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吶,有時候就怕念叨,尤其是兩個人一起念叨。
李玟玟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傻子,結果被齊磊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關鍵是還有于洋洋這個僚機:
“小玟兒啊,你真快進傻子圈兒了。”
于是......
“切!”李玟玟鄙夷回瞪,這倆成一伙兒的了!
不過,李玟玟被夸的正美呢,還在乎這兩張破嘴了?而且,還回了一句:“傻就傻唄,傻人還有傻福呢!”
算是正式踏足傻子圈兒。
搖晃著絲襪,刻意張揚:“襪子襪子!五塊三雙,便宜實惠,快來看啊!”
喊的比齊磊還賣力,半條街都能聽到她嘶吼。
完全忘了丟臉,還有絕不被齊磊支配,這兩件事。
其實,本來就是,心魔都是自己給自己的,陌生人誰管你是李綱女兒,還是賣襪子的?自己的事兒都琢磨不過來,哪來那個米國時間關心你?
尤其是像他們這種家庭,相熟的自然知道,不可能淪落到擺地攤的地步,反而要高看一眼。
開始說什么都不好意思干,可只要適應了,不用齊磊說,她們也就什么都干了。
其間也碰到幾個熟人,包括同學,可沒有誰真把她當成一個賣襪子為生的小商販。
這讓李玟玟更加自得,老娘不比誰差嘛!
……
九點多,夜市的人還有不少,齊磊就張羅著收攤了。
一來,生意不太好。過了九點,明顯就沒多少人買襪子了。
二來,有三個女生在,弄的太晚回家不是那么回事。
九點半左右,眾人就出了夜市。
吳寧想先送三個女生回家,可是三個女生卻有點玩嗨了的意思,意猶未盡。
李玟玟說還能再呆一會兒,畢竟晚自習也要上到九點半的。
在這個年代,別管再怎么市儈的孩子,其實都皮實得很,沒有后世那么嬌氣,也比較樸實。
出攤雖然也累,但沒有一個哭爹喊娘怨天怨地的。
既然還都不想走,于是眾人就找了一個燒烤攤子,要了一些烤串,一邊吃一邊聊,一邊算賬。
結果,賬算下來,兩個攤位一共也就掙了不到三百,還不如之前一個攤的時候。
不等齊磊說什么,唐小奕和吳小賤就頗有幾分認真,“這么下去不行啊!”
“越掙越少了。”唐小奕發了狠,“要不,咱們也出早市吧!”
早市也可以賣襪子,而且受眾人群和夜市還不交叉。
早市主要是賣菜的多,客流除了尚北市民之外,還有周邊買菜的農民,應該也有銷量的。
只是,早市比較遭罪。
北方的夏天,天亮的早,一般三四點鐘就得起來去早市搶地方,五點多開始就上客了。
之所以沒出早市,就是因為這個。
天天要早起,不是要了哥仨的小命兒嗎?
三個女生一聽,也出言相勸,“不用那么拼吧?差不多就行了唄!”
唐奕家里條件那么好,又不差他這幾個小錢?
但是,唐奕可不這么想,“石頭說的對,既然定下目標了,那就別當兒戲!怎么樣?出早市吧!”
對此,吳寧也同意,“我沒意見。”
二人都看著齊磊,卻聞齊磊道:“不急,還沒出大招呢!”
搶生意的多,客流就少,但他已經有了對策,還不至于連早市都要出。
“再等等。”
說著話,齊磊從錢袋里抽出三張五十的鄭重地推到三個女生面前。
“這是你們今天的報酬!”
李玟玟眼珠子沒瞪出來,登時又要爆炸,“誰要你臭錢?瞧不起誰呢?”
“就是的。”于洋洋也道,“說好來幫忙的,這樣就見外了。”
曹曉曦則是把錢推回來,“剛才我都聽唐奕說了,你們要自己掙議價費。這幾天生意又不好,你們還是留著吧!”
甜甜一笑,揚了揚烤串,“烤串很好吃,就當報酬啦!”
結果,齊磊既不接推回來的錢,也不說讓她們拿著。
只道:“你們可要想好了,真不要?”
李玟玟瞪眼,“老娘差你這五十塊錢?”
齊磊一嘆,“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你們人生之中第一次勞動所得,第一次憑自己的雙手真真正正地拿到屬于自己的錢。”
“就這么推回來,不覺得可惜嗎?”
“會后悔的!”
