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有些冷,夏德看向一旁的普林賽斯小姐,后者的那件裙子顯然不會保暖。但對方是五環術士,想來也不會輕易生病。
在棧橋東北部找到了一只停泊著的小船,戴著草帽的船夫在兩人上船后,劃著船槳載著兩人駛離棧橋。這只是一艘小木船,當然不是用這個載著他們前往深海。
就在冷水港的港口中,停泊著一艘甲板上燈火通明的頗為氣派的雙層蒸汽游輪。煙囪聳立在游輪的甲板上,代表著卡森里克的旗幟隨風飄揚。
從外觀來看,這是從卡森里克來的富商的私人游輪,今晚邀請了一些尋求刺激的客人在游輪上舉行宴會。但實際上,冷水港市本地神通廣大的環術士,買通了港口的管理者,今晚在船上舉行環術士物品的拍賣會。
用這種小船登船,而不是游輪靠岸后等待客人,也是因為這種宴會的特殊性。普林賽斯小姐手中的那張請柬最多允許三人同行,如果夏德今晚不出現,她原本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參加拍賣會的。
小船無聲無息的劃開波濤,載著三個人來到了停泊在港口中間的蒸汽游輪下。他們在黑暗中而來,船夫發出信號以后,甲板上的小型蒸汽機運作,將連接纜繩的載物平臺放下來。夏德和普林賽斯小姐站上去以后,隨著蒸汽機發出的噪音,金屬板平臺緩緩上升,直至與甲板平齊,夏德還很紳士的在跨過二者縫隙的時候,扶了一下金色頭發似乎有些褪色的姑娘。
身后是煤氣燈閃爍的港口,身前是懸掛著三輪月亮的平靜海面夜色。甲板上處處都亮著光,和夏德與普林賽斯小姐一樣帶著面具的客人們,或是三兩成群的站在一起看著海面的夜景,或是簇擁到桌子前玩牌,至于單獨來的客人們,大多站在長桌前挑選食物。
小提琴聲和渾厚的圓音號聲一起響起,隨著甲板一角的樂隊的音樂,帶著面具的男女們依偎在一起跳起了舞。
粗略的一看,現在甲板上的人就已經接近50人了。
“看來拍賣會的主辦方還真是了不起,是新大陸來的高環術士,還是冷水港本地的地頭蛇?哦,普林賽斯小姐,這里的環術士能有多少?”
戴著面具的姑娘整理著自己的裙子:
“不包括我們,大概十個左右,請柬也不是隨便發的,不僅要有錢,還要可靠。你知道在教會喜歡偽裝成非法環術士,在黑市發各種任務,依次抓捕那些違法的家伙嗎?”
這種事情,在外鄉人的故鄉,被稱為釣魚式執法。
普林賽斯小姐整理完了裙子,又看了看夏德,幫他整理了一下領帶:
“先去吃點東西吧,入場時間快結束,游輪馬上啟程。等到離開了海岸,拍賣會就正式開始。我們事先拿不到貨單,所有拍賣品,只能在拍賣會開始時知道。”
“沒關系,這里有我要的東西的可能性很小。”
夏德無所謂的說道,他來這里只是來碰碰運氣,順帶長長見識,是否要買東西,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夏德和普林賽斯小姐是壓著時間來到這里的,等他們上船不久,停泊的游輪便正式起航,向著遠洋駛去,預計在四個小時后的午夜返回冷水港。
行駛的船舶讓代表著文明的火光越來越弱,黑暗而深邃的海洋仿佛將要吞噬一行人。沉悶的汽笛聲在周圍響起,濃稠的黑煙從煙囪中隨著夜風拖向船尾。
遠離了文明的聚集區,深邃而古老的黑暗讓夏德莫名有些不適。雖說這艘船不會真正的深入海洋,只是稍微遠離冷水港,但對外鄉人來說,在這樣的世界遠離文明的火光,仍然是讓他很擔心。
“普林賽斯小姐,你會游泳嗎?”
為了避免被無聊的人搭訕,兩人現在站在甲板的圍欄邊看著夜景,帶著面具的金發姑娘晃動著手中的高腳杯,而夏德什么也沒拿。
“當然會,怎么了?”
夏德沒說自己有些擔憂深夜的海洋:
“你說......這艘船會忽然撞上冰山嗎?”
“冰山?”
即使面具上只有孔洞露出眼睛,夏德也能猜出對方臉上的詫異: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們現在是在舊大陸中北部西海岸的冷水港,不是大陸極北。而且,現在可是夏天......冰山?你怎么會這樣問?”
她輕笑起來,夏德也不好意思的搖搖頭:
“只是有些擔心而已,不過說起冰山,想聽故事嗎?”
轉頭看向被蠟燭和煤氣燈照亮的甲板,現在這里還只是普通的游輪蒙面宴會,帶有別樣心思的男女正在相互攀談、打牌、看風景,或者在甲板一角跳舞,悠揚的小提琴聲音讓夏德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而拍賣要在四十分鐘后進行:
“打發一下時間,我想到一個關于游輪、海洋、冰山和珠寶的愛情故事。”
“好啊。”
普林賽斯小姐點點頭,兩只手指微微搖晃裝著葡萄酒的細長高腳杯,然后掀開面具將酒喝下。
年輕的姑娘忽然沖夏德俏皮的一笑,然后輕輕一擲,酒杯直接被她拋進海里。大方的撩了一下頭發:
“我最喜歡聽故事了,但如果故事不有趣,你要陪我喝一杯。”
眼含笑意的看向夏德:
“雖然你自稱不會喝酒,但喝一杯應該沒事。”
“當然可以,那么我要開始講了......在船上講沉船的故事,是不是有些不吉利?”
夏德有些擔憂的問道,但普林賽斯小姐則不在乎,聲音隨著風吹入夏德的耳朵里:
“如果你不講故事,那么我就直接去端酒杯了,你喜歡喝點什么?氣泡酒?哦,那可是小孩子喝的東西。”
“當然要講,不過我要給這個故事起個好聽的名字......撞冰山?不,這一點也不文雅......窮小子與富家女?不不,這也不行......因出軌導致的沉船?不,這可不行,兩件事沒有關聯。”
夏德在那里自言自語,他可不想在船上說出那艘船的名字,這才是真正的不吉利。普林賽斯小姐則笑著看著她,她非常享受此時:
“你說的珠寶有名字嗎?”
女術士輕聲問道,夏德點點頭:
“海洋之心。”