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慶一坐在自己豪宅的餐桌旁,吃著仆役做好的早餐,煎雞蛋、白粥、咸菜、蔥油餅、包子,倒是沒有特別豪奢,只是比較精致而已。
吃完飯后他擦了擦嘴往外面走去,電梯間里已經早早有六名保鏢等在那里了,那是他找母親專門要來的人,個個都是軍中精銳。
事實上慶一的保鏢不止這些,電梯里還有兩個,每當他乘坐電梯之前甚至都要提前用生命探測儀檢查電梯井。
樓下,還有兩人守著車隊,以免有人在車輛上動手腳。
慶一在10號城市第三區里買的房子可不止一套,這一層兩戶、樓上樓下四戶,合計六戶全都買了下來,用來給安保人員、仆役居住。
這是真正的財團核心子弟出行,光安保人員就有整整一個作戰班組。
慶一坐上了自己行政級座駕,這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李恪。
他微微翹起嘴角,又覺得自己有這種反應好像有點不對,于是足足等鈴聲響了十來下才接起來,然后平靜問道:“怎么一大清早就給我打電話啊?”
在這行政級座駕里,后排與司機之前還有一塊隔音板,司機根本聽不到后面乘客說過什么。
想要指揮司機,必須按下座椅旁邊的通話鍵。。
電話對面的李恪也沒在意他的語氣:“聽說你要進行第三輪影子之爭了,所以提醒你一下注意安全。你今天要去情報三處報道吧,情報二處是我家的,我跟父親說過了,你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可以給我說。”
慶一說道:“我是慶氏的人,你是李氏的人,哪有慶氏子弟出事找李氏幫忙的道理,看不起誰呢?”
李恪說道:“小心準沒大錯,對了,你要想和情報三處手下的探員處好關系,記得收收你那臭脾氣,還有不要跟那些探員們炫富,低調一點跟大家打成一片,這樣他們才能心甘情愿的給你干活。”
慶一哭笑不得:“你怎么變的這么婆媽,我和其他幾個影子候選者不一樣的好嗎,年齡太小了,不管做什么都很難服眾。反倒不如擺闊裝嫩,讓其他幾個影子候選者輕視我,每個人的策略都不一樣,我有我的策略。我不光要擺闊,還要帶著保鏢去上班,等他們所有人輕視我之后,有他們好受的。”
也不知道為什么,慶一不由自主的就把計劃全都說給李恪聽了。
其實這是不對的,因為影子之爭這么重要的機密,他不應該把計劃告訴任何人,更何況李恪還是李氏的人。
但慶一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這倆人的關系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就變的有些微妙了。
像是朋友,但大家都沒有承認彼此是朋友。
李恪:“你要自己有想法,我就不說了。等會我把情報二處一名督查的聯系方式發給你,你如果有危險記得找他,我拜托父親專門讓樞密處給他打過招呼了的。”
慶一不耐煩道:“怎么這么多事情啊,喂,我都說不用李氏幫忙了啊!”
李恪:“已經發你了。”
慶一:“……對了,先生呢,他不是帶你去云游了嗎,你都回來了,他人呢?”
李恪解釋道:“先生獨自離開李氏,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怎么,你找他有事嗎?你如果想念先生了可以給他打電話啊,你不是有他手機號碼嗎?”
慶一急了:“我想念他?怎么可能,我就是問問他去哪里了而已。”
李恪:“好的。”
慶一無語了,對方分明回答的非常敷衍:“行了我已經到聯邦中央情報局了,不跟你說了。”
李恪說道:“行,明天再電話聯系。”
慶一本來心情很沉郁的,因為他要去聯邦中央情報局裝傻了,但打完這個電話之后心情明顯輕松了許多。
還有人知道他并不是真傻、真幼稚,而且李恪竟然還去拜托了那位如今已經執掌李氏的父親,讓樞密院出面通知情報二處暗中協助自己。
或許這就是第二輪影子之爭的意義所在了吧,也是他慶一的優勢。
走下車來,慶一甚至專門背上了一個書包,看起來就像是去上學,而不是上班。
他對自己的安保負責人說道:“把車輛都給我停在PCA門口最顯眼的位置,讓所有人進出的時候都能看到,如果有人問這是誰的車,就告訴他們這是我父母安排給我的車。你們幾個辛苦一點,輪班站在車旁守候,回去我給你們補發一些津貼。”
安保負責人低頭說道:“老板您客氣了,做這么點小事不用補發津貼。”
慶一搖搖頭:“一碼歸一碼。”
他進了PCA聯邦中央情報局后,他逢人便叫哥哥、姐姐,熱情的不行。
來到情報三處,他赫然看見那些昨天拜訪過自己的探員,此時正圍在慶聞的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著什么。
而慶聞換上PCA中情局制服,一臉謙遜的樣子,手上那塊價值一套上三區房子的手表,也早就摘了下來沒有帶。
這次報道,慶聞是情報三處第四組,慶詩是第五組,慶無第六組,慶原第七組,慶一第八組,慶幸第九組。
此時慶一手下第八組的探員們見自己正牌老板來了,趕忙與慶聞告辭后來到慶一身邊。
他們雖然覺得慶一不可能在影子之爭里獲勝,但面子上還是要給足的。
不然慶一的父母如果覺得自己孩子在PCA中情局這里受了委屈,他們也一樣扛不住。
對于財團來說,他們不過是艱難求存的螻蟻罷了。
一名探員來到慶一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見慶聞來的早,所以就過去說兩句話。”
慶一笑道:“哥哥姐姐們不用擔心的。”
說完,他徑直走到慶聞身邊,頂著西瓜頭乖巧說道:“慶聞哥哥,恭喜你在18號城市的時候獲得了一場勝利。”
他所說的,就是慶聞殺掉了慶鐘的事情,雖然慶鐘也并非慶聞親手所殺,但對于外界來說慶聞確實贏了。
慶聞看向慶一也面色和善:“聽說你到18號城市之后就去了半山莊園?”