咕嚕,三個女生同時咽了口水。
憑自己的雙手,屬于自己的錢。這些詞可離她們太過遙遠了。
讓齊磊這么一說,三人齊刷刷地盯著那三張五十元鈔票。
以前從家長那里拿五十塊可沒現在這種感覺,就覺得這五十塊錢來的太不容易了。
而李玟玟....
李玟玟覺得齊磊這家伙有毒。
怎么什么話從他嘴里說出來都那么老氣,還偏偏很有道理,讓你無法反駁。
五十塊啊!老娘折騰了一晚上,臉都不要了,才掙來的五十塊啊!
憑啥不要!?
一把將五十塊攥在手里,“要了!”
曹曉曦和于洋洋也是迅速伸手,迅速縮回,然后嘿嘿嘿的傻笑。
于洋洋還不忘道:“明天期末考試,考完我還來給你賣襪子!”
“算我一個。”曹曉曦嫣笑如花,也出聲附和。
她想像哥仨一樣,自己掙錢自己花,那才叫真的酷。
“對嘍!”齊磊歡叫一聲,“等的就是你們這句話,否則這一百五白花了。”
神秘兮兮地來了一句,“等你們放假,咱們一起玩把大的!”
“嗯!?”
李玟玟一凜,什么意思?感覺又讓這家伙套進去了。
而齊磊心中暗爽,第一步,搞定!
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搞定,他的大事業要來了。
……
李玟玟家在勸業小區,位于尚北最繁華的路段,也是最早的一批商品房。
進家門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爸媽都還沒睡。
魏洪波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雜志,而李父則是手里攥著遙控器不停地換臺。
見女兒進門,魏洪波推了推眼鏡,皺眉目送閨女甩飛小白鞋,光著腳踩在地板上,一副沒骨頭的架勢往沙發上一癱,順勢再往老媽腿上一倒,“累死我了!”
“怎么這么晚?”
李玟玟閉目養神,“沒上課,和同學一起玩去了。”
一點都不避諱逃課的事兒。
一來,很少逃課,偶爾一次不是大問題。
二來,李家父母都看得很開,對女兒的學業沒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李玟玟能有之前那樣的想法和性格,多半還是來自于家教,受父母的影響很大。
魏洪波聽了,果然沒當回事,問了句:“哪個同學啊?”
“小曦、洋洋,還有唐奕、吳寧、齊磊。”
李玟玟報出一串名字,這些都是常和李玟玟一起玩的,家里也都不反對。
就齊磊沒怎么聽過,但想來能混進她們那個圈子,應該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沒什么大問題。
可是聽了這幾個名子,李爸突然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那怎么還玩到夜市去擺地攤了呢?”
“嗯!?”李玟玟一下彈了起來,瞪著老爸,“老頭兒,你怎么知道的?”
李爸斜了她一眼,“先別問我怎么知道的,我在問你怎么跑那兒去了?”
李玟玟無所謂一攤手,“唐奕和吳寧在夜市擺攤啊!說是體驗生活啊!我就跟著體驗體驗唄!”
“體驗生活?”
李綱和魏洪波對視一眼,那兩個男孩來家里玩過,大概情況還是知道一些的,他們去體驗哪門子的生活?
“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見李玟玟把腿一盤,和爸媽根本就不在一個調兒上。
“老頭兒,老太太!我給你們說一件特別神的事兒!”
接下來,李玟玟就把那天齊磊惹禍,二寶子敲詐的全過程,繪聲繪色地跟爸媽講了一遍,順帶說了一下今晚在夜市的事兒。
”……”
“你們是沒看見,那哥仨簡直就不是人。敲詐勒索啊!直接就把二寶子給弄進去了,太狠了!”
李玟玟很是驕傲,因為她是親歷者,當時的精彩程度遠比她描述的還要高光百倍。
結果,李爸李媽聽完,也覺得意外。
首先,唐成剛的兒子是唐奕這事兒就足夠震撼。
要知道,唐成剛把家人保護的很好,應酬什么的,都不讓家人出席。
所以,連他們都不知道那個唐奕是老唐的兒子。
另外,就是感嘆了。
李爸,“崔處和成剛還是教子有方啊!這事兒辦的有點大人的樣兒了。”
李媽,“那個齊磊,是不是齊海庭的孫子啊?”
李爸,“應該是!唐成剛、吳連山,還有齊國君,當年就好的穿一條褲子。現在到了孩子這,肯定也差不了。”
李媽,“唉,人家那仨還比玟玟小兩歲呢,真是比不了!”
李爸,“差遠了!人家才十五六就肯拉下臉去社會上體驗生活,那再大點還得了?”
