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修跟瓦爾卡斯認識了多久?
一天,實際上加起來不到一個小時。
互動如何?
打成一片,亞修被他砍得滿身是血,他被亞修切破喉嚨。
亞修忽然回憶起來,昨天他問及‘你輸給我會有什么麻煩’的時候,瓦爾卡斯的回答很是耐人尋味。
‘你明天就知道了。’
理論上,只是輸給亞修一場,對瓦爾卡斯而言應該是不疼不癢,他貢獻度多著呢。
就像伊古拉,他輸給亞修輸得更多,此時不也好好地躺在寢室床上喝葡萄酒切牛排嗎?
因此瓦爾卡斯被選入審判名單,絕對不是因為貢獻度倒數前八,而是被人為安排了!
反正審判名單又不是規定必須安排貢獻度排序,里面可以利用的規則太多了,經手人可以在完全合法合規的情況下將瓦爾卡斯送入死局!
那為什么會這么安排?
因為他輸給亞修了,這就是辦事不力的下場,這就是席林對他的懲罰!
而且,不僅僅是這樣。
精靈在血月審判所受到的優待幾乎是可以預測的,只要瓦爾卡斯出現在審判直播里,結局幾乎就是注定的。
那么當這么一位傲慢毒舌的精靈在即將被砸成肉醬之前,他注意到在場的死刑犯里,有一位不僅在昨天切破他喉嚨,甚至可以說是造成他如此下場的罪魁禍首……
他會怎么做呢?
所謂命運,就是理所當然的必然。
這可真是加量不加價啊……亞修苦笑一聲,對那位策劃一切的席林教授佩服至極。
這簡直是算準人心的陽謀。如果瓦爾卡斯沒加入審判,亞修自然是跑不掉,但說不準會出什么意外。
然而瓦爾卡斯加入審判,不僅排除了投票環節的意外,而且因為他內心的怨恨,亞修是必然會跟著一起陪葬!
當亞修答應跟瓦爾卡斯死斗的時候,他的結局就已經被席林編寫好了——
要么是被瓦爾卡斯在死斗臺上碾壓成泥。
要么是被瓦爾卡斯在審判臺上帶著同歸于盡!
這下子可沒人會救他了,監獄里誰不知道他跟瓦爾卡斯的恩怨,現在誰敢靠近他就等于主動幫監獄騰出寢室。
哈維用惋惜又期待的目光看著亞修,似乎是很遺憾這份大好素材要被泰坦行刑者糟蹋了,現在他們只能祈禱泰坦行刑者多殺一個死刑犯也不會狂暴。
空氣里的樂聲忽然變得激昂鼓動起來,劍氣壁壘里的瓦爾卡斯發出與外表不符的怒吼,一陣肉眼可見的波動從他身上擴散四周,亞修等人都感覺自己身體變得酥麻軟綿,就連泰坦行刑者身上的滌罪之焰都稍微收斂了些許。
“非常漂亮的音術震蕩!”
納古一邊向觀眾介紹,一邊踮起腳張望:“具體術靈判斷不出來,但應該是音術流派的術靈。因為音術傳播的特性,相比起用音術攻擊,術師更喜歡用音術給敵人附加負面狀態,降低敵人抗性。”
“先用音術進行震懾降抗,然后再用劍術致命一擊,正是烏爾先生過去常用的戰斗策略!”
“無情終章,是以劍術為主,多個派系混合的復合奇跡!
錚!
隨著一聲劍鳴,天地間忽然萬籟俱寂。
所有聲音都消失了,波濤聲,風聲,納古聲,震動聲,心跳聲,剎那間寂靜降臨,仿佛聽覺被徹底屏蔽了。
在極度寂靜之中,亞修看著瓦爾卡斯高高躍起,如同流星貫日刺向泰坦行刑者,絢爛的劍光蓋過了月光的猩紅。
當劍尖觸碰到泰坦行刑者身軀的瞬間,所有聲音都回來了,但所有人都寧愿自己失聰!
叮!
仿佛剛才消失的所有聲音同時爆發,難以言喻的噪音在瓦爾卡斯的劍上爆發,強烈的震動擊穿空氣爆發出宛如風暴的氣壓,就連光線都為之扭曲紊亂!
就連泰坦行刑者,都被擊穿了防御,停止了前進!
“二翼…奇跡…居然能達到這種程度……”
納古的聲音續續斷斷地傳來。
但已經沒人看光幕了,所有死刑犯都睜大眼睛欣賞這閃耀的一瞬。
瓦爾卡斯這一劍毫無疑問極強,但死刑犯們也不是沒見過更宏大的奇跡。譬如狂風暴雨影響了大公司的戶外宣傳活動,氣象術師就會集體施法擊散雨云恢復晴天,那可酷炫多了。
真正令眾人神馳目眩的,是瓦爾卡斯面對泰坦行刑者也敢主動攻擊的勇氣。
雖然死刑犯都會解除限制,但在面對行刑者的時候,大多數受救贖者要么是歇斯底里的抵抗,要么是徹底放棄等待解脫。
監獄允許他們使用武力,不過是希望他們為這檔節目增添些許趣味。沒人會覺得他們能反抗行刑者,也沒人會允許他們度過審判,救贖是死刑犯的唯一結局。
所有人都知道瓦爾卡斯的反抗只是徒勞。
但他們都在期待一個奇跡,期待一個英雄。
惡棍也想要能拯救惡棍的英雄。
“光是能遲滯泰坦行刑者,就足以說明這個奇跡的價值。如果烏爾先生發布這個奇跡,恐怕今年的凱蒙學術獎非他莫屬。”納古說道:“可惜……”
唪!