慶一點點頭:“嗯,去探望長青姑姑了,她擔心我出事,就說既然無心參加影子之爭,那不如留在半山莊園里住下。”
要知道,慶一是最早宣布自己無心影子之爭的,他連自己在第一輪獲得的禁忌物ACE090不滅胸針,都早早送給了慶聞。
而他的年齡,也是最容易被人輕視的客觀條件。
這時慶一笑著說道:“慶聞哥哥,我這邊也沒什么能力完成影子先生給的任務,要不這樣吧,你那邊要缺人手了,隨時都可以從我這里調配人手。”
說著,慶一看向自己第八組的探員們:“哥哥姐姐們記得呀,如果慶聞哥哥那邊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大家可一定要好好協助啊。”
探員們內心一喜,這樣一來他們雖然沒有攤上慶聞這樣的大熱門候選者做督查,但他們實打實的幫過慶聞,以后慶聞如果上位了肯定也不會忘記他們。
不過,這慶一看樣子是真的沒打算參與影子之爭啊?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第八組探員里本身就藏有慶一的鷂隼,昨天探員們之間的聊天,也是鷂隼發給慶一的。
所以,他巴不得慶聞帶著他的第八組出去干活,這樣他的鷂隼就能將慶聞的一舉一動都匯報過來。
就在此時,大辦公室外面有一個迷茫的聲音問道:“這是誰掉的錢包啊?”
慶一不用看就知道是誰,慶幸。
不知道為什么,這位慶幸身上從小到大都有一個迷之buff,似乎從7歲開始出門就撿錢,什么好事都仿佛會應驗在他身上似的,宛如被命運選中的人一樣。
這事在慶氏內部都傳的神了,說他天生就和別人不太一樣,被幸運加持過。
慶幸以前不叫慶幸,而是叫慶崇,后來實在太幸運了,所以父親給改名叫做慶幸。
這時,走廊外面有一名探員匆匆趕來對慶幸說道:“您好,這是我的錢包……”
慶幸淡定的點點頭:“那還給你。”
說完,這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便跟沒事人似的離開了,去自己的辦公室報道。
就像是早就習慣了撿錢撿錢包一樣。
慢慢的,所有影子候選者全部抵達。
不出意外的是,所有影子候選者都打扮的非常樸素,完全放下了自己作為財團核心子弟的架子,嘗試著與自己手下探員們打成一片,中午吃飯時也全都在食堂。
唯獨慶一例外,他跟自己手下的探員沒什么交集,上班的時候就坐在自己辦公位上發呆,到了午飯時間就去門口的行政級座駕上吃,車里擺滿了精美而稀缺的食物。
慶一一邊吃,一邊給自己的鷂隼發去消息:“為什么沒看到情報一處的辦公地點?”
鷂隼回來消息:“情報一處是獨立的部門,在隔壁一公里的地方辦公。”
慶一感覺到奇怪:“為什么要獨立出去?”
鷂隼:“各個財團勢力都有派精銳情報人員過去,爭奪正統的情報權力,所以PCA中情局高層為了那群活閻王相互廝殺時不波及其他人,就讓情報一處獨立辦公。”
慶一放下手機繼續吃飯,他覺得自己有機會要去情報一處轉轉才行,似乎那里才是真正的聯邦中央情報局。
一公里外。
慶塵站在一棟破舊的大樓外面默默打量著,與其他高聳入云的高大建筑相比,這棟大樓就像是表世界舊時代的百貨商場。
只有9層,連建筑外面的玻璃結構都破舊了,無人清理。
唯獨一點特別的是,大樓外面還有一圈院子,這里的院墻高達三米,墻上還有整整齊齊的圍欄式電網,四周到處都是監控攝像。
院子的正門,猶如監獄般森嚴,碩大的鐵門下面還有著一扇小門。
慶塵上前按下門鈴,滴的一聲,里面一個中年人拉開了小門上的鐵窗口,面無表情的問道:“誰啊?”