“誒?誒誒!?”李玟玟要暴走。
什么齊海庭、齊國君的,她根本不知道,齊磊在她眼里就是個小屁孩兒。
再說了,我還在這兒坐這呢,你們就這么說不合適吧?
“過分了哈!”
李爸一瞪眼,“你還不樂意了?以后多跟人家學學,多長點心眼兒,別跟個大傻丫頭似的給我丟人!”
李玟玟怔怔地看著老爸,感覺明顯話里有話啊!
再說,你發這么大脾氣做什么?
“我...我沒惹你吧?”
“還沒惹?”李綱越瞅她越不順眼,“你媽單位的人電話都打到家里來了,還沒惹?”
“你不問怎么知道你去擺地攤了嗎?就這么知道的!”
“幸好人家齊磊看的明白,把你攔下了。不然,你說麻煩不麻煩吧?”
“打.....”李玟玟一下愣住,“那胖瘦頭陀啊?”
李爸,“可不就是嗎!”
“就這,你沒占他便宜都使勁往上貼呢!你想想,真省那二十塊錢,又是什么情況?”
只見李玟玟猛的一捶沙發,“王八蛋,還真讓他蒙對了!”
她關注的點和爸媽就不在一塊兒。
卻聞魏洪波道:“這可不是蒙的,這是眼力見。”
說著,有些語重心長地拉過李玟玟的手,“玟玟啊!不是媽說你,你可得長點心眼兒了。”
“爸媽不求你多上勁,一個小姑娘差不多就行。但是,起碼走上社會,你不能吃虧。”
“這種事兒,你得跟人家多學學。別覺得人家比你小就不如你,記住了嗎?”
“我....”李玟玟整個人都不好了,覺得自己好慘。
被人拐帶成了二道販子,在外面被人擠兌教育,回到家被爸媽擠兌教育,人生好難!
煩躁地甩動全身,“哎呀!不聽!”眉頭也擰成了一個川字。
“嘿!”李爸李媽也不樂意了,“你這孩子,要聽勸!”
“不聽!不聽不聽不聽!”
李玟玟干脆彈射而起,沖回自己房里,“就不聽!”
弄的兩個大人無比詫異,這丫頭怎么了?
他們哪知道,跟誰學什么的李玟玟不介意,她是想起齊磊說她快進傻子圈兒了。
可是沒過一會兒,房門突然又開了,李玟玟穿著小睡衣,嘴撅的老高,“期末考完,我要去賣襪子!”
李爸李媽一愣,隨之點頭,“好啊!”
李玟玟卻一怔,“我說,我要去賣襪子!!就是那種....”
開始扭動腰肢,揮舞手臂,有些夸張卻是學著齊磊的樣子,“襪子襪子!五塊錢三雙,便宜實惠,廠價直銷嘍!”
李爸:“.....”
李媽:“......”
隨之異口同聲,“好啊,加油!”
李玟玟:“!!!”
你們還是親爹親媽了?
咬牙切齒,“我還要穿絲襪,露大長腿,以前敢穿就打折腿的那種!”
“好啊!”
哐!的一聲,閨門緊閉。
李爸李媽只當沒看見,自家的傻大妞什么樣他們最清楚,來的快去的也快。
果不出所料,沒過十分鐘,李玟玟的姐姐李嵐嵐回來了,還沒換完鞋,李玟玟就風一樣殺出來,“姐,前兩天看見你男神了!”
李嵐嵐先是一怔,男神?這詞兒還頭一回聽。
“什么男神?”
李玟玟咋呼著,“那個叫三哥的啊!”
”三哥?”李嵐嵐想了想,“你說的是齊國棟吧?”
“齊.....”李玟玟一下怔住。
”齊國棟?”回頭問親爹,“老頭兒,剛剛說齊磊他爸叫什么來著?齊國君是吧?”
瞪著大眼珠子,“齊國棟,齊國君....一家的嗎?沒聽齊磊顯擺過啊!”
李綱有點腦袋疼,這大傻丫頭,可咋整!
“剛剛說啥你沒聽見是嗎?齊磊就是齊海庭的孫子啊!那是省交通廳的老廳長,”
“哦。”李玟玟先是愣愣應聲,然后....
想到今天還有那天,嘚啵嘚啵和人家說了好幾天的圈子...圈子....圈子!!
猛的抓頭跺腳,“丟死人啦!”
逃似的奔回屋里,再也沒臉出來。
以后再也不提圈子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