泰坦行刑者身上的滌罪之焰忽然旋轉起來,每一絲火苗都如同銳利刀鋒劃動。瓦爾卡斯被一道藍焰抽中,身上的劍氣壁壘頓時破碎,身體像是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
光幕里納古平靜介紹道:
“在泰坦行刑者出現的那一刻,它便將滌罪之焰也納入自己的奇跡體系里,將滌罪之焰融合在‘奇跡·反擊風暴’之中。”
“任何試圖挑戰正義,反抗審判的罪人,他們對行刑者造成多大傷害,行刑者便會反饋同等的傷害。”
“當你傷害別人,就要做好自己被傷害的覺悟。罪人往往不明白這個道理。”
瓦爾卡斯在地上滾了幾圈,傷痕累累,嘔吐鮮血。
饒是如此,他仍然握著手中劍,不曾有一刻松開。
只是他身上忽然冒出多只術靈,那些術靈每一只看上去都千瘡百孔滿身裂痕,在逃出來后就迅速化為光點消散!
“以二翼術師之身撼動泰坦行刑者,哪怕是奇跡,所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納古說道:“剛才令空間化為寂靜領域的一幕,威能幾乎要堪比三翼圣域奇跡,但代價就是烏爾先生的大多數音術術靈都因為超載損耗而潰散。”
這時候,泰坦行刑者八臂展開,六目圓睜,綻放血光,照耀碎湖千里,驅散夜幕萬頃!
當它看向瓦爾卡斯的時候,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下來!
它的八臂不是手臂,而是由世界組成的羽翼,鋪天蓋地籠罩而來!
“結束了。”納古輕輕鼓掌:“讓我們歡送瓦爾卡斯·烏爾榮登血月天國,愿他在遙遠的天上繼續為至仁至善的血月極主服務。”
“嗚哇!”
瓦爾卡斯咳出帶著內臟碎片和碎牙的污血,他雙腿腿骨似乎都碎了,下半身幾乎無法動彈,只能用長劍撐起自己的身軀。
他從未這么狼狽過,耳朵折了半只,眼珠爆了一顆,滿身污穢,面目猙獰,血污沿著他的臉孔流淌逃離……
席林·多爾在欣賞這一幕……
亞雷斯也在看著這一幕……
不,他沒看,他才七歲,還不能看血月審判……太好了……
但就差一點,差一點自己就能帶著亞雷斯離開這座城市重新生活……
而自己之所以會淪落到這個下場,是因為……
瓦爾卡斯沒有看向泰坦行刑者,而是掃視一遍大平臺,視線追逐著亞修的身影。
在血污亂發覆蓋下,精靈僅剩下的眼睛流露出無人能理解的復雜情緒。
“亞修·希斯……”
他發出咬牙切齒的呼喚聲。
轟!
閃電、烈焰、冰凍、酸毒、震蕩、溶溫、虛化、混亂,八種不同力量從泰坦行刑者的武器延伸咆哮,剎那間宛如世界末日。
碎湖在沸騰,夜幕在震動!
瓦爾卡斯仿若不覺,他倒持長劍,努力睜大唯一一只眼睛,死死盯著亞修,眼珠子仿佛要飛出來咬亞修似的!
長劍劍身更是浮現出多個術靈,光芒閃爍!
當審判落下,瓦爾卡斯也投出長劍!
亞修試圖躲避,但赤紅鎖鏈限制了他的移動范圍,而且瓦爾卡斯這一道飛劍赫然是用了術靈加持,速度快如閃光,甚至還會變向!
投出長劍后,瓦爾卡斯似乎釋然了,但他渾濁的眼睛忽然涌出血淚,嘴里輕聲喃喃道:
“抱歉……”
啪!
被審判之光吞沒的瞬間,瓦爾卡斯就徹底從世間消失,連一絲一毫的殘骸都沒有剩下。
呲!
長劍刺穿了亞修的喉嚨,強大的動能幾乎要撕裂亞修的脖子!
......
...
在紅霧網咖的光幕里,被貫穿喉嚨的亞修全身被鎖鏈拉住,因此沒有倒下躺地,而是雙膝跪在地上,雙眼仰望血月,脖子上插著長劍,上演了一幕宛如圣徒受難的畫面!
顧客們都被這充滿沖擊力的畫面震撼得微微失神,直到有個精靈血圣族站起來大笑一聲:
“哈哈,我就押注亞修必被瓦爾卡斯所殺,果然賭對了!今晚消費我買單!”
“好!”其他人紛紛站起來:“為貝爾先生的慷慨,為血月審判的正義,干杯!”
洛倫斯也站起來舉杯。
“干杯!”
他看見吧臺的蛇老板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不禁問道:“老板你輸了一大筆錢,怎么還挺高興的?”
“嘶,他這次贏了,下次肯定會輸回來,更何況酒咖也是我的,錢不還是回到我手里。而且……”
“而且?”
蛇老板看了眼光幕:“嘶,誰說他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