慶塵看了對方一眼平靜,亮出自己的報到函說道:“新上任督查。”
那中年人立馬換了一副笑臉:“哎喲,您怎么不早說呢,看這事鬧的。”
卡啦一聲,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鐵門打開了,中年人引著慶塵往里面走去。
中年人笑著說道:“您要管轄的第七組就在三樓,一整層樓都是您的,您手下的探員也都在,今天沒人外出查案。”
“嗯,”慶塵點點頭。
來到三樓,中年人吆喝一聲:“新督查來了。”
只是氣氛有點古怪,因為座位上的九十多名探員,竟一個起身的都沒有,全都面無表情的忙著自己手里的事情。
中年人一見氣氛不對馬上開溜,慶塵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其他影子候選者接管的探員都在等著拍馬屁,而自己要接管的探員和鷂隼,都在等著檢視自己……
只因為,情報一處里容不得鍍金的人來混日子,如果領導太弱,那么一整組的人都要跟著倒霉。
這時,一名中年人來到慶塵面前伸出手來:“督查您好,我是您來之前的第七組代理負責人,叫做慶樺,見習督查。”
還有一名三十歲上下的青年起身笑道:“督查您好,我是七組的見習督查,叫做慶準。”
慶準,是影子先生交代過的人,對方說此人可以信任。
慶塵打量過去,發現對方面貌俊秀,身材勻稱,看起來非常干練。
情報一處與其他幾處的編制都有點不一樣,在情報三處,見習督查就可以單獨管理36名探員了。
而情報一處,一組探員96人,還配有正職督查一人、見習督查兩人。
規格就要高出許多。
慶塵看向慶樺:“我現在需要做什么?”
慶樺似乎早有準備,他帶著慶塵來到督查辦公室里說道:“您的身份識別碼就是賬號密碼,可以登陸電子檔案庫查詢PCA所有卷宗,七組里只有您、我、慶準三人有這個權限,您先看看過去的卷宗吧,大概了解一下我們之前處理過的案件,好方便您開展工作。”
慶塵問道:“你們現在正在查辦哪些案子?”
慶樺笑著說道:“您還是先看看信息庫再說吧。”
慶塵點點頭干脆果斷的坐下。
他點開那浩如煙海的信息庫,忽然意識到這就是下屬給他的第一個下馬威。
正常人如果想看完過去的那些資料,怕是要到猴年馬月了。
而在此期間,自己如果想插手七組的事情,對方都可以用“您不了解情況”來搪塞他。
這大概算是辦公室政治里常見的內斗手段,沒什么陰謀,但非常好用。
慶塵也很有耐心,這一坐便是7個小時。
督查辦公室門外,有人低聲問慶樺:“這應該是影子先生安排過來的人吧,咱們這樣給他下馬威,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慶樺平靜的從所有探員身上掃視而過:“大家都是慶氏在PCA的馬前卒,如果領導無能大家都沒好日子過,如果他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了,我會向家族申請換人,但如果他能力出眾,我慶樺可以跪下來給他賠禮道歉認錯,跟你們沒關系。”
這樣說完之后,探員們便沒了意見。
慶樺有句話沒說錯,十多年前七組就有過一位非常剛愎自用的督查,結果帶著那時的探員掉進鹿島給他們挖的陷阱里,一組的人死了百分之九十。
這種事情,誰都不希望重演。
到了晚上,慶塵接到一條信息后,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徑直的往門外走去。
探員們在他離去后相視一眼:“這不會是打算下班了吧,一句話都不說,可能是因為那個下馬威生氣了。”
“要我看那么多資料,我也會覺得生氣。”
慶樺想了想說道:“再看看。”
只是他們不知道,慶塵離開大辦公室之后并沒有離開情報一處的大樓,而是去了7樓的某間審訊室。
審訊室里的影像錄音設備已經全部關閉,正有一名中年人靜靜的等候著。
慶塵推門而入,那中年人客氣的站起身來:“先生好,李云壽長官讓我代他向您問好。”
慶塵平靜說道:“他有什么消息要你帶給我嗎?”
中年人客氣說道:“沒有什么特別的消息,只是讓我與您認識一下,我叫李云取,未來您有什么需要協助的事情都可以告訴我,我會竭盡權力配合。”
慶塵點點頭:“心意領了,不過目前沒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對了,神代和鹿島、陳氏的人在幾樓?”
李云取說道:“神代在4樓,鹿島在5樓,陳氏在2樓,我們李氏在6樓,目前神代與鹿島那邊應該在全力調查今年上半年的某個人口失蹤案,那件事情可能與慶氏影子有關,可能是想借此查出與慶氏影子有關的線索吧。”
慶塵想了想說道:“好的我知道了,李氏這邊在調查什么?”
李云取說道:“在調查機械神教,我們懷疑機械神教背后的金主與神代有關。”
“好的謝謝,”慶塵點點頭:“有什么需要幫助的也可以給我說。”
說完慶塵轉身回了三樓。
李云取站在審訊室里恭恭敬敬的目送慶塵離開,對于他這種李氏派系的人來說,慶塵是整個財團里為數不多能上議事桌的人。
這是真正的大人物,如天上云朵般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很多人以為慶塵來情報一處是孤身一人,可能連慶氏影子先生都是這么認為的。
但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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