺手想從腋下拔槍,但他知道自己已經來不及了。
當慶塵出現的剎那,少年宛如鬼魅的身影快若雷霆。
慶塵從樓梯上一撲而下,裹挾著巨大的速度與慣性,那上樓的人才剛剛看見少年的存在,就已經聽見呼嘯的風聲撲面而來。
剎那間,少年猶如一列火車似的,將殺手撞向墻壁。
轟隆一聲,殺手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已經震裂了。
慶塵先一步翻身而起、半跪在地,他手掌中翻出一柄銀白色的餐刀,兇狠的扎去殺手的脾臟處。
殺手躺在地上,面對著正要將餐刀捅入自己身體的慶塵,雙手交叉在腹部,奮力向上阻擋慶塵下壓的力量。
然而他忽然發現,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那柄餐刀依然在一點點落下。
最終刀尖刺破他的衣服,刺破他的皮膚,刺入他脾臟,鮮血如泵般涌出。
“不要喊,”慶塵松開了握著餐刀的手,平靜說道。
他不是對殺手說的,而是對身后跟下來的徐梓墨說的。
女生站在樓梯上方,吃驚的看著這一幕,繼而看到慶塵從殺手腋下掏出一柄消音手槍來。
這一刻她全都明白了,普通人是不可能帶著消音手槍的。
“你……”徐梓墨說道:“需要我找人幫忙嗎?”
“不用,謝謝,”慶塵說道。
徐梓墨再次抿起嘴來,又是這四個字。
她看著眼前血腥的一幕,看著那個站在殺手尸體旁的少年,前所未有的震撼。
原來這就是疏離感的由來,因為他們真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們隔著十三級樓梯,像是隔著偉岸的長河,無法逾越。
慶塵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對徐梓墨說道:“你順著這個樓梯去二樓,然后帶著田老師他們坐在大堂里的酒吧,不要亂走,那里會有人暗中保護你們。”
說著,慶塵走上樓梯與徐梓墨擦身而過,重新往樓上走去。
“你……你去哪?”徐梓墨拉住慶塵的衣袖:“我有點害怕。”
“害怕是無用的情緒,按我說的做,”慶塵說道:“五樓應該還有人在我們房間里,對方是發現我沒有回房間,才上樓的。”
“你不會有事嗎?”徐梓墨擔憂道。
慶塵看了女生一眼:“不會。”
起碼30分鐘內不會。
說著,他離開了安全通道,朝走廊上走去。
徐梓墨壯著膽子往下走去,結果這時又有腳步聲從下面往上跑來。
還沒等徐梓墨反應過來,一名年輕人已經來到四樓,對方看了一眼樓梯間里的尸體,又看了一眼面無人色的女生,笑著解釋道:“你好,昆侖小鷹,我來幫慶塵同學善后。”
“啊?昆侖?”徐梓墨不是時間行者但也聽說過昆侖的名字,她聽到小鷹說幫慶塵善后,第一反應便是松口氣,原來慶塵同學是站在好人這一邊的。
不過,女生還是確認了一下:“慶塵同學是好人對吧?”
小鷹愣了一下,展顏笑道:“算是吧。”
“額,他現在有危險啊,你要不要先去幫他?”徐梓墨說道。
小鷹想了想:“應該不用吧,他那么厲害不需要我幫啊。而且我們昆侖今晚也有其他行動,能抽出身來的就我一個,幫不了什么。麻煩你現在下去喊同學們一起去酒吧,我把這里處理好就去找你們。不過,盡量不要告訴他們發生了什么事情哈,尤其是跟慶塵同學有關的。”
小鷹所說的昆侖的行動,便是鹿島時間行者非法入境事件。
幻羽選在今天動手,恐怕也是知道今晚昆侖無暇插手其他事務。
“好,我現在就去通知老師和同學,”徐梓墨說著往下跑去。
當她跑下樓梯的時候,腦海中不停浮現著慶塵剛剛的身影,還有對方捂住自己嘴巴的時候,對方溫熱的掌心。
此時此刻,慶塵站在自己房間中,看著地上躺著的那具胸口中槍的尸體,他手中的槍口還在飄著青色的煙。
這是酒店里另一名潛伏的殺手。
他輕輕摘下對方的耳機,按了通話鍵:“你的人已經死了。”
幻羽在耳機里輕笑起來:“果然如我猜想的那樣,劉德柱那邊剛剛離開,你就在維也納酒店動手了啊,話說,你們老板是不是已經到咸城了?你幫我告訴他,今晚,游戲才剛剛開始。”
慶塵平靜道:“白晝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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